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往裡面走去。
法場周圍都是差役,中間有三張案幾。
陳安默默的看著案幾。
一張是法曹的。
一張是廷尉的。
一張應該就是龐煖派來的人。
陳安就在刑場的中間。
陳安席地而坐,也不管周圍差役的反應,旁若無人的瞧著,沒有一點要死的模樣。
周圍的幾個差役上官沒來,沒和他計較。
反正都要死了,他們又不是傻子,何必呢。
萬一對方臨死拉個墊背的也不劃算。
陳安席地而坐,成竹在胸。
看看時間天色還早。
從豫章到陽城,一路疾馳也要好久,龐煖的使者,只怕也剛剛到陽城。
這些官員應該都去迎接龐煖使者了。
龐煖南方鎮守,軍中巨頭,天下四柱之一。
位高權重,難得有巴結的機會,這些人不巴結一下,才是腦袋秀逗了。
盤算一下,還有些時間,陳安索性閉目養神。
雖然早有謀算,但是他的心中也在一步一步地推敲著細節。
生死關頭,一步錯誤都容不得。
也不知過了多久。
陳安猛然聽到動靜。
睜開雙眸,一堆人正在進入法場。
當先的是三名青年。
最前面的青年是陽城司理衙門的縣司理。
韓申。
這人陳安並不熟悉。
雖然之前陳安做小吏,就是在此人的手下,但是此人畢竟也是一個縣城的司理,與縣尉,縣丞,同為陽城的三大巨頭。
陳安也只是遠遠的見過。
直到後來被審判,才見過此人幾次。
陳安仔細觀察此人。
從那整齊的袖口都能看出此人是正宗的法家學士。
嚴肅,冷冽,一絲不苟。
還有些強迫症。
此人可以作為目標之一。
繼續觀察第二人。
這也是一個青年。
三十來歲,面帶笑容,全身散發著親和的味道。
這是縣丞,薑盛。
陳安眼睛一凝,居然不是法家的人。
但是這在他預估的范圍之中。
縣丞作為一縣之首,權力極大,但是面對龐煖這種名動天下的大人物也有彎腰的時候。
這是一個儒家中人,最懂得變通了。
陳安將薑盛列在韓申之後。
陳安在看第三人。
龐煖會派誰來呢?
陳安皺眉看著這人。
此人細皮嫩肉,面容俊朗,風采飄逸,看著就不像武將。
但是陳安知道兵家分四脈。
形式、陰陽、技巧、戰略。
陰陽一脈的武將就很少有猛將。
此人大概率就是兵陰陽一脈。
陰陽者,順時而發,推刑德,隨鬥擊,因五勝,假鬼神而為助者也。
陳安雖然不明白,原主哪來的兵家理想道修煉的知識,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使用。
兵家陰陽一脈。
陳安也沒管這些派別,仔細的觀察這人。
這人二十多歲,面貌還算英武,但是其人氣度不凡,自帶貴氣,看起來是出身富貴人家。
再看縣丞的態度,陳安已經對此人的身份有了幾分掌控。
再算算年紀,應該也差不多。
此人風塵仆仆,一臉的灰土,眼睛之中還有血絲,看起很是疲倦。
但是陳安卻看出了幾分門道。
這人只怕對這件事情很上心。
有門。
陳安心中,大定,他見這三人落座,坐起身體,看著三人朗聲道。
“三位上官,我有一言。”
陳安一聲高呼,頓時讓全場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尤其是案幾前的三人,他們本就是為監斬陳安而來。
韓申怒道:“罪人陳安,殺害亭長周平,以及其余四人,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話說,你還想翻案不成。”
韓申冷笑。
這可是他主審的案子,他看了不下十余遍卷宗,確定凶手就是陳安。
陳安現在想翻案這不就是打他的臉嗎?
薑盛的臉色倒是沒有變化。
平日韓申仗著家中長輩權勢,時常將他不放在眼裡,現在落他一點面子,薑盛自是樂得看笑話。
也不阻攔,就笑眯眯的看著陳安。
龐煖的使者,那位青年伸手阻攔到。
“韓司理,不妨聽他說完,我也想看看他如何狡辯,殺我周叔,還想脫罪,不知死活。”
青年陰狠的說道,他的眼中射出凶光。
韓申原本的怒火,也被此人的話語壓下。
“好,那就不妨看看此人,還有什麽詭詐之詞。”
韓申倒是很給青年面子。
“陳安,你想說,那就給你說,讓我看看你如何詭詐。”
韓申的聲音傳到陳安耳朵裡,陳安自然是心中一定。
他早有腹稿。
“我叫陳安,我大兄和二兄死於滅楚之戰,我三兄死於一伐無上天,我父死於二伐無上天,我家一門四人為大齊流血,今日各位殺我,我家嫂子定然帶著侄兒改嫁,這就讓我陳家祭祀斷絕,諸位是要致聖皇於不仁不義嗎?”
“聖皇二伐無上天,慘敗收場,今大業未成,天下將亂,何以冤殺豪傑?”
“況且我是冤枉的。我有證據。”
陳安一開口,就沒停,這一番話,說的極為有氣勢。
周圍也有很多黔首觀看。
此時陳安說出這番話,頓時如炸雷一般轟擊他們的心靈。
陳安這番話中的信息不少。
第一段,將自家的身份說出來。
一門為大齊捐軀,就算聖皇,也會對陳安從輕發落, 不然致天下為大齊獻身的將士於何地。
這是拿聖皇來壓龐煖,這是要爭取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
同時也是要博取周圍百姓的同情,形成輿論壓力。
縱使這幾人都是法家之人,也要考慮影響吧。
第二段話,則是說天下大勢,繼續吸引眼球,同時也不忘為自己喊冤。
第三段話經過前兩段的鋪墊,直截了當說出他想說的話。
陳安這番話說的聲若洪鍾,讓四下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頓時,周圍傳出黔首的議論聲。
“陳安一門忠烈,全家都為聖皇獻身,縱使他有罪,也該為他家留下血脈,不至於香火斷絕。”
有人說道。
“不錯,縱使此人大罪,但是一門忠烈,香火不該斷絕。”
又有人持相同態度。
“好像陳安還有什麽證據,難道他真是被冤枉的。”
“有證據早拿出來了,我看就是拖延時間,想晚死一會。”
“不像,我早上就來了,看到此人上刑場,面不改色,從容自然,頗有豪俠之風,不是一般人物。”
“哦,此人居然有如此風采?”
先前說話的人,頓時來了興趣。
“這位小哥可否與在下說說。”
“當然可以,不說早上,你看現在,此人也是從容不迫,氣度不凡,在我看來和那幾位大人物也是相差無幾。”
“確實小哥說的有理,此人確實有豪俠之風。”
“本來只是看砍頭,沒想到還有熱鬧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