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玉和楚秋沒有特別親近，楚靈玉自有了父母獨愛弟弟的意識以來，就問過楚母:“媽媽，你們是不是喜歡弟弟，喜歡男孩子，不喜歡女孩子！您生下我後還生弟弟，是不是因為我是女孩！”

　　楚母說:“當時都是生的二胎！”

　　“那怎麽還有的生了六個女孩最後生個兒子的！而且生二胎都罰了款的！”楚靈玉說。

　　楚母想了想，說:“媽媽也是沒有辦法，沒有生男孩的都被別人笑，你們都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兩個媽媽都喜歡！”

　　楚靈玉沒有再問什麽，她相信媽媽對弟弟和她的愛，但也知道，媽媽作為一個弱女子，很多事情也由不得她！如果隻生了她一個，估計她和媽媽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至於楚父，她沒有問過！

　　漸漸地，楚靈玉也發現自己不討厭弟弟楚秋，盡管他因為出生就是男孩子得到了父母的愛，可是，她也愛弟弟楚秋，盡管她還不知道什麽是愛。

　　在她成長後，她才想到:弟弟楚秋跟著父母在外面，也許過得並不好，而是一路奔波，可是弟弟也沒有跟她埋怨過什麽。

　　他們很少在一起說話，一起相處，基本上是各過各的，可是弟弟，那時候是想接近她這個姐姐的。

　　四年級，楚靈玉十歲，去了附近很多村子公辦的大一點的學校上學。

　　楚靈玉和同學們都交了15元錢一學期用來蒸每天帶的飯，把每天的生米帶到學校，然後和菜帶到學校，中午的時候就在學校吃，在學校休息，因為離家比較遠，很多同學中午都不回家，而是留在學校。

　　沒過多久，來了一位城裡派來的老師，他只有二十來歲，剛出大學，派到楚靈玉所在的學校當老師。

　　他對在坐的所有同學說:“學習成績不是考量你們的唯一標準，不要把成績看得太重。”

　　同學們都很喜歡這位老師。

　　考試的時候，卻很亂。抄襲現象嚴重，同學們互相拿著成績好的人的卷子抄襲，你不給他抄，就說你小氣！楚靈玉不喜歡抄來抄去，她不知道這樣有什麽意義！而且，考試不就是為了知道自己還有哪些不足的地方嗎?

　　但楚靈玉的卷子被同學們搶了過去。果不其然，那一次考試，全班整個的成績看似提高了，雖然是抄襲，但分數也有高低。

　　楚靈玉以為自己會是第二名，因為她算了算分數，比同桌的要低，她的心放下來了。可是，老師公布的成績，楚靈玉是第一名，因為她的自然課分數比同桌要高。

　　楚靈玉明顯的感到同桌對她的態度有了改變，疏遠與帶著敵意。

　　很快，老師進行了座位的調換，為了讓優生幫助差生。老師把一位男同學袁彬分到了楚靈玉的旁邊，做了楚靈玉的同桌。

　　楚靈玉起初沒有看男同學袁彬的外貌，基本沒有關注過他這個人，只是男同學有問題不會會問她，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耐心的為他講解，就這樣，他們相熟了。

　　楚靈玉這才看到男同學長什麽樣子，那一刻，她的心有了莫名的悸動，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怪怪的，慌慌的，亂亂的，又撲通撲通，看著一切都覺得那麽美好，又覺得一切都無法入眼。

　　冬天，楚靈玉吃著魚尾和用蘿卜苗醃的鹹菜就著米飯，吃完飯，洗了飯盒和筷子、帶菜的罐子，放進書桌的抽屜裡，然後趴在桌子上睡覺。

　　袁彬朝向楚靈玉的一面，沒有睡著，眨了眨眼，看著熟睡的她的頭髮，

他笑了。不知何時，楚靈玉一個轉頭，換一邊睡，他看到她突然轉過來的睡臉，心亂了。他有些慌亂，心裡開心又無措，他沒有轉過臉，而是閉上眼，休息。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而眠，在教室裡，在課桌上。放眼整個教室，都在課桌上睡覺，沒有人去傳播什麽不當的言論，因為這時的孩童，還有著純真。

　　不知道為什麽，楚靈玉很喜歡雪，喜歡看雪，喜歡它的純淨，下在悄無聲息的大地，覆蓋著一切，包容著一切。

　　春天，百草生長，百花齊放，校園裡也有了生氣。楚靈玉會和女同學們一起踢毽子、跳繩，袁彬會和男孩子一起在操場上打籃球。

　　下大雨，課上，楚靈玉不知道這場雨會不會停，但她可以淋雨回家，她已經有了自行車，可以騎回家。

　　袁彬帶了傘，心想著下課他會將傘給楚靈玉，自己一個人淋雨回家。

　　有幾個人的家長來接孩子，楚靈玉沒想到，其中，有她的父親。

　　袁彬見到楚靈玉有人來接，自己那把傘沒有送出去，先回家了。

　　楚父將傘遞給楚靈玉，在離開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段泥濘的路，是土路，下雨的時候被車子壓、被腳踩，就會出現，而且有凹凸的地方會積水，路也會松垮而沾腳。

　　楚父和楚靈玉脫掉鞋，挽起褲子，楚父讓楚靈玉打好傘，把楚靈玉的自行車托起來，先推上了平坦的大路，然後自己推自己的車上了大路，大路上少有泥濘，可以放心的騎車，楚父騎在前面，楚靈玉騎在後面。

　　楚靈玉看著父親在前面騎車的身影，心裡一酸。她感到:父親不是不愛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這份愛。

　　楚靈玉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淚水落了下來，她肆意的流著眼淚，因為，雨水混著淚水，誰都不知道她在流淚。

　　夏，很奇怪的下了一場雪，楚靈玉雖然喜歡雪，但也看書上說過竇娥冤的故事，同學打趣說這是別人有冤屈、或者有怪異的事。

　　楚靈玉走在雪裡，袁彬遠遠的便注意到了她，此時，他們已經不再是同桌，老師調換了座位，他們也沒有再說過話。

　　楚靈玉和一群女同學說話，不知為什麽，她突然倒了下去，摔在地上，那時正好有一灘水，沒有任何人扶她起來，而她自己站起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女同學得意的暢快的笑了一下。

　　她明白，她成績優秀，為老師所喜愛，這一點，難免讓人心生妒忌。這樣，被人泄憤一下也好。

　　但她不知道，她也為班裡男同學所喜歡，而這，女同學卻有所察覺，只是她一人還未開蒙。

　　躁動的夏季，很多人已經懵懂的知道了男女之間的喜歡，有些男生想要向喜歡的女孩子表達喜歡卻又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而有的卻選擇了最激進的方式。

　　期末考試，考完試，很多同學就要到另一個地方讀五年級了，那是一所位於集市上的學校，楚靈玉和楚爺爺以前賣魚的時候經過過，只是不記得了。

　　一個男孩子當著全班的面，發動全班所有的男生，在講台上寫著下流的話，對楚靈玉說著什麽，而楚靈玉發現他居然在說自己，而他們居然在笑自己，一人對抗幾乎全班所有男生。

　　楚靈玉看到袁彬也在那些男生當中，他沒有苟笑，但一言不發，這是讓楚靈玉傷心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可以力挑眾人，但唯獨對袁彬袖手旁觀這件事感到難過。

　　期末考試後，那件事的風波也平息了，楚靈玉忘了那個在台上侮辱她的男生是誰，而那個男生，也沒有為此事道過歉。

　　很多同學都去了更大一所的集市上的學校，而楚靈玉，留在了這裡讀五年級，因為那位從城裡調來又調走的老師說，會回來看他們的。

　　楚靈玉在這裡讀了五年級，因為沒有更高的年級，楚靈玉去了那所在集市上的學校讀六年級。

　　後來，楚靈玉在和同學的談話中提到此事，同學說，老師來過，大概，是楚靈玉沒有看到老師。

　　而在這裡，沉寂了一年的感情煥發了新生，袁彬，在這裡。

　　盡管，那一次的事情，讓楚靈玉傷心，在長大一點的楚靈玉那裡，也知道了自己對袁彬的感情，她，喜歡袁彬。

　　楚靈玉正走在學校的路上，看到袁彬若有所思的走著，不敢直視他，只是默默的用余光看了看他，便覺得足夠。

　　校園裡，有簡單的體育器材，楚靈玉不知道它們的名字，比如有些駭人的一個人拉著兩個環在上面蕩啊蕩，做著各種體操動作，還有倒掉身子的一根杆子，還有兩根長支撐，然後跳上去，可以坐在上面，還有橫著的支撐在空中的像梯子一樣的，還有直著的梯子上面是一個倒三角的，還有籃球場，比他們之前的學校大。

　　楚靈玉很喜歡玩這些東西，沒事就倒吊，坐在杆子上，爬爬橫著的梯子，爬到直著的梯子上面俯瞰整個校園。

　　袁彬看到在梯子上俯瞰校園的楚靈玉是那麽開心，他不敢上前，也不敢多看，回到了教室。

　　上了六年級，楚靈玉感到一件她不能忽視的事情已經有些嚴重了，那就是學習成績，老師很看重學習成績，排名次，楚靈玉在考試中是全校第七名，他們有三個班，楚靈玉和袁彬在不同的班。

　　一次，老師點同學們回答自己的童年。楚靈玉回答自己的童年時忍不住哭了。

　　因為，她想到了一位童年時的夥伴，那個女孩比自己小，那時候，她已經上學了。

　　女孩還沒有上學，女孩的家人關著門在家裡打麻將，把女孩一個人丟在外面，屋前有一個池塘，女孩就這樣掉到了池塘裡，淹死了。

　　被發現的時候，村裡很多人都去了，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活過來，連一個墳都沒有，甚至，都沒有人知道女孩來過，女孩本可以擁有自己的人生，卻只能早早的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成年後的楚靈玉對於這件事，或許，女孩沒有經歷這世間的種種苦難，也是她的人生。她也無法說出什麽是幸什麽是不幸。

　　楚靈玉當著全班人哭的事，袁彬知道了，這件事，全校都知道了。

　　楚靈玉釋然了，似乎換了一個人，變得積極，但心事，卻不對人說，她學會了思考，將心事放在心裡。

　　很快，班裡舉辦辯論，楚靈玉和另一方辯論，她這一方以她與同伴的辯論而贏了。後來，楚靈玉覺得辯論沒意思，何必爭得你死我活，爭來爭去也不知道在爭什麽，爭贏的一方有的也勝之不武。

　　班裡舉辦了唱歌比賽，楚靈玉以自己在家裡聽到的歌唱了一首能記得住歌詞的，她在講台上忘我的演唱，同學們卻看著她比劃著與節奏相符的動作，還有感情而顯在臉上的表情，獲得了老師和同學的認可。

　　很快的，楚靈玉擁有了一大群朋友。

　　但楚靈玉總感覺自己和她們可以玩到一塊，心靈上，卻是孤獨的。

　　班裡成績好的會聚在一起，成績差的會玩到一起，楚靈玉兩邊都還算好，但她感覺自己沒有朋友，沒有可以傾訴心扉的人。

　　她不知道為什麽成績名列前茅的人和差生為什麽就玩不到一塊兒，為什麽要分優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不能因為成績就把人定了性。

　　很快的，在小學的所有學業都要完成了，期末考試的成績也出來了。

　　楚靈玉沒有再去學校，她不知道袁彬去了哪裡，還會不會再遇見，但是，那時，沒有一定要在一起，沒有不舍，沒有難過，沒有遺憾，只是心裡掛念著這個人。

　　楚靈玉去了城裡，在城裡讀初中，那是一個更大的地方，容納了更多的人口，看不到耕地與大片的草地、花海、田園。

　　人們住在一層一層摞起來的房子裡，太高了，楚靈玉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初一，交了學雜費、借讀費等等費用，還找了關系，楚靈玉才勉強上的這個學校。在這裡，楚靈玉感到高手雲集在他們幾個班，其他的班級她不知道。

　　但在這裡，沒有錢，無法在這裡上學。因為有一個孩子家裡沒有錢，來這裡沒有考進前一百名，所以，又回到自己的家鄉去讀初中了。

　　這讓楚靈玉的心很不好過。又是成績、又是錢！

　　楚靈玉對自己喜歡的學習生出了陌生感，她無法再專心於學習，而是在思考，為什麽一定要學習好?為什麽一定要有錢才能讀書?人與人，難道就只有這些事嗎?

　　……

　　很多問題困擾著她，而她，也沒有平息這些問題，而是在探索，在思考這些她還想不清楚的問題。

　　她找不到答案，沒有人給她想要的答案，老師、同學、家人給的答案也並非她所想要的。

　　《三字經》在書上說:“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

　　但此時的學習，根本就無法讓她感到是為了讓人通達天性！

　　學習壓得她近乎喘不過氣來，老師每天在上面講課，只是講，同學在下面聽，然後記，每天大量的作業，根本就來不及做，還要上晚自習到夜晚。

　　晚上，很多同學在一樓打熱水往宿舍提，女生宿舍在四樓，楚靈玉每天拿著熱水瓶提水到四樓，有的時候看到有人用桶提水都灑出來了，不知道燙到沒有！

　　那時候，楚靈玉出去吃了碗餛飩，漲到了2元，後來漲到了2.5元，再後來物價蹭蹭的往上漲。

　　楚靈玉的父親本來決定在城裡買套房，到城裡來住，母親說:“到城裡吃的穿的用的都要錢，我們家哪裡那麽多錢，孩子還在讀書！”而親戚說，房子不值得買，他家就沒買房，一直在城裡租房住！

　　楚父想買房，但被打破，他自己也沒個主意，就沒有買。

　　那時候，100多平米一套的在楚靈玉他們那裡城區的房子，賣7萬。相對於現在當時的位置所在的房子已經翻了6倍不止！

　　但對當時的家庭來說，還是有些高的，也不是隨便都能拿出手的錢。

　　這時候，親戚朋友向家裡借錢，有的是買房、有的是還房貸、家裡的日常開銷等，都往楚父這裡借錢。

　　而楚父手裡還有些余錢，如同歐·亨利在其小說《黃雀在後》中說的:“人生在世，只有兩種時候會結交壞人，一是窮得身無分文的時候，二是發了財的時候。”

　　楚父被人帶著經歷了世間的浮華，雖然不過過眼雲煙，但有時候會當局者迷，更何況一個沒有定力和沒有閱盡世事的人。

　　楚靈玉回家的時候帶了在學校積攢的牛奶回老家，因為自己在城裡讀書，有牛奶可以喝，而弟弟在老家，估計還沒有喝過牛奶，所以，楚靈玉把每天的牛奶都攢著。

　　同學有的用牛奶洗臉，楚靈玉覺得這樣很浪費，但同學的行為她並不能製止，也不好說什麽。

　　有的同學開始講究吃、穿、用，楚靈玉的衣服基本上是親戚家大的孩子穿過然後給她的，鞋子也是家裡手工做的鞋子，不過到了城裡，就得“入鄉隨俗”，穿起可以把腳捂的發臭的帆布鞋、運動鞋，不是很舒服，還是家裡的鞋子舒服，還有衣服是外面校服，裡面是自己在城裡買的運動服之類的。

　　楚靈玉不想和別人不一樣，所以穿著並不令自己舒服的鞋子，買了對自己來說昂貴的衣服。

　　看上去，她還是帶著鄉村的純樸，但對別人來說也許會是土裡土氣，但教室裡大部分都是來自農村，所以，沒有什麽，大家都一樣，那時，還比較樸實。

　　那時候時興照大頭貼，楚靈玉也和班級裡的幾個朋友去照了，對著一台機器然後就有不同的場景的圖案，然後製作成圖片，楚靈玉發現自己還挺漂亮的！自己的朋友也很好看！

　　楚靈玉和同學在街上走，那時候，街上有賣書的，楚靈玉看到了一本書，只有一個字“飄”，楚靈玉不知道為什麽，很喜歡，所以在手上有余裕的時候，買了這本書。

　　在放假的時候，當時是燥熱的夏季，在老家，楚靈玉看了這本書，這使得沒有耐心的楚靈玉可以看很厚的書，但當時，看了幾遍的楚靈玉還是看不懂！

　　初二，楚母來楚靈玉學習的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是一間黑漆漆的牆上脫皮的房間，放了兩張床，白天也要開燈，才能看得清楚，弟弟也來城裡讀書了。

　　楚靈玉沒有問過弟弟的功課，弟弟似乎也有自己的同學和朋友圈子，他們各玩各的，但在一起吃飯，在一起寫作業，也在一個房間休息，就是沒有說什麽交心的話。

　　教室裡，來了幾位新同學，經過成績的不斷刷新，有的同學也被分到了其他班級。

　　初到學校，還有著夏天的躁動，楚靈玉轉頭，見到一位男生提著一個烏龜盒，裡面是一隻小小的綠色的烏龜。

　　楚靈玉覺得，這個男生是不是出門沒帶腦子，上學居然提著烏龜來，是來上學的還是來玩的，老師對這個學生的印象應該不好吧，不過，她也佩服這個同學，因為學習那麽緊張，他還能那麽從容的順從己心，不顧他人的眼光。

　　沒過多久，老師調座位，楚靈玉和那個男生坐在一起，成為了同桌，楚靈玉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知道，那個男生叫程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看了看他長什麽樣子，盡管看了一眼後還是沒記住，不過，楚靈玉發現自己好像忘了程文長什麽樣子，然後，她看著程文，發現:原來，程文長這樣！

　　“你剛剛，看著我幹嘛?”程文問。

　　“我忘了你長什麽樣子，所以看看你！”楚靈玉說。

　　程文的臉紅了，別向別處。

　　不知道什麽時候，程文買了一部電子書，是像現在的平板手機一樣大小的電子書，可以在上面看書，他帶到學校來過幾次。

　　那時候，楚靈玉被學習包圍，幾乎不知道除了學習以外的事，她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也是極不完整的。

　　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即使發生在身邊，她看見了，經歷了，她也充耳不聞。

　　那個時候，很多同學已經有了QQ、email等社交軟件帳號，但楚靈玉沒接觸過，也不知道那時候的電腦，更別提老師常提起的不要沉迷於遊戲，她都不知道遊戲是什麽！

　　在日常的交往中，楚靈玉和程文混熟了，熟到，楚靈玉問程文:“你喜歡誰?”

　　程文問楚靈玉:“你喜歡誰?”

　　楚靈玉沒有思索，回答:“袁彬！”她沒想過會和袁彬有什麽結果，談什麽戀愛，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些，但她回答了袁彬。

　　程文似乎有些失落，當楚靈玉問:“你喜歡誰?”

　　程文回答了:“你！”

　　楚靈玉看到了程文天真的笑容，那笑容好美！以至於楚靈玉看著程文的笑臉傳達到了她的心房，她轉過頭，不久，她忘了這件事。

　　她忘了程文向她“表白”這件事！

　　不知過了多久，老師又開始調座位，楚靈玉和程文分開了，楚靈玉和程文基本上也就沒有開口說過話。

　　大概是楚靈玉不太喜歡和異性主動說話，還是不喜歡跑“遠路”，盡管他們隔得也不遠，只有幾排書桌。

　　初二下學期，楚靈玉不知道什麽原因，父母在租住的地方鬧了起來，楚父把楚母打倒在地，楚父對著楚母的臉上扇，楚母的臉上立馬腫了起來，楚靈玉在一旁看到了，沒有人敢上前勸架，楚靈玉趕上前，楚父見楚靈玉和楚秋都來了，甩開楚母走了。

　　“你爸是回不來了！”楚母說。

　　早在之前，楚靈玉和楚秋、楚母在老家，楚父就半夜跑出去，當時楚母坐在地上，拉著楚父的腿，求他不要出去。

　　楚靈玉沒有去拉母親，而是覺得母親太卑微了，這樣做只會讓楚父瞧不起，還不如站起來，讓他走！

　　楚母沒有拉住楚父，楚父半夜還是跑了出去。

　　至於出去幹什麽，楚靈玉不知道，也沒有想知道。她也沒有安慰在哭泣的母親，也不知道弟弟楚秋的想法。

　　她在安心的睡覺。

　　現在，楚靈玉才感到父親變了。

　　知道父母離婚的消息，楚靈玉感覺天都塌了，躺在床上，一邊流淚一邊看完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眼睛一眨都沒有眨的看完了整本書，那時候，楚靈玉才感到，原來，眼淚是冷的。

　　直到，楚靈玉看到父親在路的對面拉著另一個女人的手，牽著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楚靈玉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卻沒有當場流出來，她不知道對面的父親有沒有看到她，但她沒有當著他的面哭。

　　她才明白，原來一個男人可以有多雙標，對著一個女人拳打腳踢，對另一個女人卻疼愛有加！

　　她感到自己的父親是多麽的糊塗，一個在自己事業有成的時候讓自己拋家棄子的女人，已經是讓自己臭名昭著！這樣沒有道德的女人，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父親這是在引狼入室！

　　親戚朋友對父親的做法並沒有製止，而是攀附，因為父親有錢。

　　確實，楚靈玉的父親帶走了他們家所有的錢，留了一棟在老家做的房子和母親手裡僅有的2萬多元錢，什麽也沒有。

　　至於楚父到底有多少錢，楚母根本就不知道，因為這麽些年，跟著楚父在外面做事，一直都是楚父在管錢，楚母沒有管過。

　　過年，楚爺爺楚奶奶來過兩次，教弟弟楚秋怎麽祭祀祖先，而後，都是弟弟楚秋一個人獨自祭祀祖先，由於家裡沒有什麽錢，也沒有什麽支柱，親戚很快就不走這邊的了。

　　那時候，楚秋只有13歲，楚靈玉想著就落淚，弟弟楚秋那麽小就要承擔起這麽多的事情，還要去各家拜年，估計也看盡了眼色，楚靈玉由於是女子，很多事情都不用管，就算不去親戚家拜年也沒什麽。

　　楚靈玉聽到的關於父母離婚的事，很多是指責楚靈玉的母親的，那時的楚靈玉沒有分辨能力。後來，她才明白，如果一個人尊重你，那麽他是不會不分是非的指責你的父母的！

　　那時候，楚靈玉也覺得母親很沒用，只知道每天說快沒有錢了，一個母親，孩子讀書本來就已經很艱難了，還要往上面施加壓力，難道不知道將事情悶在心裡，想想該怎麽解決，因為說不說，問題都在，說了，還使問題更加嚴重了！盡管這是實際問題！所以，楚靈玉覺得父母的離婚，楚父和楚母都有責任！楚母根本就不會處理家庭關系，這也導致了無法守住這個本來就易散的家！

　　但楚靈玉也知道，母親只是一個鄉野女子，有的只是待人的一片赤誠，沒有權謀，所以在這樣的亂世守不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楚靈玉和楚秋都沉浸在傷痛之中，可是，他們都來不及互相安慰，只能獨自療傷。

　　楚靈玉整個人都鬱悶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她發生了什麽，她知道，她沒有可以訴說的人，同學們都以為她是擔心學習，她也沒有說什麽。

　　初三，緊張的學習越發的緊張起來，令人窒息，加之楚靈玉自己家的事情，楚靈玉那時候想不通這些事情的發生，同學們說他們要考清華、要考北大、要上名校……

　　楚靈玉沒有這些目標，她也不想要什麽在辦公室吹空調上班的輕松享受的生活。

　　她在想:如果，人們都想要過那樣的生活，那麽誰種田呢?不種田，吃什麽呢?如果我們要過舒適的生活，那麽就應該解決當下的生活，而不是逃離！而且，環境本來就很舒服，為什麽要吹空調，雖然她還不知道空調是什麽！在辦公室坐著不動有什麽舒服的，還有什麽是享受?她不覺得那樣的生活是享受，反而覺得那樣的生活是受罪！總之，她並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所以，同學所說的，老師所要求的，大人們口中的，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在尋找自己的答案，可當時的她無論怎麽找，都找不到答案。

　　在一次換座位後，楚靈玉無意中拿開書本，發現書桌上有一行用鉛筆寫的字:“玉，I love you forever.”很明顯，她這是被人表白了！但不知道是誰，沒有落筆！

　　楚靈玉靜下心，想:“將來的事情，誰說得定呢?現在，也許你是喜歡我，但將來也許你會遇上那個彼此喜歡的人，難道就因為當初的一句話而放棄現在的所愛之人嗎?我還是希望你能遵從自己的心，而不是為了遵守什麽虛無縹緲的諾言。

　　承諾，有太多不確定因素，如果我不喜歡你呢?你還要堅持自己的諾言嗎?如果因為什麽原因不能在一起呢?你還要堅持自己的諾言嗎?如果，我不是那個值得你喜歡的人呢，你還要堅持自己的諾言嗎?

　　世事無常，我還是希望你能順心而行，而不是因為一句話，一個諾言而做違心的事。

　　我也希望，我能是那個值得你喜歡的人，無論將來你我是否會在一起。”

　　楚靈玉，想到的會寫那麽漂亮的字的表白的人是誰呢?她想遍了所有她所認識的身邊的、周圍的人，她能想到的，是程文。

　　她才發現，她和程文在一起那麽久，她還不知道程文的字！她從未留意過！

　　她沒有問是誰寫的表白，也沒有與程文確認，只是放下了書本，這件事，也沒有人知曉。

　　上體育課，班主任佔了體育課，很多同學不滿。班主任說:“要上體育課的舉手！”

　　楚靈玉並不是想上體育課，而是感到喘不過氣，就像在無邊無際的海裡遊著，卻無法喘息，她只是想透一口氣。

　　教室裡只有她和幾個調皮的男同學舉了手。

　　“到操場上跑十圈！再進來！”班主任說。

　　楚靈玉到鋪滿雪的操場跑了十圈，程文看著窗外在操場上跑圈的楚靈玉，若有所思，他想舉手，可是放下了。

　　這件事過後，楚靈玉也沒多想，但感到透了一口氣。

　　晚自習後，楚靈玉若有所思的拿著桶打開租住的房子的後門準備去打水，程文被嚇一跳的看著楚靈玉，發現是楚靈玉，他的臉色由驚恐變得驚喜，但楚靈玉一言不發的轉過臉往打水的地方走去，似乎忘了這是她曾經的同桌，曾經那麽要好的人，程文獨自走在狹長的漆黑的深巷裡，在這條巷子的盡頭，有一家照相館，專拍逝者的照片，還掛在巷子裡，有點瘮人，白天都不敢走，更何況是晚上！

　　等楚靈玉打完水回來，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才想起:“我的同桌走在那條漆黑狹長的巷子裡，他會不會感到害怕，會不會遇到危險！”

　　她想自己應該和他打招呼，可是自己怎麽就什麽都忘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楚靈玉的記憶力就越來越差，這一點她還沒有意識到，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在想:這可以讓我忘記很多痛苦！所以，也就由著自己的記憶力衰減。

　　2008年5月12日下午2時許，楚靈玉和同學在教室裡聽物理老師講課，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整個教室在晃，突然，一個聲音喊出“地震”，老師把同學們疏散到操場上，接到消息，是四川省汶川縣發生了地震，過後，便是捐贈財物。

　　楚靈玉看到報道的消息，鋼筋混凝土之下，不知埋葬了多少無辜的生靈！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家庭！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天人永隔！

　　她看著流淚了，心想:如果，我們能提前知道災難的降臨，進行預防，是不是就不會有災難！如果，我們把房子建得矮些、牢固些，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傷亡！如果，我們能在災難到來前進行有效應對，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悲歡離合！

　　可是，事情發生了，創傷永遠無法彌補，無法撫平。

　　楚靈玉感到:自己所在意的個人的情感與世界的事情比起來，算得了什麽呢?可自己的事情，亦是世界事情的一個方面，反應了一些情況！要想解決大的事情，自身的事情就要能夠解決，如果連自己的事情都解決不了，卻幻想解決大的事情，是否有些好高騖遠！

　　初三，又要複習初一初二所學的內容，歷史課上不斷出現戰爭，楚靈玉會看到各種利益的糾纏，各種名人的功成名就，楚靈玉極度鬱悶，她感到:如果功成名就和利益的得來是以天下人的生命為代價，那麽，要這樣的成就有什麽用呢?還不如沒有戰爭，人人安居樂業！一個為了名利而傾天下，視生命於不顧的人，這樣的人侵奪名利，那麽他怎會受人敬仰，他所要的名利又怎能稱之為名利，根本就沒有名利！也無需名利！造出名利，會讓人們蒙了心，做出傷人害己之事！

　　所以，楚靈玉在家庭、社會事件、學習、歷史等事情上，加之日後更為艱苦的生活，悄然為其日後的病情埋下了種子，她患上了抑鬱症而不自知，也因血脈不暢而生了各種疾病。

　　緊張的中考結束，接下來就是估分，估完分，楚靈玉回到了老家。因為要照顧弟弟楚秋，楚母還在城裡，家裡只有楚靈玉一個人，做飯也是楚靈玉自己做給自己吃。

　　在家裡，楚靈玉又看了幾遍《飄》。因為沒有什麽旁的書可以看。那時候，楚靈玉不明白為什麽故事的女主角會喜歡男二那麽久，明明男主那麽喜歡她！最後落得和男主要分離的地步！

　　楚靈玉想，如果是自己，她一定要好好的抓住那個真正愛她的人，而不錯過，不要有那麽多傷心事！

　　她想:或許，她讀這本書，就是為了讓她不要有那麽多的遺憾，這本書教會的就是讓人們珍惜！

　　日後她才知道:世事無常，焉得兩全。

　　成績出來的那天，楚靈玉沒有去學校，而是讓楚母代自己去的，因為她發現，自己喜歡程文。

　　她不敢去學校，不敢去面對程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對他說出狠心的話，做出狠心的事。而且，家裡的條件不允許她去，她感到，程文家境優渥，而自己，家裡很窮，他們之間，她看不到未來！她不敢看他們今後的路會怎麽走！她看不到結果！她害怕！

　　她聽到媽媽打電話過來，裡面有程文的聲音，似乎在指導她的母親，她聽得出來，程文是很想和她說話的。

　　接完電話，楚靈玉抱著自己，待在角落，暗自哭泣，不知道過了多久。

　　過後，她忘了這件事。

　　她沒有想要和程文在一起，如果不在一起會有多傷心。

　　因為由於過度的難過一直持續，楚靈玉的記憶力衰減的越來越嚴重。

　　為了省錢，楚靈玉去了一所普通高中讀高中，由於下雨，學校地勢低窪，所以，沒有軍訓，這是楚靈玉感到失落的地方。

　　高一，楚靈玉被安排到火箭班，但上課的速度，讓她感到像走路。

　　物理老師的課突然聽不懂了，物理老師在講台上手舞足蹈，楚靈玉卻不知道老師在講什麽！數學也越來越讓她摸不著頭腦！

　　聽說要分文理科，就把學習的重點放在了文科，因為理科她實在搞不懂！

　　同班的同學很多都是從一個地方招過來的，所以他們大部分都認識，只有她，空降！誰都不認識！

　　懶散的劉素清坐在教室最後面，靠近楚靈玉的位置。

　　楚靈玉為什麽要坐後面呢?因為她發現，坐在教室後面，視野會很開闊，整個教室，盡收眼底。

　　班裡的同學議論:“楚靈玉看上去很不合群，又不說話，是不是故意在裝深沉！”

　　劉素清看向楚靈玉，她居然在旁若無人的看著《簡愛》！

　　對於同學的議論，楚靈玉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簡愛》，發現當初看的地方，看了卻沒有看！

　　中午，有一個同學忍不住了，帶著她那張大大的嘴巴的笑臉問正走來的無心於物的楚靈玉:“你是不是在故意裝深沉?”

　　楚靈玉感到一臉茫然，她又問:“那你為什麽總是一副不理人的樣子，而且都不笑！”

　　楚靈玉回到宿舍，照了照鏡中的自己，她已經很久沒有看鏡子了，發現也沒有什麽深沉的感覺，只是同學說的不笑，她知道原因。她怎麽笑得出來！

　　下課間隙，坐在身後的劉素清在一張草稿紙上寫著“潑留希金”四個字！嘴裡念叨著:“楚靈玉就是這個！”然後在他的草稿紙上的“潑留希金”四個打字上畫著線。

　　楚靈玉看了看他那潦草的字跡，回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她不知道身後的那個誰出於什麽原因要說自己是“吝嗇鬼”，但沒有理會他，她的心事，已經沒有能說的人了。

　　劉素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樣去對待楚靈玉，他也沒有對其他女孩子這樣過！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但他的方式只會令人難過！就像那場小學四年級某個同學的鬧劇一樣！劉素清未就此事道過歉，楚靈玉很快也忘了這件事。

　　沒過多久，一場晚自習，自由活動，所以，有同學建議上台表演節目。

　　楚靈玉被同桌帶上台，同學們在下面看著，楚靈玉像六年級在台上唱歌那樣，唱起了歌，一首《夜來香》在講台上唱了起來。

　　劉素清聽著楚靈玉的聲音，聲入此心，他喜歡上了她的聲音，以及，初來學校的她，便已入了他的心。

　　一曲完，掌聲響起。下台的時候，有一個同學拉著楚靈玉說，你的聲音好像某個歌星！楚靈玉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但回以微笑。

　　自此，楚靈玉融入了班級。

　　楚靈玉的同桌問:“楚靈玉，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楚靈玉說。

　　劉素清轉過身看著在過道和同桌聊天的楚靈玉的背影，因為背對著劉素清，楚靈玉不知道這個人在看她。

　　“是誰?”同桌問。

　　“程文。”楚靈玉說。

　　“沒聽過。”同桌說。

　　“是我的初中同學。”楚靈玉說。

　　但，程文是誰，他長什麽樣子，楚靈玉基本上不記得了，只是偶爾有些許他們的畫面出現。

　　聽到楚靈玉喜歡的人名字的那一刻，劉素清轉身看向書本，眼裡卻沒有一個字，心裡在想著什麽。

　　楚靈玉開始參加學生會，去圖書館，填滿自己的時間，讓自己不多想。

　　“聽說要分文理科了，這次考試就分！”同學們議論著。

　　“楚靈玉，你學文還是學理?”同桌問。

　　“我從文。”楚靈玉說。

　　楚靈玉和同桌分到了不同的班，因為她們一個學文，一個學理。

　　高一下學期，班裡還有認識的人，楚靈玉的身後，劉素清坐著，有他陪著。楚靈玉才開始知道他的名字，原來，他叫劉素清。但楚靈玉是近視，加之沒有近看過劉素清的臉，所以，她一直沒有看清劉素清長什麽樣子，她也沒有在意劉素清長什麽樣子。

　　高二上學期，班裡開始分班，很多同學都是新面孔。楚靈玉感到陌生。

　　而劉素清，依然在楚靈玉的後面坐著。

　　一天，調換座位，楚靈玉坐到了前面，劉素清，依然在後面坐著。他能看到楚靈玉的一舉一動，而楚靈玉，從未回頭。

　　楚靈玉被老師調回了教室後排，劉素清的前面，又是相同的距離。

　　楚靈玉決定離開學校，進入人們所謂的“社會”。

　　歷史課上，她轉身，看向門外，側臉對著劉素清，對劉素清說著什麽，或許是離別的告辭，卻沒有一句離別的話語，或許，只是想找他說說話。

　　歷史老師走來，點楚靈玉起來回答問題，楚靈玉機智的回想老師問的問題，然後回答了上來，老師讓她坐下。

　　如果再轉身與劉素清說話，未免讓老師覺得她太猖狂，所以，她沒有再與劉素清說話。

　　高二上學期末，舉辦完元旦晚會。

　　晚自習，令人不適的白色燈光，楚靈玉看著窗邊的落雪，不知道自己看了多遠，也許只是看到了眼前。

　　楚靈玉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她一直生活在虛幻的、偽飾的環境之中，她的生活除了在學校的學習，基本上什麽也不知道！她不想學在虛幻之中，學在幻想的以後璀璨的未來之下，她希望自己能真正的活著，能觸摸到生活的真意！

　　她想要知道人生的意義何在！這世間種種的道理！

　　她感到，如果她離開學校，今後，她不會有好的工作，離開了她所生活的圈子，她會沒有朋友，她的同學也會離她而去，也許會遭受很多輕蔑、非議，甚至會有她最親近的人的輕蔑與非議……她會結不了婚，但她不想活在看似美好幸福的婚姻中。

　　在她的心中，出現了一條路，那條路喧鬧浮華，擠滿了想要得到他們期盼事物的人，她不喜歡喧鬧，亦不喜歡爭搶。在她的心中，出現了另一條路，那條路淒冷、孤清，沒有人走，她想，這條路，總要有人走，既然沒有人走，那麽我就走這條路吧。

　　第二天，她輟學了。

　　臨走之前， 楚靈玉站在門外，為了不讓同學們起疑，她看向門內，一一掃過，劉素清與楚靈玉進行了短暫的對視，這一刻，向他告別。

　　離別時依依不舍，相約再續，楚靈玉不會。她沒想過會再見，而那，也是她與劉素清迄今為止的最後一次見面。

　　到最後，她還是沒看清劉素清的臉，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但那一刻，她知道，她會得到他的回應。

　　回到老家，楚靈玉開始了寫作。

　　她為什麽要寫作呢?因為，她當時被一種名利包裹，寫作，可以讓人功成名就。楚靈玉想要靠寫作賺錢，這樣，她就可以離開這個令她無法喘息的地方，被一直包裹在父母的離婚的事情當中，她不想活在過去，也希望能改善家庭的處境，不會過得那麽窘迫。

　　可是，接連發表的文章雖然被簽約了，但是沒有什麽收入，而且，楚靈玉發現，自己沒有什麽可寫的了，她雖然在寫自己的作品，可那不過是別人的思想，毫無自己的想法，她想寫什麽，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寫！她的視野太過狹隘，又毫無文筆，看她寫作的書，能給讀者帶來什麽呢?她不希望讀者因為看了她的書而產生不好的想法，還好，沒人看她寫的書。

　　她問自己:如果，要在社會上磨煉，才能寫出有生命的文字，才能寫出你想要的作品，你願不願意呢?

　　她堅定地回答:“我願意！”

　　自此，楚靈玉踏上了進入社會磨煉這條路。

　　林木泉子

　　2022.4.15

　　壬寅年甲辰月戊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