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清臉上的委屈一掃而空,把那瓶尿丟給何令儀,冷冷一笑。
何令儀被她的瞬間變臉驚愕失色,右手指向她,重重哼了聲。
“何婉清,我媽說的沒錯,你就是個怪物,你太會演戲騙人了,真該讓方才那些人來看看你的真實嘴臉。”
怪物?!
沒想到,表面看著端莊大氣的梅月湘,背後竟然這麽評價她。
看來,她也挺茶的,段位還不低。
何婉清輕蔑地瞧著何令儀。
“你說得對,我就是會演戲騙人,你把那些人叫過來啊,看看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
何令儀被她盛氣凌人的話氣的不輕。
何婉清懶得搭理她,“啪”地一下,狠狠把她的手拍了下去。
“我說過,我最討厭別人用手指著我,還有,就你這點本事,還不配跟我說話,讓躲在你背後的人滾出來。”
何婉清撂下這些話,就霍然轉身向前走去,邊走邊譏諷她。
“還有,別再搞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戲,這次只是給你個教訓,下次再拿這些汙穢的東西,我擔保會全部弄到你身上去。”
何令儀狠狠瞪著她遠去的背影,氣的直跺腳。
不出何婉清的預料,第二天一早,她又收到了信。
只是這次,信沒壓在花籃下,而是一個孩子把信送到了茵格麗。
羅紅梅直皺眉頭。
“這到底是誰啊,鬼鬼祟祟的,送封信還指使別人,不敢現身讓人看見。”
黃珊珊端了杯酸梅汁,哄著那個送信來的男孩。
“小弟弟,那個讓你送信來的人是男的女的,多大了,長的什麽樣子啊?”
那個男孩雙眼巴巴地盯著那杯酸梅汁,直咽口水,接過杯子,一氣喝了下去。
“那個人是個男人,帶著口罩帽子,我看不清他的臉,他長的挺瘦的,不高,就跟姐姐你這麽高。”
黃珊珊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何婉清從羅紅梅的手中接過信,拍拍黃珊珊,微笑著道:“做的不錯。”
黃珊珊聽何婉清誇獎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想想又追上那個男孩。
“小弟弟,如果你再見到那個男人,還能認出他來嗎?”
男孩想了想,遲疑著道:“我不敢肯定,不過我記得他胳膊上有塊紅色胎記。”
何婉清緩步從店中走出,微笑著道:“小弟弟,如果你下次見到這人認出來了,就來店裡告訴這幾個大姐姐,她們保證給你好吃的。”
小男孩歡天喜地地答應了。
“店長,不會又要給我們店潑糞撕潑尿吧,你那個小姑姑也不嫌騷臭。”
見黃珊珊一臉嫌惡的神氣,何婉清笑著搖搖頭。
“放心吧,這次不是她,是別人的信。”
黃珊珊見何婉清不願多說,自然識趣不會多問,又返回店裡跟羅紅梅和陳青青一道招呼客人。
何婉清臉上的微笑一點點消失,雙手背在身後,右手緊緊捏著那封信,修長的手指微微泛出白色。
她遙遙望著天際,瓦藍的天空上浮著大朵大朵的白雲,仿佛是天上的仙人織就的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信是梅月湘寫來的,言簡意賅,請她當面一敘,談談何令儀的事,順道跟她說說幾十年前她爸跟藍天佑的事。
本來只是這麽寫,倒也沒什麽。
可梅月湘在信中偏偏說,她爸的手稿很可能留在松海市浦江區北辰延平路的那棟老宅裡。
梅月湘很滑頭,她的信若是被這個時代的人看到,或多或少會覺得有點奇怪,但只要不深究,也算說得過去。
但是對何婉清這個從未來時代來的人,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很簡單,梅月湘信上的這個地址,要再過三十年,才會改成這樣。
在這個時代,浦江和北辰都是松海市下轄的兩個區,兩者是並列的關系。
直到2013年,bc區才被並入浦江區,正式成為浦江區的一部分。
不過,bc區畢竟存在那麽久,即使被並入了浦江區,很多松海本地人還是習慣說浦江區北辰。
尤其是前世自小在松海北辰長大的何婉清,更是清楚得很。
但在這個時代,地址上把浦江北辰兩個區並列,是很奇怪的事,所以梅月湘聰明地選擇了兩個地方的交界處—延平路。
這條路橫貫兩個區,延平路89號以東屬於浦江區,以西屬於bc區。
所以,如果別人質疑,她大可推說自己忘記了延平路具體地址,就能蒙混過去。
這樣一來,她既能試探自己,還能避免自己的來歷暴露,倒真是一舉兩得。
不過,她是真的沒想到,梅月湘竟然猜出了她的來歷,甚至還可能知道她前世是松海人。她更沒想到的是,原來梅月湘跟她的來歷竟然如出一轍。
想想死在雙水公社的薑楠竹,何婉清都忍不住要仰天長嘯,問一問老天爺。
你到底安排了多少未來的人來到了這個世界啊。
這才短短兩年的時光,就遇到了兩個。
但是比起薑楠竹那個沒腦子的,梅月湘的心機城府就深的多了。
還真是遇到了個像樣子的對手呢。
何婉清原本有些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就算她是未來的人如何,就算她知道自己的過去又如何,都是來到這個世界的時空玩家,誰也不比誰高貴點。
梅月湘想用這一招來讓她自亂陣腳,簡直就是做夢。
她不是喜歡亂爆料嘛,那就讓她一次性爆個夠。
何婉清轉身回到店裡,拿起了掛在牆上的電話。
海子接到何婉清的報警後,很快來到茵格麗,拿走了梅月湘送來的信件,並聯系了松海那邊的警方,調查信件中留下的地址。
自然是假的,何鴻漸在延平路上根本就沒有什麽房子。
梅月湘很快就被海子請去了分局協助調查。
因為信裡的字都是從報紙上剪下來貼在信紙上的,送信的人也沒找到。
明面上,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信是梅月湘送去的。
只不過,信中牽涉到何家的事,海子才請了梅月湘到局裡問話。
梅月湘回答的滴水不漏。
她全然否認這信跟她的關系,甚至一再要求警察徹查,到底是誰在栽贓陷害她。
為了表示她願意全力配合警方,她甚至表示願意留下自己的指紋和頭髮來做證據。
“那你們就把她放了?”
電話裡海子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不放有什麽辦法,既沒證據證明信是她做的,她又沒違反犯罪,公安局自然不能關著她。不過我也是挺好奇的,留下指紋就算了,好好的,她要留頭髮做什麽呢?”
何婉清心底暗暗冷笑。
留頭髮,自然是想方便警方測試dna的。
只是可惜啊,梅月湘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
她這自作聰明的舉動,徹底暴露了她的來歷。
或許是受前世懸疑劇的影響,很多人都知道警察能通過頭髮檢測dna來鎖定罪犯。
但是很多人卻不知道,我國警方是直到1987年才第一次將dna用在案件偵破上。
而且, 囿於技術和條件所限,早年dna鑒定只能用血液,而毛發用來檢測dna,要到九十年代才普及。
八十年代初,別說普通人,就是公安人員,都很少有人知道毛發還有這個用途。
本來,何婉清還只是猜測,如今她幾乎百分之百地肯定,信就是梅月湘送來的,她跟自己是一般的來歷。
不過,電話裡不好說這些,她隻得裝傻道:“我怎麽知道,你就沒問問她留頭髮做什麽?”
海子在電話裡咳了兩聲,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
“我,我忘了,等想起來時,她已經走了。”
何婉清徹底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