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田說著,為幾位客人茶杯裡添了一次水。
馬雁飛闡述著自己的觀點:“能說出每戶貧困戶的情況,說明你心裡裝著大家,你用了心,這是當幹部的基石!老百姓意見大,無非就是兩個原因,一是發展快問題暴露得多,二是發展慢老百姓只知道內耗。叫我看啊,雲夢村的原因是後者!只要有發展的路子了,老百姓的腰包鼓起來了,大家都忙著去賺錢數錢花錢了,哪還有精力爭論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啊?”
“我覺得馬局長分析得太到位了!人窮志短,這就是我們雲夢山最大的缺點!”吳玉田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興奮地附和道,“我吳玉田也深知自己只有幾斤幾兩,要帶領這麽一幫人去脫貧,我懷疑我是沒辦法!”
“玉田兄啊,人萬萬不可以瞧不起自己!現在對幹部的要求是以德為先、德才兼備,你心裡隨時想著要帶領雲夢村的老百姓脫貧翻身,你還是個倒貼幹部,你有德。你踏實肯乾,艱苦奮鬥,自己的腰包率先鼓了起來,你有才。雲夢村是深度貧困村,脫貧壓力山大,來不得半點兒虛的,更需要像你這樣德才兼備又踏實肯乾的人來領頭!雲夢村老百姓的腰包能不能鼓起來,就看你怎麽帶領了哦!”付品江打氣道。
吳玉田的臉上又燃起了希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照你這麽說,我這幹部還是得乾?”
“當然得乾啊!而且還得放手乾!我原來也跟你探討過,你其實是很有報負很有能力的人,就缺一個幫手!而我,就很願意做你的幫手,不知你瞧不瞧得上我!?”付品江滿眼真誠地看著吳玉田。他知道,此刻的吳玉田感覺無比孤獨和無助,他最需要的就是提神鼓勁。
“付主任你是市裡來的領導,我一個土包子,你這話讓我都不曉得怎麽說了!”吳玉田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回不是周家大屋場的公路改造和劉家台的公路同時啟動了嗎,打通這條動脈是盤活雲夢村的第一步!劉家台的公路,我跑了兩趟,還沒有眉目。我這幾天在思考,也許是我們的目光太受局限了,我們總想著讓政府出錢來修這條路,所以得讓別人牽著鼻子走!那我們為什麽不考慮讓別的人出錢修路呢,比如說企業!比如說搞旅遊開發!”
“還有易地扶貧搬遷的事,我覺得我們應該向鄉裡爭取一下,讓雲夢山的人搬到紅石集鎮上去,鄉親們當然不願意啦!但如果是在劉家台或者周家大屋場進行安置,願意搬的人肯定還是很多的!我想同你合作一把,打個漂亮的翻身硬仗,讓你的兩個叔叔傻眼,讓雲夢村的人看到希望,你看怎麽樣?”付品江繼續道。
“品江同志,你這種想法比較危險,是典型的搞小團夥搞內耗啊!”馬雁飛善意地提醒道。
“局座,我們不聯合起來糾正方向,任由吳國梁和吳國慶折騰的話,別說是2019年,就算是再延長10年,雲夢村也脫不了貧!只要是為了老百姓的福利,管他是小團夥還是大團夥,都不重要!”付品江大聲反駁道。
“馬局長,我看付主任說得沒錯,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合作一把!我四叔那個人,這一輩子都是望人窮的個性,不可能轉變了!而我二叔,絕對是無條件支持四叔的。我其實也想在雲夢村大乾一番,帶領大家出人頭地,可一想到我那兩個叔叔,我就泄了氣!他們就像兩座搬不動的山!現在,付主任這麽一說,我心裡就有底了!”吳玉田也附和道。
“這事你們自己掌握一下尺度吧,
凡事都要通過組織程序,不然班子散了問題會更大!”馬雁飛也沒繼續深究這個問題,轉移話題道,“對了,吳書記家那麽大一棟漂亮房子,得花個幾十百把萬吧?我有點兒不明白,他家是幹什麽的,哪來那麽多錢啊?” 吳玉田連忙解釋道:“我四叔就是個普通的農民,他哪有錢修那麽大的房子啊!房子是我另外一個堂叔吳國棟出錢修的,他是家裡最小的弟弟,排行老五,現在是省交通廳的巡視員。我還是二十歲的時候見過他,那時候他還是雲鶴縣的縣委副書記,他母親過世了,他回來奔喪。他的面相跟我四叔很像,身材要高一些、瘦一些,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那一雙深凹但犀利的眼睛,有一種可以把你看穿的感覺。後來,他調到施南去了,之後又調了好幾個地方,可能是因為工作忙,這麽多年也不見他回老家上個墳燒吊紙什麽的,好像完全就跟吳家灣斷絕了關系一般!”
“我時常會想, 他當那麽大個官兒,怎就不把雲夢村幫扶一把呢?雲夢村的老百姓也時常會有與我同樣的疑問,同時也會抱怨他忘本。我也曾計劃過要去省城拜訪拜訪他,被我兩個叔叔罵了個狗血淋頭,說我也不稱一稱自己幾斤幾兩,說人家一天操心的都是整個江南省的大事,不能給人家添亂之類。”
“這世界還真小,我當年在施州市政府辦工作時,吳國棟當年還是我的老領導呢!”馬雁飛顯得有些激動,“怪不得我總感覺吳國梁有些眼熟的!”
付品江則轉而道:“玉田書記,我怎麽聽人說,吳國梁那房子是挪用公路款修的呢?據說當時省交通廳是越過市、縣、鄉三級,直接給雲夢山安排的一百萬啊!”
“那都是胡說的!”吳玉田情緒激動地否認道。
“品江,這種事不要隨便亂說哦!”馬雁飛也善意的提醒道。
“你有證據嗎?”付品江犀利地質疑道。
“這……”吳玉田一時啞口無言。
“品江,以後不準妄自推測!對了,玉田同志,你就沒想過找個老婆什麽的?按說你的條件應該好找啊,怎麽這麽多年來就沒遇到一個合適的?”馬雁飛的一席問話道也問出了付品江的疑惑。
“我還真沒想過,一個人也挺好的啊!”吳玉田很不好意思,臉都紅了,支支吾吾道。
馬雁飛、吳玉田、付品江三人聊著天,胡偉、柳青青一邊玩著手機一邊傾聽著,偶爾插一句話。轉眼已到了十二點多,柳青青提議,3個年輕人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