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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點,第一部洞蠻鬼國》第1章吃生戶
  我叫蒲白丁,晉人,家道也算個小地主,農忙時還要雇傭著幾個佃農幫工,一年下來吃飽是沒問題的,比村上那些食不果腹的貧農可強太多了。

  我爹蒲大假,大字不認識幾個,扁擔倒了不知道是個“一”字,卻特羨慕讀書人。

  剛生下我的時候,因為整個村都是白丁,沒個讀書人,這可讓他給我起名犯難了,總不能叫狗蛋剩子吧,村裡叫這名的拎起來有一長串。

  據他說,為了給我起名,特地背著一大袋黃糧,跑了五裡地去鎮子裡,找了個教書匠李秀才,給我起名叫“蒲白丁”。

  蒲字在當地讀“不”,所以按當地土話讀,我應該叫“不白丁”不是白丁,那當然是讀書人了。

  我爹覺得簡單好記,寓意也好,就給定下了。

  黃糧就是玉米粒,鄉下人送禮都是些玉米,土豆,菜蔬一類的。晉西北乾旱,小麥嬌氣,產量上不去,養活不了多少人,所以當地普遍種的都是些玉米,黍,土豆一類的抗旱粗糧。

  尤其是黍,秸稈不光能燒炕,燒飯,還能扎笤帚,就連黍磨的面,吃過後也特別耐餓,不過就是扎嗓子。

  由於送過黃糧給李秀才的緣故,我爹和他攀上了交情,走得熟絡些,等我八歲的時候,乾脆送到李秀才那,學些四書五經。

  每天搖頭晃腦的,念些之乎者也的,書沒記住多少,倒晃得我腦袋一天天暈乎乎的。

  這年冬天,清政府倒台了,鎮子上回來兩個自京師大學堂念書的的後生,他們在人群中大談民主共和的理念,那真是萬人空巷。

  老百姓其實也聽不懂,就圖個熱鬧,打清政府手裡,往上翻八輩,大多是貧農,也對清政府沒什麽感情,現在一聽什麽大總統上位了,都跪著山呼萬歲。

  不過我父親不在此列,他罵罵咧咧的說:“這些人滿腦子民主共和的,什麽大總統說人人平等,那都是屁話,這幾千年來,哪個朝代沒有皇帝,人不是分三六九等的,看著吧,等有了皇帝,這些人準得殺頭。”

  後來這大總統突然也要當皇帝了,我爹在鄉裡又趾高氣昂起來,逢人就說:“看吧,我說的準不,怎華夏還得要有皇上。”

  村東頭大槐樹下,吳老六正和一幫閑漢遊胡,看見我爹過來直豎大拇指:“老哥不愧是蒲家村裡的財主,這見識真沒得說,兄弟以後還得靠你照拂了。

  我爹爽朗一笑:“好說,好說。”

  好景不長,大總統做皇帝不久,在一片反對聲中下台了,我爹也蔫吧了,見人就躲著走。

  這年歲末,老秀才病重,我和老爹背著一小袋白面,去送他最後一程。

  在那個物資極度匱乏的時代,白面可貴重了,這也是我見過他最豪氣的一回。

  老秀才躺在床上拉著我爹的手:“蒲老弟,讓娃去上西學吧,以我看哪,怎這四書五經是徹底沒用了。”

  過了幾天老秀才走了,他一輩子抑鬱不得志,本來想著好好讀書考個功名吧,結果這大清朝完了,他又想著做個教書匠也挺好,結果這大總統又要當皇上了,而且還要恢復科舉製,他又躊躇滿志起來,老秀才這股心氣還沒過,新皇帝又下台了。

  他說這是生不逢時。

  年過完後老爹將我送到縣城念縣裡唯一的小學,是住宿的,學費真不是一般的貴,普通老百姓根本承受不起,給我掏了學費,就我爹這樣的小財主也是捉襟見肘。

  這年到處打仗,

敗下來的兵匪搶了我爹積攢了好幾年的存糧,又將我爹打傷,家裡的境況一下子窘迫起來,來年春耕的種子也沒了著落。  老爹拖著病體找遍了當地的土財主借種糧,可那些人趁火打劫,利息開的奇高,他紅的時候人家還叫一聲蒲財主,大家見了,互相道個萬福,現在落難了,那些人恨不得踩上兩腳,再吐口唾沫,哪能實意幫他。

  種糧都是挑的抗旱,抗病蟲害,粒大飽滿的糧食。一但沒有優質種糧,來年的收成也就沒了保障。

  歷經輾轉,老爹的一個好友趙老四幫襯,從一趙姓財主家裡貸得種糧十三袋子,秋收時連本帶息還四十袋子口糧。

  這就相當於秋收小一半的口糧都得給趙財主了,雖然不甘心,不過這在當地已經算是可以接受的利息了。

  夏日炎炎,在一大片綠油油的地裡,老爹看著一茬茬鮮綠的糧芽,臉上總算是散去了連日的陰霾。他天不亮就起床,到地裡拔草,生怕落了一天,照顧的非常殷勤周到。

  可奇了怪了,過了兩月,眼看著別的地裡都抽了穗,我家的禾苗卻沒有一點抽穗的跡象,這可又把他急壞了,剛開始以為時候沒到,可到後面,別家的粒大飽滿,都快掛黃了,我家的還是那個樣子,禾苗都長老了。

  我爹請了村上最會種糧的吳老爺子來看,吳老爺子說是糧食種子的問題,他起初不信,又找了人來,來人看了都說是種糧有問題,這時候他總算是回過味來,八成是趙老四聯合趙財主坑他。

  老爹找到趙老四家討說法,趙老四避而不見,他又去趙財主家,趙財主說:“當初種糧都是驗過貨的,現在出了問題找過來,我不認。”

  老爹氣不過,告到縣裡,趙財主在縣裡有親戚,以誣告罪將老爹羈押。

  我娘撇開臉面,將三畝水田抵押給娘家,從娘家借了些錢財上下打點,才將我爹撈出來。

  那時候重男輕女嚴重,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娘家和婆家還是拎的清。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趙財主從豫西買了水田地裡的種糧,借給我爹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我爹聽了流言無地自容,養了一輩子鷹,倒老還讓鷹啄了眼,氣的捶胸頓足,一病不起。

  俗話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這水田地裡的種糧,耐澇不耐旱,而晉西北一帶常年乾旱少雨,所以這豫南的種糧,種在晉西北就抽不了穗。

  秋收過後,趙財主拿著借據來我家討要利息和本金,老爹破口大罵,死活不給。

  趙財主拿出縣裡的還款公文做憑證,又找了我老爹的親房長輩做主,強收了我家十畝地。

  舅舅家聞訊也趕過來,怕再晚了連口湯都沒有,以我家無力還款為由強收了三畝水田,我爹氣急交加一命嗚呼。

  喪事由蒲家的親房本家操持,我爹屍骨未寒,村上又傳出我娘的風言風語。

  當夜我和娘在靈堂裡守夜,娘拿出一塊樣式古樸的龍形玉佩掛在我脖子上:“這是你奶奶在我入了蒲家後,親手給我戴上的,是蒲家的傳家寶,隻傳兒媳婦的,估計我是沒機會了給未來的兒媳婦帶上了。”

  當時我年幼無知,再加上喪父之痛,那幾天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也沒明白我娘話裡的意思。

  接著她又說:“切記,這塊玉有秘密,而且也不能典買,這是祖訓,切記,切記。”說完她打發我去睡覺了。

  當天晚上,她就吊死在靈堂的房梁上。

  蒲家以我身世不清為由,將我除了族籍,趕出家門,連父母的葬禮都不讓我參加。

  我當時只有十一二的年紀,沒了歸處只能四處乞討,乞討過程中還遭了幾次暗算,好在我命大。

  他們合起夥來害死了我爹娘,吃了生戶,現在又來害我,這一切我是看的明明白白的,年齡太小,沒有能力報仇,我只能一路流浪到省城,遠避仇人。

  “吃生戶”和纏足一樣,是古代的一種封建陋俗,指的是某戶人家男主人死了,隻留下孤兒寡母,並且沒有直系親屬可以依靠,這種家庭被稱為“生戶”。

  這種時候,男主人的親戚們就會趁機將他家值錢的東西統統瓜分掉,將沒有反抗能力的孤兒寡母逼上絕路,為了活下去,女主人要麽改嫁,要麽被迫淪落至青樓,但即使如此,這群“吸血鬼”仍然不會放過這戶人家,直到他留下的孩子也慘遭厄運,從此斷後,才會罷手,這種行為,便被稱為“吃生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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