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一點說，逃難人員的人口結構已經自行優化過，加上大部分對救援方抱有的感恩情緒，掃盲之後會是非常好的勞動力。

真實一點，鳳凰王國的軍隊還是無法承擔太大的損失，深入敵控區搶人的風險過高。

按一個月減員27名精銳的速度，繼續往其他板塊內部搜索民眾聚集點救援還要承擔更大的損失，王齊也不用乾別的了，每天就盯著新加入一營的人給“充電”都不夠損耗的。

傘降救援的工作短時間內又沒辦法用普通兵種替代，因為降落傘安全度不夠，人員經常要面對以十幾米每秒的速度落地的情況，而且救援目標經常在怪石嶙峋的地方依山建營，一般士兵掉下去絕對殘廢。

威廉和小雷兩位將軍也明白，陛下給一營和二團一連的優待，一年加起來也就一百多個名額，這還要包含傷殘退役和正常退役的在內。

這些點加起來就決定了之前的救援模式維持不下去，必須改用更妥善的方式減少己方損失，當然也會放棄更多外地民眾加入的可能性。

具體方法，是在受到魔族災害比較嚴重的幾個浮島邊緣建立哨點，不管當地民眾用什麽辦法，只要能趕到哨點就算撿到一條命。

王齊和兩位將軍開軍事會的時候看了方案，感覺不太好。

“你們怎麽讓人知道要到這裡來?”

威廉將軍看陛下的表情，沒吭聲。小雷將軍對人形的表情辨識能力就不那麽強，直接說:“派飛機撒傳單。”

王齊點頭，問:“接到傳單前往救援點的民眾，路上死的人算在誰頭上?”

小雷將軍張嘴，不吭聲了。

他也意識到這個方案問題大了。

用“我以為”的方式定製方案很容易出問題，眼前的就是典型。

代入災民的角度思考，除了無親無故還能爬到救援點的幸運星，其他人的親友只要有在路上死掉的，行動的誘因就是空投傳單，那就一定會把鍋扣到王國頭上，這種情況的國民多了，早晚要壞事。

威廉開口說出難處:“參謀部提供了幾個方案，這個是損失最可控的。”

“我知道。”王齊也很無奈，就想撈幾個人口怎麽這麽難。

部隊隨著武器裝備體系的逐漸複雜化，已經不是會扣扳機就能上的，新編24團在行動中都是緊跟22團，距離單獨執行任務還有得煉。

參謀部給的方案不行，就算回去讓他們再想，也解決不了救援損失和民眾心態之間的矛盾。

王齊必須現場做決斷。

用手指點桌子思考，良久之後決定:“哨點還是建起來，找個高點的地方，讓更遠的人能看見哨站樹。”

這樣做就沒有發傳單的過程，剩下的是災民的自行選擇。

雖然無法避免極少數仍然要甩鍋扣帽子的，但沒有了傳單環節的事實依據，就無法形成扇動效果，到時候按造謠罪之類的處理局面也不會失控。

當然，所能影響到的范圍也變得很小，即使飛起來之後能見度改善了許多，目擊哨站樹的半徑也不大於二十公裡。

變更救援方式，行動規模也小了很多。

22、24團回家，把負責風谷板塊西、南面的21團的工作頂掉，21團是5個營的編制，派三個營在12團空中力量的協助下，在三個受害嚴重的浮島找個合適地方駐下，剩余的兩個營先行整修，隨後做輪換用。

可惜黏菌人的身體壽命有限，這種營級的依靠空中交通的跨板塊駐扎方式，太容易導致黏菌人錯過時間，不然任務交給41、42團會更好。

標準的哨站樹，

樹高根據駐扎規模在四十到五十米之間，給救援行動重新修改了哨站，讓它長得更細高一點，然後在基部生長一圈碉樓提供彈藥倉儲、治療與居住、小份糖水供應。王齊也沒把這些哨站弄得很誇張，最終樹高也不到七十米。

他對神器樹可以算有一定了解了，不算任何結構強化，就以其基本強度，大概2.2到2.5米的粗細，就能在一百米左右的高度，撐起直徑三十米的樹冠，即使加上抗風抗震需求，也不用三米。

計算可知不含碉樓式營區，總重量約450噸，大概消耗1500噸腐殖質肥力。

沒弄那麽高，並不是技術和堆肥能力不夠，而是哨站樹只有種子在上面的時候才會生長，浮島化之後一大堆樹要管理和調整，阿基姆每天抱著個種子到處折騰，一年在宮殿裡都停不了兩個月，所以這幾顆救援的樹不能把生長周期拉太長。

同時營地選在山頂，這裡不缺陽光且土層相對山窪裡薄一些，普通樹也沒有足夠的需求和條件長太高，哨站樹不需要那麽突出就能很顯眼，矮一點還能保留哨站樹比例特征，便於災民裡曾經到過鳳凰王國的行商或探親者認出來。

21團扎下去之後，接下來是12團的任務。

他們在三個哨點布置共計一個連的飛行部隊和地勤，主要任務是為哨站周邊二十公裡內的災民人群做指引，但一開始只能在天上乾看著，還需要本部研究怎麽讓第一次見到飛機的人能夠看懂飛機信號。

燈光信號不可能在未受訓的時候讀懂，而且地表很難看清尾燈，尤其是白天，所以要用動作表達信息。

但一般的軍事動作又很容易產生誤會。

比如用投炸彈的方式，表示某個方向“有危險”，就存在被理解為“敵人已被清除”的可能。

為了能夠明確表達信息，12團在埃爾忒找了一群還沒有脫盲的人，讓他們看飛行表演，然後通過問答形式記錄他們接受到的信息，每次都邀請不同的人來。

……剛開始一段時間只能算飛行表演，甚至有家裡不是很忙的民眾天天跑到城區十公裡外看戲。

經過幾輪問答采集，團參謀部逐漸醒悟過來，對零基礎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理解任何空中動作。

當然肯定有悟性高的能蒙中，不過個人理解在逃難隊伍裡很難形成決定意見，除非個人實力也恰好是最高的。

然後決定改成多機編隊加發煙器的形式，來傳達消息。

發煙器不是新東西，甚至不是工廠生產的，最早是12團還在用狂風二型的時候，士兵們自己折騰出來的。

原理也簡單到離奇，用有一定濕度的草裝在桶子裡，再加上一些煤渣粉和發煙粉劑，點燃了關掉前後蓋子使其陰燃，用拉索拉開蓋子後能發煙……也會拋灑灰盡。

戰士們弄出這種東西是輔助做投彈訓練的，做投彈目標指示，也用做投彈彈道對比。

後來就從彩虹化工下屬的保密級車間……就是做雷汞、雷管的，采購發煙裝置，雖然產品性質不怎麽挨著，不過化工企業裡原料調配比較容易，東西本身總采購量也小，不值得另外弄個涉化學性質的小廠。

這個決定可以說歪打正著，化工廠裡本身就有不少種類的化學製劑都會發煙，而且過程不需要點火還更安全，加上飛機的工作模式決定這些煙也不會被飛行員吸入，完全可以用一點稍微危險的物質來做。

並且化學發煙還有個特點是可以摻混染料，所以在白色之外，很快又有了紅綠藍黃的煙色。

之前都是把發煙筒往地上丟，如果不丟，能不能用來在空中畫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