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直接在小販給客人提供的小馬扎上坐下:“答幾個問題，這錢就給你了。”

　“您盡管問！”小販說著已經把錢藏起來，這錢可不要自己出本錢和體力，答半天也行啊。

　“那邊流民是不是太多了?”他沒去看和指，目標也足夠明確

　“您不知道了，這還是少的，剛通鐵路那會才叫多呢，現在很多都被路口城來的人招去打工了。”

　“剩下的也等著去打工嗎?”

　“那肯定啊，被招上了一家子不就有著落了嗎。就算招不上的，在車站等著打零工，三五天裡只要能做上一天，至少不會餓死。”

　“為什麽不自己去，路口城距離這裡也就六七天路吧。”六七天是步行的速度，坐火車過黑水來這裡只有三個多小時。

　小販回答這個問題前，左右看了眼才收小聲說話:“六七天也夠久了，而且他們裡面好像有人收份子錢，自己跑會被打斷腿的。”

　奧蘭皺眉:“被招了工的，要帶走家人是不是也要給錢?”

　“欸，您知道就好。”

　奧蘭看一眼那片棚戶，搖搖頭。

　那片棚戶少說幾萬人，說不定更多，有的東西一旦形成習慣，就算這一波給管住了，稍後還會出來替補。指不定還有城裡的某些大戶在裡面的手腳，奧蘭雖然是四環法師，想管這種事也太難了。

　再拿出一元錢:“拿個餅。”

　鳳凰幣沒有二角五角，買一個餅就要找九個一角，一般人這麽買小販是不願意的，不過誰讓大人賞了一元，大不了晚上找車站裡的人多換些零錢。

　“您拿好餅……您的錢。”餅和錢分兩次奉上，大人物們好像就講究這些有的沒的。

　一個餅和幾角錢，很快就被奧蘭分給路上一波波的乞討者。

　他自己隻從餅上撕了一小塊吃了。

　餅裡有麩，貌似有木屑，帶著點很特殊的甜味，好像是風谷味的糖。

　所謂什麽什麽糖水，是這趟出門才知道的新分法，可能是日子太好了閑的，鳳凰王國內有商販把各地的神樹糖水所製的糖錯開來賣，各地都能買到鳳凰城的，不過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得看當地的糖水產出和管理方式。比如東山道本身地勢比較崎區，農地少，他們的糖水就還在管制中，不允許製糖和外銷。

　真正比較容易買到的，除了鳳凰城的兩個基本口味，就是風谷、路口和新城口味的，風谷糖的酸度最低，有種桃香味，比較容易區分。

　餅裡加了糖，說明小販還是想把餅做得更好的，不過麩和木屑口感明顯，也許是賣糧食的就賣的這玩意。

　進城裡，很快找到小師妹。

　小師妹和麗芙老師是同族，也就是血精靈，精靈裡的流浪者，如今四十歲，在精靈裡還算未成年。

　“奧蘭！?你不是被鳳凰王慣了迷湯嗎?怎麽舍得回來的?”

　“只見了一次，說了幾句場面話而已，麗芙老師也太那個了！”

　“咯咯咯，進來吧。”鬥了兩句，小師妹心情好了不少，請人進門。

　“老師不在這裡嗎?”

　“老師去南方雪山了。”

　雪山?跑那麽遠。

　南方雪山距離露娜河大概一千多公裡，它原本不叫南方雪山，就是名字太長，後來慢慢的就都以南方雪山稱呼。

　那是個全年積雪的高原，按卡洛琳教的海拔算法，估摸著得有四、五千米的平均高度，正常人在那裡很難生存，只有兩個高原族群，傳聞……

　“老師不會是去找暗精靈了吧。”

　“不知道，我不愛問。”

　不知道就算了，奧蘭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老師不在，作為師兄就要負擔起老師的部分責任……倒也不是奧蘭主動的，而是小師妹問起來了就進入學習狀態。

　精靈作為法師平均天賦算不得太好，不過長生就會帶來各種各樣的優勢，比如通過時間拉長，就能很輕松的積累總魔力容量，也有充分的時間跨派系學習基礎知識等等。

　小師妹現在只有三環，這時候正是涉及法術門類最多的時候，問題最多，再往後要選擇專攻方向，反而比較有利於自習。

　可惜奧蘭自己不是長生種，他沒有精靈那麽充分的時間進行全面學習，所以也只能有限解答。

　學習間隙裡，兩人也會聊一些最近的事情，說著說著，就說到奧蘭回到龐勳看到的情況。

　“我雖然不看好鳳凰王國能撐下去，可是出來一看，外面恐怕崩潰更快。”

　“流民和崩潰有什麽關系?”小師妹不是很理解。

　“不是流民，是糧食……”

　奧蘭在車站外吃了一口的餅很能說明問題，加糖需要額外成本，這是小販希望做好的證據，如果他能買到品質更好且價格可以接受的糧食，應該也會買，因為加那一點點糖，甜度不會比好原料做出來的餅的回甘甜度更高。

　很可能是糧食販賣的問題，這幾天在小師妹這裡，他也抽空去市場看了看，不是沒有好糧食，就是貴到要死，稍微平價一點的糧食至少都是四成麩。

　雖然以前也參雜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現在這比例也太大了，再對比小販的餅的口感，原料價格要比最低價的還要高出四成，已經不算差了。

　靠錢開路，從糧店店員口中得知，現在到處糧食都減產，價格走高，為了讓普通人能買得起，多拌點麩也沒辦法……當然糧店老板還得賺些。

　“這些地方甚至還沒被魔族打過，就已經缺糧了，等到魔族真的擴散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餓死。”

　小師妹也是個沒心沒肺的:“那有什麽辦法?別說法師，就算煉金師也變不出糧食啊。”

　“但是可以讓糧食成長快一點。”

　小師妹質問:“就算你願意，你能增產多大地方，能多養活多少人?哪怕再找一百個你這樣的，又能改變什麽?”

　奧蘭沉默了。

　的確， 什麽都改變不了。

　小師妹反過來安慰他:“奧蘭，你別想這些了，如果真的有辦法，大師們會想出來對策的，這並不是我們這種小不點法師的責任。”

　是嗎?

　這種安慰，又讓奧蘭想到研究局，那裡的法師水平也不高，他們都在解決一個個小問題，也許最後能匯聚成解決大問題的力量……吧。

　“我還是想做點什麽，這裡提供不了幫助，師妹，不如你也和我回鳳凰城吧。”

　小師妹瞪眼:“好——哇！老師說的沒錯，你果然來坑我！”

　奧蘭攤手:“那算了，可惜了你長這麽大都沒見過好城市是什麽樣的。”

　就算小師妹死活不去，也還有別的人能找，老師總不能一個個警告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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