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申猛然起身。
“荒唐,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陳安不過是一個小法吏,居然想靠家中父兄的功勞免死,怎麽可能?至於你陳家的香火自有朝廷延續,你的母嫂,我大齊朝堂一力供養,不用你來費心,你就安心赴死吧。”
“至於你是豪傑,你算什麽豪傑?你有何才能?就算你是豪傑,你就可以逃避法律嗎?昔日秦國太子犯法,他的太師還要受到處罰,他的太師不是豪傑嗎?豪傑在法律面前亦是平等。”
“陳安我告訴你,無論你有什麽才華,在大齊律法面前,沒有特殊。”
“至於你說你是冤枉的,你還有證據,只要你拿出來,本理親自向你賠禮道歉。”
韓申說話比陳安的氣勢更足,話語之間還有法家的各種威能,更讓人心神動蕩。
他一旁的青年也起身。
“陳安,你說你是冤枉的,而且還有證據,那就拿出來吧,只要你能證明,你不是凶手,我親自為你洗刷冤屈,我是來殺凶手的,絕不會冤枉好人,讓凶手逍遙法外,我保證。”
青年神色鄭重,話語之中也有一股讓人信服的氣質。
“敢問,貴人是何身份?我怕閣下的身份不夠做出這個保證。”
陳安朗聲問道。
“我是南都鎮守龐煖的嫡孫,龐熬,這個身份夠嗎?”
陳安一驚,他本以為只是龐煖的後輩。
這人居然是龐煖的嫡孫。
此人身份可不得了,怪不得縣丞那副臉色。
也怪不得心高氣傲的縣司理韓申,也看此人臉色說話。
雖然他是韓非後輩,韓非是當朝大司理,位列大齊五官三卿之一,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但是韓申畢竟不是韓非嫡系,與龐熬的身份還是有些差距。
“哈哈,想不到竟然是當朝南都鎮守的嫡孫,倒是陳某眼拙了,貴人身份確實夠了,貴人稍等片刻。”
陳安聞言大笑,龐熬的身份,倒也確實讓他沒想到,這也讓他更有信心。
“韓司理閣下剛剛說,若我是冤枉的,閣下就向我賠禮道歉,在場都是證人,閣下可不要失言。”
韓申眉頭一皺,陳安的態度讓他有些驚疑不定。
腦海中快速將整個案子過了一輪,確定並沒有什麽問題。
韓申朗聲笑道。
“陳安小子,你是想拖延時間嗎?不過本理倒是想看看你怎麽狡辯。”
韓申再看看四周。
“諸位,都聽好了,這個案子,本理親自看了整個案件的全過程,確認並無問題,人證、物證以及各種線索都指向陳安,經過郡中的法家高手確認,就是陳安無疑。”
韓申剛剛還有些怒氣,現在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作為一個縣的司理官,他本就是心有城府的人,平常時刻也是波瀾不驚的人物。
陳安想要翻案,他有何懼之。
只要他應對的好,翻案成功是他明察秋毫,翻案不成功是他看破奸佞。
無論怎麽說,他都是有利的一方。
更何況,他也是法家弟子,精通刑名之學,對整個案件的發展了然於心,自問並沒有問題,不過陳安既然說是有證據,不妨聽他說說又能如何?
真要是冤枉陳安,身為法家弟子,這點胸襟還是有的。
先前沒想到這層,自認為在龐熬面前失了面子,才有怒氣。
現在思路一清,韓申頓時笑眯眯的看向陳安。
“陳安小子,
現在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讓你狡辯,你要真能證明自己無罪,本官的話,自然是算數的,再說還有旁司尉在這裡,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想說什麽直接說吧。” 韓申的笑容更燦爛了。
陳安的笑容也燦爛了。
韓申就是他今天的攻略目標,他早有腹稿。
雙方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光芒。
瞬間也擦出了火花。
陳安道:“司理豪氣過人,安佩服,那就容安好好敘述一番。”
韓申冷冷一笑。
“開始吧,別耽誤時間了。”
陳安笑道:“不急,安還需要一人來配合安證明清白。”
韓申眉頭一皺:“小子你就是想拖延時間吧。”
陳安道:“司理誤會了,此人就在法場,無須多耗費時間。”
韓申眉頭一挑。
“何人?”
“法曹江恆。”
陳安說出一人。
法曹是個官職,韓申手下最重要的崗位之一,現任法曹江恆也是他本人的臂膀。
韓申看著陳安,不知道陳安想打什麽名堂。
但是法曹他還能不放心嗎?
法曹江恆是整個案件的實際主持者,整個案件就是他偵破的,可以說是整個案件的關鍵人物。
“可。”
韓申思量一下, 答應下來。
隨著韓申的話語落下,一位中年男子,自韓申下方站了出來。
此人就是陽城的法曹江恆,掌管整個陽城的刑獄之事,他的地位比不上那幾位大人物,但是在陽城,那也是一等一的豪奢人物。
江恆是陽城的傳奇人物,黔首出身,靠著自己的能力,從亭所做起,十年時間,現在已經是陽城的法曹了。
江恆出列。
“拜見諸位上官,恆就是陽城法曹。”
江恆器宇不凡,倒是也有幾分風采。
韓申悠悠道:“陳安,江法曹在此,你開始吧。”
陳安笑道:“江法曹,請將整個卷宗簡略的複敘一遍。”
江恆看看韓申。
韓申點頭。
“各位,我是這個案子的主辦人,整個案子都是我一手督辦,所有的卷宗與細節,在下十分清楚,我這就來敘說一遍。”
全場安靜,所有人都注視著法曹江恆。
江恆倒也不怯場,面對所有的目光,不卑不亢開始敘說起來。
“恆是在十月初七的晚上接到下屬前來報告,說是城西的封理亭,亭長周平以及四名下屬都被人殺死,一名前去尋找亭長的裡正發現此事,然後前來報告。”
“恆不敢怠慢,此時應該是子時左右,恆將縣裡的快手都帶過去。”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恆帶著下屬到了封理亭。”
“恆沒有擅自進去。進去之前,先觀察了律盤,並勾連律網。”
“律盤的作用,相信不用我說,在場的諸位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