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子語出驚人,眾人不歡而散,商業街又回歸了稀松平常的庸碌。
趁人群走後,特子站起的工夫,德克薩斯又往他臉上結結實實打了一拳,但這次彈飛的卻是可憐的特子。
他一個沒站穩,捂著臉蹲在地上,叫嚷著道:“臭狗,大字不說一個,你打老子幹什麽?”
剛剛醒的特子憤懣不已,想以指作劍,仿照絕谷那次隔空刺出一擊,後來想了想,自己終歸不忍心傷女人,還是作罷。
“奇怪。”德克薩斯扭了扭胳膊,仍在納悶,“剛才那股勁道是怎麽發出的。”
還沒等她弄明白,可頌搶先道:“特先生,你的老鼠耳朵不見了!”
特子摸了摸腦袋上,摸空了。
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顴骨後側,忽然變了臉色:“誒嘿,我的真耳朵回來了!跟你們說啊,我現在回歸純種人類了,跟你們這些野種已然拉開距離。之後到街上,你們得叫我一聲爺!”
特子笑得沒心沒肺,全然不知道自己睡著時差點闖了多大的禍,德克薩斯隻得瞪著他,輕輕咒罵道:“真是條傻狗。”
眼見危機解除,可頌在一旁道:“這麽說我可以繼續做生意了。”
德克薩斯冷冷說道:“別做生意了,通知近衛局,給他關起來。”
昏暗的地下室,沒有手銬和腳鐐,合金製成的大門卻緊鎖著。這裡本是廠區的地下防空洞,現在成為了可憐的特子唯一的棲身之所。
身材高大的星熊站在一旁,說道:“我們從監控上看到,他在夢遊時,一分鍾走過了八公裡,直接從廠區行進到了商業街,幾乎沿著直線。”
就算是都站著,星熊也整整比高出特子一頭,現在他還是坐著的,望著星熊,頭抬得老高。
特子坐在椅子上,身體不自覺地往後傾,不解地問道:“時速四百八?我真那麽厲害?”
星熊繼續道:“你走得太快,踩過的大多建築物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調解和賠償是一個大問題。”
特子看著她那雙有力的手,連忙辯解道:“那這是無意識行為,跟我本人也沒關系啊。”
“近衛局這邊本就沒讓你賠償,不過需要你在這裡住上兩天,我們需要確保你精神狀態正常。”她從背包裡拿出了幾個裝著東西的紙盒子,交給一旁的能天使,“這期間,近衛局會委托企鵝物流員工輪流看管你。”
“近衛局自己沒人嗎?”特子扣了扣鼻孔,擠眉弄眼地說。
星熊歎了口氣,說道:“多虧了你們做的好事,暴徒們都知道穿越過來的人不好惹,所以借著你們的名號做壞事,犯罪率上升了一半,近衛局人手不夠,只能找企鵝物流搬救兵。”
特子補充道:“之前僅憑左賢一人,就可以迎戰蕾小姐和德克薩斯,她不過是三階賜福的穿越者。最高是十階,她那種,連入門都算不上。”
“那特先生是幾階?”能天使的視線與特子相觸,眼裡閃著光。
作為企鵝物流的信使,對於這些事,她本來是毫不在乎的,但最近發生的怪事實在是太多,她又不得不多問幾句。
特子悠悠道:“但從階數上說,差不多能到九階,但是我現在只能發揮出五階的實力,應該能跟一兩個深海獵人或者一票帝國內衛打個平手。”
“那這個對你還有用嗎?星熊長官剛剛授權,給我發了實彈。”能天使指了指自己手裡的連發銃,此時的她正在往彈夾裡塞子彈。
“口徑大概是多少?”
“9mm,鋼芯彈頭。”
“開過載模式的話,興許能打一陣。”
昏暗的防空洞內,寂靜無聲,眾人聽了特子此言,心頭不禁一顫,如果連源石子彈都奈何不了他的話,一旦再次夢遊,不知又會發生怎樣恐怖的事來。
能天使卻搖了搖頭,笑道:“特先生還是太會打趣,這種裝腔作勢的說法,真像我以前在街頭遇見的黑幫。我們幾個有可能傷到你,你真的不怕?”
特子望著天花板,說道:“怕,但我更怕你受傷。”
“啪”一顆子彈從能天使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她的手慢了,心也亂了。
“過一會空也會趕來,你們自行安排一下吧,特先生也不算暴徒,保證這兩天呆在屋裡就好。”
星熊揮了揮手,走出地下室。
特子自言自語道:“如果單單是兩天的話,怎麽著也能熬過來了。”
說完,他想起身走走,可誰知就在他站起的一刹那,一隻手按住了他的頭,一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橙紅色的長劍,劍身上壓抑著源石技藝的光。
“特先生,你這兩天,就在這裡好好待著,能到的地方只有兩處,床和椅子。”德克薩斯說著,指向了地下室的牆根處,一張折疊床和一個暖爐穩穩置於地板上。
特子又問道:“那我要上廁所怎麽辦?”
得到的又是一句冷冷的回復:“門口隨時有人看守,帶上手銬和腳鐐再上樓方便,回來會給你解開。”
能天使將連發銃胯在肩上,雙手合十,雖是在笑,眼神中卻充滿了擔憂和關切的神色,說道:“特先生就當是配合我們玩兩天看管犯人的遊戲吧,只要這兩天沒問題你就自由了。”
德克薩斯作為組長,又一次簡單而直接地下達了指令:“特先生可以睡覺,只要不夢遊,他暫時就是安全的。我們輪班看著他,一人兩個半小時,其余人待命。”
已近晌午,其余人已走出了地下室,獨留下當班的德克薩斯和躺著的特子。
特子笑道:“我一個男人,被四個小姑娘輪流陪著,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完,他跳著跑到了折疊床上,愜意地躺下,一邊躺著還一邊說:“美人姐姐,我餓了,點個外賣吧,我請客。”
“說吧,想吃什麽?”德克薩斯掏出了手機,打算下單。
“生蠔,那種純生的生蠔,我這幾天導多了,得補補。”說著,特子仰著頭,張著嘴,露出了色咪咪的笑。
“一個人的長相確實和內心有點關系的。”德克薩斯瞄了他一眼,心中暗忖。
“沒有,市中心買不到。”
“那漢堡炸雞總有的吧?牛約堡?”
德克薩斯又翻了翻手機頁面:“全龍門漢堡店,除了雞腿煲,就只有泡菜牛肉堡,點第二個吧。”
特子側過了頭,面向牆壁,說道:“垃圾泡菜牛肉,要不是為了贈品,狗都不吃。”
德克薩斯猛點了幾下屏幕,語氣強硬地說道:“狗都愛吃。我已經下單了,五人份,是你說要請我們的,快拿錢。”
特子說道:“去我保安室抽桌的小包裡拿,要用多少就拿多少。”
“你自己去拿吧。”德克薩斯拿來了手銬,抓住了他的左手,馬上就要給他拷上。
特子起身站起,面無表情,眼中卻發著光,眼睜睜看著右手也被拷上。
突然間,他嘴角微微抬起,催動技藝,一隻蝴蝶從他的右手衣袖中飄然飛出。
紅色的蝴蝶閃動著亮光,奪去了德克薩斯的大半注意力。
“這就是你新掌握的源石技藝?你想做什麽?”德克薩斯立刻警覺了起來,腰間雙劍出鞘。
她的兩把長劍,比特子的胳膊都要長,隨著源石技藝催動,刀鋒變為橙紅色,一刀揮出,斬向蝴蝶的翅膀。
可這隻蝴蝶偏偏就是要往刀口上撞,它飛得越來越快,化作了一道光,射向刀刃後立刻消失不見。
光消失後,德克薩斯隻覺有一股電流像小蛇一樣,自劍柄傳向虎口,由自虎口經手肘、心臟、頸動脈一直爬上右臉,最終在右臉處炸裂。
霎時間,她右臉如狠狠被揍了一拳,整個右半邊身子僵痹難支。
貓被嚇到的時候,會“哈哈”地叫,越恐懼,叫聲越粗。可犬科動物被打到的時候,叫聲反而是像受了委屈,如笛子一般尖銳,無論是小狗、獵犬或狼, 都是一樣。
此時,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打擊,德克薩斯就發出了這樣的叫聲。
“壞了,他要逃,工資要沒了。”德克薩斯心想著,下意識去抓特子的手銬。
手銬還在,人也還在。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比之前更紅更燙,除此之外,一點事也沒有。
德克薩斯捂著臉,咬著牙,問向特子:“你對我做了什麽?”
特子說道:“你上午揍了我一拳,打人是不能打臉的,打別的地方可以,唯獨打臉,我必須要打回去。我不傷女人,但有仇必報。”
德克薩斯道:“你當初為什麽不還手?”
“大街上都是人,我給你留點面子。而且待會就要取外賣,吃飯的時候不宜動怒。”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得感激你?”
“沒錯。”
德克薩斯本就口訥,遇見了能說會道的人,一時間無從反駁。事實上也是她先動的手,這更讓她有苦說不出,隻得將這事先記在心中。
“一拳換一拳,咱們扯平了。”特子吹了吹手指,伸出腳,每步邁三級台階,搶先走出了地下室。
“別太得意。”
特子顯然還不知道,他已經給自己結下了一個梁子。
束住雙手的特子身後跟著手持雙刀的德克薩斯,溜達到了廠區門口,外賣員早已進了門,甚至已經跟其余三人聊上了天。
德克薩斯說道:“那個送外賣的,看著好眼熟,好像是在檔案裡見過。”
特子朝窗口揮了揮手:“這是我兄弟小五,我來給你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