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海棠被銅燈砸中頭部,緊急送醫後,宣告不治。
二十周年慶典晚會上鬧出人命,幾個兄弟廠的人都親眼目睹,這事沒多久便在整個臨江縣傳開了。
韋海棠的家屬在她死後,便聚集在電池廠門口大鬧,要求廠裡給說法。
陳書記無奈,隻得報警處理。
因為事情影響太壞,臨江縣公安局直接派人來接手了這個案子。
韋海棠是在下午六點出的事,臨江縣公安局的警察到達現場時,已經是深夜十點了。
跟茉莉花有關的人,編舞薑楠竹和許寧靜,廠委秘書孔瑩瑩,工會主席秘書沈淑紅,二十二個演員,負責架設道具的工人,都留在現場,等待警方排查。
何婉清自然也不例外。
她是第一個發現韋海棠出事的人,再加上她的位置又在韋海棠的前邊,是警方重點盤問的對象。
陽夢婷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看見人當場死在她面前。
盡管韋海棠跟她平時關系不睦,她還是痛哭失聲。
何婉清輕輕拍拍她,暗暗歎了口氣。
好好的一個人,上場前還鬧著要搶她衣服,這會說沒便沒了。
真是世事無常。
說起來,她算是給自己擋了災。
如果不是她故意把自己絆倒,依時間推算,銅燈墜下時,正是自己在燈下轉圈舞水袖。
以銅燈墜下的速度來看,自己在轉圈時,很難及時躲開,到時就算不死,只怕也會重傷。
何婉清自從穿書來到這裡,還是頭一次感覺到,死亡原來離自己這麽近。
雖然她安慰陽夢婷,可腿早就嚇軟了,只是強撐著。
警察來到現場後,詳細了解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四個警察做了簡單分工。
兩個警察去檢查那盞銅燈,看看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墜落。
剩下的兩個人把現場的人分為兩組,輪流進行問詢。
禮堂除了舞台,只有那間作為化妝室的房間。
警察就把那裡作為問詢室。
在場的人一個個進了化妝間,又一個個走出來。
大部分人走出來時,面色都稍微輕松了些,匆忙地離開了。
陽夢婷也被警察放了回去,但她要陪著何婉清,說什麽也不肯走。
何婉清,許愛玲,薑楠竹,還有架設道具的工人,尤其是碰過那盞銅燈的人,是警察重點排查對象,都放在最後問詢。
終於輪到了何婉清。
這次,警察沒有在化妝室詢問,反而在舞台上,讓她講講當時的情況。
舞台的布景還沒有拆,一切都保持著節目表演時的狀態。
何婉清原原本本把事情講了一遍。
警察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死者故意踢倒了你,卻突然想前衝了過去,才被銅燈砸到?”
何婉清歎了口氣。
“我只能說,按照舞蹈的編排,那時她應該在我身後兩米外,絕不可能碰到我。”
警察又問道:“那你倒地後,她怎麽會突然向前衝去?”
何婉清看了眼戰戰兢兢的許愛玲。
“那就要問問排在她身後的人了。”
許愛玲早就嚇得渾身篩糠似的抖,面對警察更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許寧靜趕緊安慰她,對警察道:“警察同志,要不還是待會再問吧,愛玲嚇壞了。”
警察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情緒幾乎失控,也確實不好再問,遂點點頭。
“喲,何同志,何必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別人身上去呢,你跟韋海棠有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報復,讓她丟了性命。”
警察順著聲音來處看去,見是薑楠竹接受完問詢,正向這邊走來。
何婉清見她陰沉著臉,陰鷙的眼神中透著不甘,心頭突然狠狠一跳。
“她跟韋海棠有矛盾?”警察立即追問。
薑楠竹點點頭。
“沒錯,她倆在節目組一直不合,都吵了不知多少次了,不過這位何同志牙尖嘴利,每次都是韋海棠吃虧。”
說到這,她好似突然又想起了什麽。
“對了,臨上台前,她倆好像又因為演出服裝鬧了矛盾。結果,節目還沒表演完,韋海棠就出事了。”
警察看了眼何婉清,又問道:“你這意思,是何婉清害了死者?”
薑楠竹趕緊搖頭。
“警察同志,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陳述事實,她倆就是不合,矛盾很大,這是人所共知的事。”
何婉清冷冷地瞧著她。
你就是這個意思,想把這個屎盆子扣到我頭上。
警察方才在問詢眾人時,確實有人說過,韋海棠平日看何婉清不順眼,老是找她的茬。
這會薑楠竹又這麽說,警察轉過頭,用探尋的目光瞧著她。
陽夢婷見警察懷疑何婉清,登時大急,忍不住道:
“就韋海棠那個臭脾氣,咱們組這麽多人,誰跟她合得來?
上台前她嫌自己的衣服尺寸小,鬧著要跟婉清換衣服,我和好幾個人都刺了她幾句,那我們都有嫌疑了嗎?”
薑楠竹哼了聲。
“韋海棠確實人緣不怎麽樣,可我沒記錯的話,在組裡她也就跟何婉清吵過吧。
其他人她只是不搭理罷了。如果真說嫌疑,那何婉清肯定是最大的。”
眼見陽夢婷要發作,何婉清趕緊攔住了她。
“薑老師,按你的話說,每次我跟薑楠竹鬧矛盾,都是我牙尖嘴利贏了。
既然每次都是我揚眉吐氣,而韋海棠灰頭土臉,我何必要去報復她,她喜歡出醜我才不會攔著。
反正每次眾人都是站在我這邊,沒人替她說話。”
陽夢婷狠狠點頭。
“婉清說的沒錯,每次挑事的是韋海棠,最後吃虧的也是她,那要報復,也是韋海棠報復婉清才對。”
“可最後出事的人是韋海棠,而不是何婉清啊!”
這時,正蹲在地上痛哭的許愛玲突然抬起頭,帶著哭腔道:“警察同志,何婉清確實跟韋海棠不合,我可以作證。”
許寧靜點頭歎息。
“說起來,還是我惹下的事。
當初我負責舞蹈編排時,發現韋海棠跳舞水平不太好,就讓她跟何婉清進行了調換。
這樣一來,韋海棠就被邊緣化了,估計就是因為這個,韋海棠一直看何婉清不順眼,才一再招惹她。”
陽夢婷不敢置信地望著許寧靜姑侄。
這兩人跟何婉清從來沒鬧過矛盾啊,怎麽這會都把責任往她身上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