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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的抽象復活賽:初生》第50話 我看出了你的恐懼
  霜星很早以前就發覺了個道理,人只要吃得飽飽的,時間就會過得很快。

  陽光普照,今天居然又是個好天氣。

  一連幾天路況都極好,吃得東西雖稱不上頓頓珍饈美饌,但最起碼比在原來的整合運動時要好。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日子只要過得比以前好,就絕不能算是失敗。

  這不僅是因為他們的車裡塞滿了從理唐搜集的補給,也有不止一個會烹飪的好手,更因為他們擅長做生意。

  他們從炎國到拉特蘭,途經卡茲戴爾、敘拉古,於是他們就用車上最多最能久存的泡麵和牛肉干換來了薩卡茲人手裡的洋芋和鮮肉,等到敘拉古時,他們就又把洋芋換成手擀麵和番茄。

  運氣好的時候,他們甚至能從行商手裡換來最珍貴的香水和香料。

  另外,換來最多東西的人卻不是特子,而是丁震,他隨便掏出顆煙彈,就能換出供整車人吃一個月的口糧,甚至還能請來敘拉古的頂級名廚為所有人開夥。

  ——有煙能使鬼推磨,理唐王無論做什麽事,都好像比別人要容易得多。

  而且名廚所做的烤肉和肉醬面,竟比霜星在烏薩斯吃多的所有飯都好上百倍。

  可她吃完飯,心裡卻總感覺不是很暢快。

  她盯著車裡的一位小姑娘,默默地看了許久,她也已用盡了盡可能多的法子來哄這位小姑娘開心,可她每天早上還是會掉眼淚。

  她哭的時候沒有聲音,但就像是梨花帶雨。

  雨帶梨花。

  這姑娘的聲音很細,嬌滴滴的,身上穿著件羅德島上幾乎每名乾員都人手一件的製服,眼淚從她眼裡流下,她就用手抹,抹在她的衣服上,頭髮上,還有那雙青綠色的貓耳朵上。

  她就是當初被特子從羅德島“擄來”的實習乾員青青。

  青青這些日子覺得整個世界都仿佛在與她作對,先前在運河小築時,她心想著遇見了三歲相,終於能逃脫特子和眾整合運動“幫凶”的魔爪,心裡暢快極了。

  可如果你怕一個東西怕的要命,怕得心寒,想要拚命遠離時,它就會像汙泥一樣甩也甩不脫,洗也難洗淨。

  這也許就是命運。

  那時候青青發覺很快就能回羅德島,心情愉悅極了,也暢快極了,所以順便去了趟廁所,就連羅德島的製服也丟在了座位上。

  於是乎,令帶著所有不擅戰鬥和不便前往拉特蘭的一乾人等直接回了柳家莊。

  待等至青青花了相當長的時間更衣完畢,通體舒暢,回到會客室後,她驀然回首,卻發現屋子裡的人走了大半,而且還是最重要的那一大半。

  茫然無措間,她唯一的選擇只有去哭。

  可惜哭是沒有用的,古往今來的歷史中,有孟薑女哭長城,有阮籍效窮途之哭,哭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人改變過現狀,死去的人是哭不活的,離開已久的人也不能靠哭來挽回。

  為什麽女人總愛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大費精力?

  霜星找了塊乾淨的濕毛巾,想要幫青青把哭花臉擦淨,可是青青卻突然發瘋般大叫了起來:“別碰我!”

  看見了霜星,她就像是真的看到了白色的死神,整個人都因驚嚇脫了象,變了形,又接連叫道:“我是去年進的羅德島,殺你的人裡面沒有我,我從沒見過別的整合運動,你不要找我報仇!不要找我索命!”

  陳傑一邊往自己灰白色的眼裡滴眼藥,一邊歎息著道:“她可能受的驚嚇有點大,

短時間沒法子接受本該早已死掉的敵人又突然活過來的事實。”  “是我帶她來的。”霜星不得不承認,“他們離開時走得飛快,三歲相中的令似乎還用了類似穿梭空間的秘法,轉眼間就沒影了,那時候深夜將至,山路會很不好走,我綜合考慮了一下,乾脆就把她帶上了。”

  特子指責道:“你可沒征求過我的同意。”

  陳傑道:“笑話,人家雪怪小隊隊長憑什麽聽你的?”

  霜星見有人幫她說話,臉上也掠過了一絲得意:“我帶上青青,有三個原因。”

  特子道:“哪三個?”

  霜星緩慢又一字一句地道:“我們眼下的人員中,能征善戰的好手很多,甚至有些過剩,但負責後勤和醫療的人卻少之又少,可以說是一個人也沒有,所以要帶上她。”

  特子道:“這是其一。”

  霜星接著道:“我們還要保她周全,以便向羅德島交待。”

  特子道:“這是其二。”

  霜星又歎息著道:“她對整合運動的這種嘴臉讓我心裡難受,我一定要以身作則,讓她對我們改觀。”

  特子笑了:“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霜星道:“不同人的氣質迥然不同,我們這些人殺氣太重,難免會讓別人起戒心,但她是個小姑娘,相信進了拉特蘭,能打聽到別人不願意告訴我們,但願意告訴她的消息,還能做些我們不方便做的事。”

  “比如做飯洗衣服?”特子道,“我的背心還有大褲衩子可不可以叫青青幫我洗?”

  霜星看著他,好像就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恬不知恥的男人。都說有些女人天生就溫柔,就會照顧人,究竟是怎樣的生活,把特子造就得這樣不要臉。

  她本想斥責,卻還是歎了口氣,怎舌道:“堂堂一方組織的首領不該是這樣的。”

  特子滿不在乎:“我現在不是首領,陳小翠才是。”

  陳小翠就是郭鑄的原名,郭鑄此時正在閉目打坐,她覺得戰士就該在大多時候養精蓄銳,像街頭巷陌遊手好閑者那般說話閑聊無疑是在消磨這種鋒銳。

  但她也在聽,完完整整地聽了霜星的話,帶著欣賞之意地長舒了口氣:“我覺得雪怪小隊長總結得沒錯。”

  “每個人都各有各的才能。”她仍是閉目,悠然道,“作為小隊長,霜星她是稱職的。”

  她的言外之意是:“特子你沒有這種本事。”

  特子聽著,覺得郭鑄變了,她從一位不怒自威的天師,變成了位一心隻為求勝的江湖人,而今又成了個試圖品評天下豪傑,煮酒論英雄的閑人。

  也許每個人都有好幾種面孔,只不過境遇不同,遇見的人不同,說話辦事的方式也不同了。

  那陳小翠,也就是郭鑄,是不是個好的戰友呢?

  特子對此很好奇。

  郭鑄終於睜開了雙眼,輕聲說道:“整合運動在龍門的戰役記錄,我曾詳讀過。”

  霜星怔了怔,她在聽著。

  郭鑄道:“愛國者博卓卡斯替,我與他有過數面之緣,我見過許多薩卡茲人,他無論在武力上,亦或是領導力上,都是最能讓人心服口服的那一個。”

  霜星的心開始往下沉,每當別人提起自己的父親,她都不禁悲從中來。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已死,還因為他這一生中歷盡坎坷與流離顛沛卻鮮有回報的遭遇。

  他已成為了傳奇,也已經不再算是活在紅塵中的人。

  郭鑄道:“整合運動的失敗,也不是你們的問題,源石病也是這些悲劇的根源,所幸在你還活著。”

  霜星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郭鑄默然片刻,道:“在年輕一輩裡,你是我平生所見的人裡沉穩,也是最能拚命的那個。”

  特子道:“就只有這些?是個人都會裝沉穩,急了也都會拚命。”

  郭鑄道:“我還看出了恐懼。”

  霜星愣住,瞳孔也開始收縮,瞪著郭鑄。

  郭鑄道:“是恐懼,也是迷茫,但至少我看的出你把身邊的這些人看得很重,也許是你僥幸死裡逃生活過一次,所以才更怕失去,是以每次出手都不遺余力。”

  特子嘴角蹦出一絲笑,伸了個懶腰,故意向霜星靠近,說道:“她能有什麽可怕的,我穿越者天下無敵。”

  “她怕的就是這個。”郭鑄道,“依你現在的武功,當然是絕對的高手,隨機應變的技倆和急智也不比任何人差,只要神元充足,全泰拉怕是沒幾人是你的對手,但越強的人變數就越大。”

  “這次你跟我決鬥,走了險著得了個平局,斷了一臂,那以後呢,斷的會不會是頭顱?”

  特子跟郭鑄對視片刻,又看了看霜星,隻覺得郭鑄的一雙眼睛銳得像針,而霜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驚惶得像個被抓住了耳朵的兔子。

  “言之有理。”特子道,“說到頭,最近真是頭暈得很,這大車坐久了屬實是吃不消,吃完午飯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郭鑄道:“拉特蘭也很近了,入境後再歇也不遲——”

  說到這裡,忽聽特子道:“葉蓮娜,朕現在就要睡了,快來幫我侍寢!”

  他還真立刻一倒,把頭枕在了霜星的腿上,嘴裡還念叨著:“香九齡,能溫席。孝於親,所當執。”

  霜星臉上已有了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變化,她現在傷心也不是,生氣也不是,心裡也隻得愈發惶惑了。

  過了片刻,她才聽特子說道:“拉特蘭的麵包很好吃,阿能跟我說過,西餐廳的麵包是免費的,我得點夠十五個,吃不完的我就偷偷塞兜裡。”

  “你說,我是穿越者,這個穿越者如果拿著足夠多麵包再穿越回兩年前的龍門,給整合運動的人一人十五塊,大家都有飯吃有事做,是不是這仗就打不起來了?”

  他就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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