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竄出兩人，分別指著我和老肖。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都沒來的及掏槍。

　　這時一個大胡子陰惻惻的說:“進來，不要反抗。”

　　我們只能乖乖進屋。

　　炕上躺著一個年輕媳婦，腳被綁住，被子蓋住上半身，蜷縮在炕頭一角，瑟瑟發抖，顯的害怕極了。

　　一個逃兵裸著上身，懷裡抱著嬰兒，手掌死死捂住口鼻，不讓出聲。

　　由於他捂的太緊，嬰兒已經臉色慘白，眼珠上翻，像是要窒息了。

　　我急了，趕緊大喊一聲:“快放開，那孩子要被你捂死了”。

　　旁邊瘦高個逃兵看我喊叫，怕引來糾察隊，直接一槍托砸在我腦袋上，隻感覺一陣眩暈，腳步踉蹌，勉強才站穩。

　　大胡子嘻嘻笑道:“你們也去玩玩吧，那媳婦水嫩著呢，都是逃兵，犯不著動刀動槍的，一起樂呵樂呵。”

　　查乾直接跳起來，狠狠一拳砸在大胡子臉上:“畜生，我殺了你！”

　　大胡子抹著鼻血，吐出兩顆大門牙，惡狠狠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瘦高個抓起長槍，頂到查乾腦袋上，“哢哢”上膛，就要動手，我的心頭一下子揪起來。

　　這時大胡子突然抓住瘦高個拿槍的手:“別開槍，動靜太大，用刀。”。

　　又轉頭對著捂孩子的逃兵說道:“栓子，放下死孩子，過來幫忙。”

　　栓子此刻才反應過來，看著懷裡的孩子，果然死了，臉色驚恐，“媽呀”一聲，迅速將死娃娃扔到一邊，抽出一把匕首，惡狠狠衝我來。

　　那小子下手真狠，直接朝我心臟扎過來，來不及多想，我一個轉身，避過刀尖，一把抓住他拿刀的手腕，使勁一扭，哢嚓一聲，手腕直接被我扭斷，刀也掉在地上。

　　這時瘦高個就要開槍，我大驚失色，迅速拿起刀，手腕一甩，一個轉身，飛刀直插進瘦高個咽喉，他扭曲著身體，雙手使勁抓著脖子跪倒在地，直冒血沫子，顯的痛苦極了。

　　這一套動作只是發生在一瞬間，大胡子還沒反應過來，一臉震驚。

　　查乾見我得手，趁著大胡子發愣，直接一個反縛，困住了大胡子，抽出槍，對著栓子就是一頓亂槍，栓子直接被打成了篩子。

　　查乾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這幾個逃兵強奸婦女，捂死孩子，真是喪盡天良，才會惹的查乾下死手。

　　接著他調轉槍口，就要斃了大胡子。

　　大胡子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求饒道:“兄弟別開槍，我有錢，有許多錢”說著，哆哆嗦嗦從懷裡掏出一包銀元:“不夠還有，那兩個身上都有。”

　　大胡子正說著呢，不想那床上眼神呆滯，畏畏縮縮的小媳婦，突然暴起，一口死死咬住大胡子耳朵，狀似瘋癲。

　　大胡子一聲慘嚎，就要摸槍動手。

　　查乾一個點射，爆了大胡子的頭，血濺在小媳婦臉上，她才從癲狂中回過神來，一臉恐懼的看著查乾。

　　這時候老肖見我們控制了局面，活躍起來，走上前，伸手摸進大胡子腰裡，掏銀元。

　　我看見老肖這慫貨就來氣，先前連個屁都不放，就知道做縮頭烏龜，這會倒想起大洋了，過去一腳給踹翻:“你個老東西，還要不要臉?”

　　老肖訕訕一笑捂著屁股:“我沒想拿，看這小媳婦可憐，拿出來給她的。”

　　我狠狠瞪一眼老肖，不再說話。

　　查乾走過來，一把推開老肖:“我會拿，

用不著你”，說著從大胡子身上掏出一大包銀元，丟到炕上，走向小媳婦，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小媳婦看查乾靠近，拚命往牆裡縮，抖的更厲害了。

　　我一把拽過查乾:“不要說了，她現在很害怕，什麽也聽不進去，怎們走吧。”

　　老肖突然一把拽住我:“把死屍帶上吧，要不然她一個婦人怎麽處理。”

　　我點點頭，還是老肖考慮的周到。

　　我們三人一人拖著一具屍體，出了屋，臨出來時查乾把門閉上，神情落寞

　　:“你說她被人欺負了，又死了孩子，以後可怎麽生活啊?”

　　我也只是歎息一聲，沒有回他，這年代兵荒馬亂，人人都是掙扎活著，俗話說亂世人命賤如狗，我和他一個小兵，又能改變什麽。

　　走了一路，老肖瞅了個隱蔽的溝，讓把屍體扔下去，晚上餓狼出沒，這三具屍體恐怕會被啃的連渣都不剩，過了今晚，明天誰也不知道。

　　半月後，燕京城。

　　斑駁的紅牆綠瓦，古樸建築，頭頂信鴿盤旋，這裡的一切都顯的那麽安逸，絲毫沒受戰亂影響。

　　我張開雙臂，迎著日頭:“燕京城，我們來了！”

　　烈日炎炎，燕京城顯的格外燥熱，趕了一早上的路，肚子有些餓了，尋思著先吃點飯墊墊。

　　北方人中午就想著一頓面條，別的還吃不慣，正巧前面有一家露天面攤，老板正拿著一把蒲扇驅蒼蠅。

　　我和查乾都是北方人，中午就愛吃碗面條，老肖說他要吃米飯。

　　吃米飯就要點菜，這大煙鬼，一路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還賴上了。他自個的錢捂的死死的，一毛不拔，說以後留著取媳婦。

　　也不看他自個的揍性，都多大年紀了，還是個煙鬼，哪家姑娘眼瞎，能看上他，就是存錢買黑疙瘩抽。

　　老肖在路上抽大煙被我抓住一回，當場砸了他的煙槍，扔了黑疙瘩。

　　我和查乾本來是打算丟下老肖的，可他死乞白賴的要跟著，沒法子，只能由他，又想他江湖經驗豐富，或許有用的著的地方，也就不在追究了。

　　不過我還是警告他，若是再讓我看到他抽大煙，我就扇他兩大耳刮子。我平生最恨抽大煙的，煙癮犯了賣兒賣女，早沒了人倫。

　　不過好在老肖抽的黑疙瘩算是土產，不純，有別於煙館的大煙，他還能勉強忍住。

　　這會老肖要吃米飯，查乾不樂意了，立馬給頂回去:“面條愛吃不吃，不吃您老一邊涼快去。”

　　我們坐到面攤的長凳子上，老板連忙過來，拿下肩頭的毛巾擦桌上的浮土，笑呵呵的問:“幾位吃點什麽。”

　　我一邊剝蒜，一邊說:“來碗油潑辣子面，辣椒多放。”

　　:“加點臊子嗎，現炒的。”老板問。

　　我笑笑:“不了，天熱加點青菜。”

　　老肖賭氣，蹲在一邊，不吃。

　　查乾要了兩碗臊子面。

　　他嘴上雖然損老肖，不過還是替他要了面，老肖這才過來，不情不願的坐下。

　　時間不長，三碗面就端過來了，很有勁道，不過味道有點淡。

　　老肖要了幾根乾辣椒，他頓頓離不開辣。

　　我一邊吃一邊尋思，自打當了逃兵，一路到燕京已有月余，盤纏也花的差不多了，該想辦法搞點錢花，記得先前師傅說過，江湖好漢犯了難，都會去找當地的彩頭會館，尋條活路，也不知道彩頭會館在哪，人家接待不接待。

　　查乾看我發愁，拍胸脯保證，:“你別擔心，我那姨夫在燕京城這片算是頭臉人物，路子廣著呢。就怎兄弟這本事，不是我吹，我姨夫肯定奉為坐上賓，怎不吃他白食，看臉色。”

　　老肖諂媚一笑:“別忘了我啊，都是一條道上的。”

　　查乾一番白眼:“您老就歇著吧，吃白食多好。”

　　老肖看查乾譏諷他，也反唇相譏:“是呀，比不得你，親戚有本事，一口一個怎姨夫，我看你對爹都沒那麽親。”

　　我不想聽他們鬥嘴，幾口吃完付了帳，起身待在一旁抽煙。

　　查乾帶我和老肖穿街過巷，走了有一個時辰，來到一處僻靜的胡同，胡同內有座磚塔。

　　查乾介紹:“這地叫磚塔胡同，燕京城有名的地兒，磚塔胡同及附近的口袋底胡同、錢串胡同、玉帶胡同，有戲班、樂戶和勾闌不下二三十家，我姨夫正是這一帶的彩頭。

　　查乾說起彩頭，我不由來了興致， 暗暗揣測，他說的彩頭和師傅說的彩頭會館有什麽聯系。

　　這時候老肖插嘴:“什麽彩頭，不就是個江湖拉皮條的黑客嘛。”

　　我讓他說詳細一點。

　　老肖說:“所謂彩頭就是收容江湖上有些本事的好漢，拉皮條介紹一些水財生意，從中抽取一些傭金的人。

　　江湖上的好漢也要吃喝啦撒，也要有賺錢，好漢到了一陌生地兒就投靠到彩頭門下，做些擺不了台面的事賺點錢，勾欄，戲樓其實就是幌子，真正賺錢的，還是那些黑生意。

　　我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喜上眉梢，師傅說的彩頭會館原來是這麽一回事，而這裡的彩頭和查乾還是親戚，那我們去投靠就有門了。

　　查乾一臉懵，自言自語道:“我表姨夫是乾這個的?”

　　老肖調侃道:“那會你恨不得認個親爹，這會又成表姨夫了。”

　　查乾不再和老肖鬥嘴，來到胡同盡頭，指著一處氣派的大門:“這就是我姨夫家。”

　　這處大宅院門緊閉，門頭“彩頭會館”四字，紅底黑漆，特別顯眼，門口蹲著兩個石獸，脖子上爬著兩隻小夜叉。

　　這門口的鎮宅獸有些奇怪，我還是第一次見，便問老肖認識嗎?

　　老肖說:“這是饕餮，胃口大，擺饕餮鎮宅，寓意來者不拒之意耳，這兩個小夜叉，就是進了彩頭門，要有不懼刀槍的本事，沒那本事莫要進門。”

　　聽他說完，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是彩頭會館，處處與眾不同。

　　查乾對老肖說的這些不感興趣，走上前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