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提爾詫異的問他，他就是忍受不了每天那枯燥而又重複的工作，才選擇做一個流浪者。

　　就算現在回去做一個貢獻者，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他並不想離開核心區。

　　核心區外的環境，太惡劣了。

　　“因為你的遭遇根本不是意外。”

　　提爾自己當局者迷，沒有發現這其中的貓膩，可末小余在他的敘述中卻發現了不少疑點。

　　提爾經歷的這一切，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蓄謀已久的殺豬盤。

　　首先提爾足夠肥，他之前並不賭博，也沒有什麽不良愛好，每天就是兢兢業業的做工乾活，積攢能量配額。

　　看著他幹了三十年攢了一個生存空間出來，但他的工作量抵得上普通四級貢獻者一百年了。

　　因為他不僅要攢能量配額，還有相當一部分的抽成給了蛇頭呢，他的蛇頭三十年裡在他身上拿了不少的能量配額。

　　關系近，意味著蛇頭對提爾很熟悉，知道他的底細。

　　那次任務一開始就是蛇頭做的局，而且很有可能配額交易所也有人參與。

　　先是開出一個提爾無法拒絕的超高工價，然後故意將麻醉藥的劑量放少，讓黑熊處在一個隨時會蘇醒的狀態。

　　為什麽別人沒有受傷就只有你受傷?

　　因為那些人事先一定是被交代過，讓提爾處在最容易被黑熊攻擊到的位置，那麽只要事先有準備，就不會只有提爾一個人受傷。

　　他們不會讓提爾死去，因為一旦他死亡，他名下所有的東西都會被最高理事會的相關部門收走，成為公共資源。

　　而如果他只是受傷卻沒有足夠的能量配額支付醫療所需，那就只有抵押自己的生存空間。

　　所以那些人會提前準備麻醉槍，這樣才能在第一時間製服一頭受驚的黑熊。

　　而如果沒有配額交易所的內部人員配合，那些人做這個局就得不到任何好處。

　　一個價值三萬日的生存空間，一個普通新人類近百年的勞動所得，算得上是一條肥美的大魚了。

　　那蛇頭不僅在平時的做工上從提爾身上獲取了不少的抽成，還要直接把他所有身家都謀劃到手裡，提爾還對他讚歎有加，真是可笑。

　　而且這還不止，如果蛇頭聯合了配額交易所的人，那配額交易所得到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三萬日的生存空間。

　　蛇頭給提爾指了一條“明路”，明顯是另一個套，只要讓他在賭場裡背負上巨額能量貸，那麽提爾就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配額交易所的供養者，穩定又持續。

　　一魚三吃的局，把提爾過去三十年和不知道多久以後的未來吃的死死的。

　　聽到末小余給他說的，提爾明顯無法接受:“可是證據呢?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我沒有證據，可我知道，你的蛇頭讓你去賭場是在害你，讓你透支你的未來。”

　　提爾說的沒錯，末小余確實沒有證據，可壓死提爾的最後一根稻草，恰恰是他的蛇頭給的。

　　提爾如果能接到任務，那還有機會償還能量貸，但他卻沒有給提爾絲毫的余地，反而將他往邪路上引。

　　“你自己選吧，這是你的自由。你可以選擇幾個月後再回來，也可以在外面好好生活。”

　　末小余知道自己只能幫他一時，提爾的人生還是要他自己決定。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的蛇頭和配額交易所之間肯定是有協定的，有關利益分配的那種。

”　　“如果你背負巨額能量貸也是其中一環，那受益者必然會是配額交易所，所以在瓜分你的生存空間這裡，蛇頭應該拿的是大頭，而他們拿小頭，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可如果你決定離開這裡，那配額交易所的利益必然受損，如果明面上他們不能拿你怎麽樣，那就要從蛇頭那裡取得足夠的利益。”

　　“這是你的蛇頭不願意看到的，他們不會吐出自己的既得利益，只會想盡辦法在你身上搜刮更多。”

　　“你只要在這裡待一天，就一定會被他們盯上，只有你在配額交易所那裡背上足夠的債務，他們才能夠雙贏。”

　　就算提爾之後再在核心區裡拚命做工，等到時機成熟，也會被再度收割。

　　末小余知道，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

　　提爾再度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末小余所說的這些。他在核心區待了三十多年，也見識過不少的黑暗事件，但這還是頭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很少去黑市，因為黑市裡有很多腐爛的人，他們背負了巨額的債務，幾十年也未必能還清， 很多惡性事件都是這些人做出來的。

　　因為他們已經喪失了希望，只需要一個契機就會徹底爆炸，害人害己。

　　提爾害怕這些人，所以總是躲得遠遠的。

　　當他還差一步成為這樣的人時才發現，腐爛，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他決定了，不回來了。

　　看到提爾做出了選擇，末小余也是暫時放下心來。他不想惹麻煩，卻無法見死不救。

　　提爾只需要明天去找人口規劃局重新成為貢獻者，就能遠離這核心區，去到外面成為開荒大軍中的一員。

　　他把所有能量配額都交給了提爾去還貸，算是做好事的成本吧。

　　末小余自己還是個通緝犯，所以不能在這裡久留，萬一讓別人看見提爾和他在一起，那最高秩序肯定會把他帶走去問話，就此分別對兩人都好。

　　“提爾，你在這裡做什麽?”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幾束強光照在了兩人身上，末小余眼睛一縮，用兜帽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龍哥，你找我做什麽?”

　　提爾用手遮擋著直射臉部的強光，他聽聲音分辨出了說話的正是他的蛇頭，陳龍。

　　他其實已經有些相信了末小余的話，但現在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對方來了五六個人，再遲鈍他也能嗅到危險的氣息。

　　“我見你把借貸都還清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想著來看看你。”

　　“咦?你旁邊那人我好像看著有些眼熟，我這裡有幾張懸賞令，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你是那個叫做末小余的家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