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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貧手記》1、最後通牒
  2015年7月的一個午後。江南省施州市雲鶴縣紅石鄉雲夢村。

  木製結構的便民服務室內擁擠不堪,天花板上布滿蛛絲,一個黃豆大的蜘蛛調皮地玩著倒掛金鉤,懸在付品江的頭頂上,那細細的蛛絲質地優良,充滿彈性。一隻鋸木蜂在木板裡鑽洞,發出嗡嗡的聲音,木屑散落一地。

  鼠標劈啪作響,付品江赤裸著上身,叼著煙,滿臉細密的汗珠,無精打采在電腦前複製粘貼,東扯葫蘆西扯葉地拚湊《紅石鄉雲夢村電商扶貧工作情況匯報》。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伴以急促的振動。來電人沒有備注姓名,付品江卻像是被注入了興奮劑,瞬間滿血復活,清了清嗓子,堆起滿臉笑容,小心翼翼地接通了電話。

  “小——雪!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個星期都不接我電話,今天居然主動打給我……今天是我生日啊,你是要祝我生日快樂嗎……我在雲夢村呢……當然是雲鶴縣紅石鄉雲夢村啊……神秘的北緯30度、東經……哪裡是什麽出差,我現在常住雲夢村,都來了半個多月了……當時你正在周遊歐美列國,我給你報備過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陪我過生日……別鬧……能不能周末再回來……後天就是周六了啊……你這不是說笑嗎,我收拾東西得半個小時,搭三輪車到鎮上得一個小時,再到縣城一個半小時,如果運氣好遇到加班車,到施南得三個半小時,現在都快四點鍾了,晚上九點鍾怎麽可能趕得到啊……別這樣……小雪!小雪!小雪!”

  “嘟!嘟!嘟!”對面掛掉了電話,付品江一連撥了幾次,顯示已關機。付品江又撥打了嶽父嶽母的電話,均不在服務區。付品江又想著要給熟人打電話,才發現除了嶽父嶽母,自己與妻子柯雪居然再沒有共同的熟人。

  付品江情緒激動不已,手忙腳亂地一邊往外衝,一邊撥通村支部書記吳國梁的電話,“梁叔,我家裡有急事,得請兩天假回去一趟……那好,我這就走,明天在三組開屋場會我就不參加了……材料?什麽材料……奧奧,差不多了,您讓德輝再完善一下!我真的有急事,對不住了……建議您就別在會上發言了,雲夢村哪有什麽電商扶貧啊……真有急事,再不回去天都要塌了!對不住了,有什麽事電話聯系,我掛了!”

  村委會門口正好有一輛豬販子的小型貨車經過,付品江吆喝一聲便上了車。在雲夢山,人們管這種車叫狗兒車,或者啪啪車,動靜比較大,載重量也不大,適合各種亂路。

  狗兒車在蜿蜒陡峭的機耕路上顛簸著,樹枝、茅草劈裡啪啦刷著擋風玻璃和後視鏡,雖然隔了一層玻璃,付品江依然本能地躲閃著。

  拖箱裡的五頭肥豬哼哼唧唧,外地豬販子一個勁兒地向付品江抱怨雲夢山山高路遠、路況又差,這一趟虧大了,打死也不來了之類。

  付品江哪裡有心思聽豬販子的抱怨,只是搭乘了別人的車,出於禮貌哼哼和和答應著,腦子裡一團亂麻。

  六年前,剛剛大學畢業的付品江參加了公務員考試,端上了鐵飯碗,成為施州市人社局的一名科員。

  付品江出生在施州市施南區一個偏遠農村,父親是民辦教師,被辭退後在家種地。母親是本本分分的農民,一字不識,言語不多。付品江十五歲的時候母親便因患癌症去世,治病欠下一屁股外債。

  付品江是典型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自幼就比較老成內斂,內心比較自卑,

在學校也不算用功,也不幹什麽壞事,從來不會引人注意,甚至和一些同班同學都相互不認識,不過令人欣慰的是,付品江高考超常發揮,剛好上一本線,進入施州大學思政專業。  盡管付品江一邊念大學一邊勤工儉學,還是讓父親的欠債雪上加霜。後來柯雪買房子,付品江父子二人又是四處借錢,那帳單就像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

  柯雪是施南城區人,父母都是施州大學退休教師,思想開明,心態年輕,趁著退休五湖四海遊玩。柯雪自幼就自帶光環,不僅人長得漂亮,還多才多藝,參加各種書法、舞蹈、歌唱比賽,得獎無數。從小就被寄予厚望的柯雪高考發揮平平,也是剛好上一本線,考入施州大學中文系。

  進入大學以後的柯雪,如同脫韁野馬,心思再沒在學習上,成天都在翹課,神龍見首不見尾。按常理說,柯雪吃住在家,柯文哲夫婦給她的零花錢也並不少,她並不應該缺錢花,但她總是熱衷於參加各類廣場宣傳活動,唱個歌跳個舞什麽的,掙點兒外快。

  女兒自幼背負的東西就比較多,很辛苦,上大學後,柯文哲夫婦也懶得過余管教,只要不乾壞事,其他都是聽之任之。畢業後,柯雪並沒有選擇讀研或各類招考,而是開辦了一個健身俱樂部,自己是老板兼首席舞蹈教練,生意做得也還算紅火。

  五年前,在施州市舉辦的首屆相親活動“女兒會”上,付品江與柯雪結緣,並在認識一個月後閃婚。婚後,付品江住在柯雪的房子裡,嶽父嶽母住在學校的福利房裡。

  從沒正經談過戀愛的付品江對柯雪算是一見鍾情。柯雪那高挑而略顯豐滿的身材,烏黑的長發,清澈見底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與生俱來的公主氣質,兼具天真無邪和優雅得體,對自身極度自信但實際卻顯得有些無知,對外界充滿著冒險精神,似乎天然就有一種吸引力。

  在家鄉人的眼裡,付品江其貌不揚又出身寒門,能夠娶到柯雪,肯定是祖墳冒了煙。付品江自己也這樣認為,他至今都不敢相信柯雪居然會下嫁給他。

  在周圍人看來,付品江十足的古板,柯雪則文藝而時尚,二人沒有共同的愛好,沒有共同的話題,沒有共同的圈子,根本就不般配。不過大家越是這樣認為,付品江心裡越是得意。

  今天,柯雪打電話讓他回去,並下達了最後通牒,晚上九點鍾之前趕不到就離婚。這無疑像一記重拳打在了他的心上。

  去往鄉集鎮的機耕路剛好一車寬,途中會了三次車耽誤了半小時。在一處上坡路段時,一頭肥豬滾落到公路上, 付品江和豬販子找來一幫人圍追堵截又耽誤了半小時。

  還好車販子要去縣城,付品江正好不必換乘班車耽誤時間。去往縣城一路暢通,此期間,付品江每隔十來分鍾就會給柯雪及嶽父嶽母打電話,柯雪依然是關機,嶽父嶽母依然是不在服務區。

  計算一下時間,到達縣城差不多要七點鍾,班車早已停運,付品江又打電話聯系大學同學田擎,讓他送自己去施南。

  田擎是雲鶴縣政府辦的材料狗,騰不出時間,但把車借給了付品江。付品江到縣政府辦公大樓找田擎拿車鑰匙時,被保安攔在了門外,隻得呼叫田擎下樓送。

  與田擎一同下樓來的還有兩女一男,一行四人一邊說笑著,一邊朝門口走來。付品江迫不及待迎上去,拉住田擎,粗魯地說:“鑰匙給我!”

  “你TMD的是故意來出勞資的醜吧?你跟我來,自己照照鏡子!”田擎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就勢拉住付品江來到大廳的鏡子前,付品江才發現自己還赤裸著上身、穿著涼拖,渾身都是豬糞和青草留下的吻痕。田擎的同伴和保安在一旁忍俊不禁。

  “勞資是村幹部,就得有個村幹部的樣子!你跟我來,有事商量!”付品江說著將田擎拉到廣場角落裡,強行剝走他身上的T恤衫和皮鞋。

  田擎比付品江矮了半個頭,只是象征性掙扎了幾下就繳械投降,唯獨嘴上沒有停止咒罵。

  付品江也不理會,帶上戰利品,奪過車鑰匙揚長而去,留下被“強暴”的田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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