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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的抽象復活賽:初生》在世界最高城買草莓(63)
  在跑回去的路上,歌蕾蒂婭快得像是一陣風。

  或者說比風更快。

  空氣摩擦著她的衣袂,產生了難以想象的熱量,令她的全身都如火一般灼熱。

  也只有深海獵人這種經過改造的軀體,才能承受住這種常人難以忍受的熱。

  可縱使她有著與海嗣一樣強勁的身體,她也依舊有人心,人心都是肉長的,會在危急關頭感到焦急,也同樣在面臨強敵時不由自主地情緒激動。

  等回到暫住的旅館時,結果如她所料,斯卡蒂已經不在了。

  他們住的是四樓,如今,一整層樓像是被一柄巨劍攔腰斬斷,徹底地碎裂、消失。

  同樣消失無蹤的還有平日裡熙來攘往的行人,他們察覺到理唐城內發生的重大變故,也都相繼遁回房門,閉門不出。

  至於這家旅館約摸有六層高的大樓,四樓一消失,變成了個被剔除一整塊脊骨的人,搖搖欲墜,昏昏欲塌。

  歌蕾蒂婭剛才還熾熱的手腳又開始變得冰冷,她當然知道這消失的四樓是斯卡蒂的手筆,那隻巨劍只要揮舞起來,其威力足可以開山碎石。

  可又是什麽樣的強敵令她做出如此行為?

  她現在又在哪裡?

  此時此刻,反覆思索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狹長的小巷如羊腸,再度被歌聲佔據。

  “失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又是這首歌,匈奴歌。

  她在下山來的路上就在遠方聽到了這首歌。

  唱歌的是個女孩,白色的頭髮與同樣蒼白的衣服融為一體,皮膚是藍黑色的,藍的像海,又黑得仿佛能吞噬掉周圍的一切,她的眼睛卻是亮的,如寶石、如珍珠、如星星。

  在寒風中,石板路堅硬而冰冷,她沒有穿鞋,身材嬌小,步履輕盈,踏過石板路,走到旅館大門前的石獅子上,繼續唱著她的那首歌。

  一見到這個人,歌蕾蒂婭心裡就生出了一種詭異至極的感覺,面前的女孩有著和海嗣相近的氣息,卻感受不到一點殺氣。

  歌蕾蒂婭握緊手中的長槊,尖端對準著女孩:“你一定就是慕孤月。”

  慕孤月的聲音稚嫩而清脆:“我不是慕孤月,是媽媽生的。”

  這是一句略顯幼稚的話,也答非所問,只有孩子才能以如此古怪的邏輯回答問題。

  這個人,除卻眼睛與皮膚的顏色,其它地方與孩子無異。

  無論是海嗣、神祇或是邪魔,但凡修成了人形、會說人話,往往代表著其擁有了不可小覷的實力。

  她以前也見過能跟人溝通的海嗣,那是其中的佼佼者,那次也是一場苦戰,為了將之擊敗,她們用盡解數,花費了不少力氣。

  因而,歌蕾蒂婭在面對具有人類智慧的非人目標時,會做好十二分的警覺,一旦出手,就不留余力。

  不過慕孤月究竟算不算一個有“心智”的生物,她對此抱有疑問。

  她的眼神空空洞洞,又似在苦思,發光的眸子上也像蓋了一層雪花,就這樣靜靜地坐在石獅子上,全然不像一頭生性嗜血殘暴的海嗣。

  “你千萬不能跟她交手。”徐樂的提醒在歌蕾蒂婭耳邊響起。

  可她也不能走,因為慕孤月在這裡出現,斯卡蒂的失蹤跟她必定脫不了乾系。

  這次她問了一個新的問題:“斯卡蒂被你們帶去了哪裡?”

  這是一個最簡單而直接的問話,

絕沒有一絲的拐彎抹角。  慕孤月緩緩地抬起頭來,雙眼圓如珠玉,二人目光隔空一碰,仿佛兵器交擊。

  也就是在這一刻,歌蕾蒂婭意識到,她們當中,其中一人必要死在另一人的手下。

  慕孤月目不轉睛,視線依舊停留在歌蕾蒂婭身上,隨後拋出了一句令她感到分外錯愕的問題:“我的媽媽為什麽要生我?”

  隨後,她臉上露出了苦苦思索的神情,看來這對於她來說,是個不得了的疑惑,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謎。

  如果她是個孩子,這可真是個天真又懵懂的女孩子;如果她是海嗣,那也絕對是個癡癡傻傻的怪物。

  因為沒有人會在面對深海獵人的二隊長時轉移注意力,每個人都清楚這種身份背後代表的實力,就連特子和徐樂也做不到。

  但她卻轉過了頭,以一副悠閑的模樣扒著石獅子的背,用下巴抵住台面,好像歌蕾蒂婭就是跟擺在路邊的電線杆子。

  “你們……”歌蕾蒂婭欲言又止。

  她想問的是:“你們這夥人將斯卡蒂帶到哪裡去了?”

  卻突然意識到面前的慕孤月不光精神錯亂,心智也並未發育完全,等同於一個六歲的孩子。

  誰又會向一個六歲的孩子問一個人去了哪這麽複雜的問題?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敵人,就算她聽得懂話,也不一定說得出實情。

  可就在這時,幾近坍塌的旅館旁,這兩個人之間,已發生了一種突如其來的變化。

  原來還在石獅子上打滾的慕孤月,衝歌蕾蒂婭眨了眨眼,從寬大的衣服裡伸出左手一指,一道細如柳葉的劍芒倏然飛出,在她身後的牆壁上留下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劍痕,貫穿了她身後的整棟樓。

  還好她反應極快,又在最正確的時間做出了正確的反應——躲。

  有時候躲並不代表退縮,一味的防守會招致局勢的被動,一味的進攻則容易力竭,只有懂得躲,才能更好地進攻。

  她在躲的時候,整個人就地蹲下。

  一個身材頎長的女人,像青蛙一樣蹲著的樣子總不會太好看,但是有效。

  她確實有效地避過了這一劍。

  如果心裡有半點遲疑,慢上一步,恐怕洞穿的就不是身後的牆壁,而是自己的頭顱了。

  “深海獵人,告訴我,為什麽小魚要被大魚吃,為什麽要弱肉強食?”慕孤月雙眼流動著白光,如頑皮的孩童般眨了一下。

  雖然仍說著一些不知所謂的話,但她居然能認出歌蕾蒂婭的身份。

  歌蕾蒂婭沒有管這些,她要反攻。

  她在揮動手上的長槊時有力,無論是手、腿、腳都拉得很長。

  作為女人而言,這種動作像極了舞蹈。

  她也的確很會跳舞,也很美,尤其是在戰鬥時,她美得很鎮定,美中帶著銳氣。

  也許,武和舞本就是同宗同源。

  舞來源於生活,武源於戰鬥,人類的生活永遠都少不了戰鬥,古時候人們就會用舞來記錄戰鬥,又從戰鬥中攫取靈感,編成舞蹈。

  炎國如是,阿戈爾亦如是。

  一個優秀的武者和經驗豐富的獵人,也同樣是一個優秀的舞者。

  靈動、飄渺、迅疾、大氣。

  她招式舒展,又大開大合,換作是別的乾員,在戰鬥時絕不敢做出這麽張揚的動作,但她是深海獵人,每一式大開大合的攻擊只要夠快、夠狠,就足以破開鐵甲,撕裂血肉。

  看著這樣的招式,慕孤月卻笑了:“為了活下去,我必須殺人,不然就會被別人所殺。”

  歌蕾蒂婭一招一式都以最快的速度發出,一招擊在慕孤月胸口,胸口就被貫穿,她整個人就像是竹簽上的糖葫蘆一樣,被提到高處,釘在將傾未傾的牆壁上。

  歌蕾蒂婭沒有笑,但她的臉上帶著象征著自信的盛氣,所以看起來很像是在笑。

  她知道慕孤月身上有類似於海嗣血統,也清楚這一擊絕對殺不死她,但可以肯定的是, 她用長槊的這一擊,已快至極限。

  聲音傳播速度並不是自然界中最快的,地球上人類所發明的很多飛行器都已快過了聲音。

  泰拉大陸雖然沒有能超越聲速的飛行器問世,但歌蕾蒂婭的這一擊,顯然已快過聲速。

  因為她刺出這一擊後,聲音才隨之而來,一聲爆響如萬馬奔騰席了整條街道。

  她自信,並非自傲。

  自傲能毀滅一個人,但自信源於她絕對的實力。

  被釘在石壁上的慕孤月,縱然有千百種手段,也絕難有機會脫身。

  她的血不是紅色,也並非像莫斯提馬舌頭一樣的藍色,而是如油漆一般的蒼白色。

  嬌小的身體、蒼白的血、漆黑的槊,依舊空空蒙蒙、發著光的雙眼。

  也就是在血流出的時候,歌蕾蒂婭心中突然起了一種本不該在這時候生出的情感。

  她突然對慕孤月生出了一種憐憫,對她而言,這是荒誕無稽的感情,可有人心的人都會有這種情感。

  試問如果看到一個小女孩被釘在牆上,誰又能不感到憐憫?

  可就是這片刻的憐憫,卻差點要了歌蕾蒂婭的命。

  就在這時,慕孤月的右手小母指抽動了一下,那是一種幅度極小、極輕微的動作,甚至和呼吸帶來的抖動無異。

  可就是這麽一動,寒芒再現。

  不是順著她的指尖擊出,而是源自於歌蕾蒂婭身後。

  身後牆壁上被貫穿的洞穴中,剛剛被擊出的劍氣飛轉而回。

  陡然,擊穿了她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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