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作為總指揮的孫策眼觀六路,看到從雲梯突到城上的甲士,他不慌不忙地下令道:“刀斧手上前!”
往前幾天的守城裡,賊軍士兵登上城頭的這種情況發生了不止一次,因此他的命令剛下達,已經有刀斧手快速上前,圍住了登上城頭的那個甲士,其寡不敵眾,隻面前支撐了兩招,就被亂刀砍死,從城上扔下去了。
戰事仍在進行著,兩個傳令兵快步奔到孫策身邊報告。
“報!”
孫策問道:“怎麽了?”
“孫郎,西,南兩面城牆外的賊軍也開始攻城了!”
孫策明白,西,南兩面城牆賊軍的進攻定然是為了配合郭石,以牽製城內守軍兵力,不讓所有人都能支援東城牆,因此賊軍的主攻方向依然可以肯定是在東城牆。
趙卓跑到城牆的邊緣處,遠眺著別的城牆,然後回來對孫策說道:“看起來,那兩面城牆的戰事似乎不是很激烈。”
周瑜則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這條消息,或者說他聽到了卻根本不在意,眼睛死死地盯著城外,查看著敵軍主力的一舉一動,說道:“那裡的賊軍頭目早就有了退意,留下來參戰不過是迫不得已,絕對是出工不出力,留在那兩名城牆的守軍足矣,主戰場還是在我們這裡。”
孫策和周瑜等人站立的位置剛好對著郭石的帥旗,這個位置是他們精心挑選出來的,從這裡向城外看,能把郭石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
要想成事,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此三樣缺一不可,天色變暗還有暴雨這些客觀因素自然就屬於天時。
孫策想到這兒,微微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阿瑜所設詐降之計,輕易就讓郭石被激怒,連天時都不顧了,此可謂天時;
松滋城牆雖不算高,但也算堅固,阿瑜又和蔣壹,周泰一起帶人挖了幾條通出城外的地道,等待時機便可出奇兵破敵,此可謂地利;
郭石被氣昏了頭,公然在眾人面前承諾,攻下松滋後任由手下搶掠城中百姓,此法即便對其士氣有所提升,但也堅定了我軍死守城池之心,此可謂人和。
我軍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得,而郭石頂多只有個人和,如此看來,阿瑜先前所說一點兒也沒錯,此戰,咱們可以說贏定了!”
“轟隆~”
時間來到了申時末,天空一聲炸雷響起,隨之而來的則是天色的更加昏暗,以及吹起的大風。
盡管郭石在天色暗下來的那一刻就下達命令,讓各營將準備的火把和篝火點燃,並且過了護城河的賊軍士兵們手裡也拿著火把,但這樣的天色還是極大地影響到了他們的攻勢。
畢竟就算有火,賊軍之人平常大多饑一頓,飽一頓,導致其營養不良,夜視能力不好,不少人在這種環境下,根本就看不清周圍發生了什麽,郭石也是如此,這既使得他對前方的戰況無法看得仔細,又影響了他下達命令。
郭石知道此時的劣勢,為了不讓前軍中的嫡系就這樣被覆滅在城下,他不得不帶著剩下的嫡系,摸索著渡過護城河上的浮橋,前去支援。
郭石也知道這樣會很危險,但情勢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因為如果他們進攻的時候還好,所有人隻管往上衝就行,但一旦前線出現混亂,到時候郭石連後退都來不及,起義軍必然全線崩潰。
他也不是沒想過直接放棄已經過了護城河的部眾,但當初首攻松滋不下,起義軍中大小頭目都建議轉換目標,
是他憑借當時的威望不準起義軍撤走,還執意要攻下松滋,現在如果他失去了那些嫡系,再加上他的聲威受損,就算是能退走,回去後起義軍中其他頭目也會找他算帳。 對郭石來說,為今之計,只有趕快渡過護城河,盡量帶回他的嫡系,才能在退走後保住他的小命。
於是郭石一邊帶人渡河,一邊傳令命那些輕裝步兵往前頂,暗中換下他嫡系的甲士。
老實說,就算郭石不下令撤退,甲士們也打不下去了,新軍士兵因為孫策的大手筆供養,在灰暗的環境下舉著火把就能看得很清楚,對付一群和睜眼瞎差不多的甲士自然輕輕松松。
而要是甲士們前番的攻城比作狂風暴雨的話,現在這些輕裝步兵的進攻簡直就是毛毛雨,其人數雖多,卻根本無法對城頭的守軍構成威脅。
見到郭石過了護城河,還撤下了前線的甲士後,周瑜臉上的表情有些蔑視,隨後對孫策說道:“阿策,看來這郭石也不是什麽可用之才,這種情況下還撤走甲士,換上輕卒,隻想著保留實力,真可謂是自取滅亡!
這正是派凌操率人通過地道繞到其後的好時機,到時我們對郭石進行前後夾擊,想必他就是插翅也難逃!”
到提著霸王槍的孫策思索了片刻,看了眼城下明顯已經沒有攻城欲望的賊軍士兵,又看了看窩在一塊,一眼不發的黑甲縣尉等人,下令道:“賊兵攻勢已經疲軟,讓凌操帶人開始行動,阿瑜,你就留在城頭尋找我軍出城的時機,趙卓留下保護阿瑜,剩下的人都跟著我下去做準備!”
…………
孫策等人下了城頭沒一會兒,趙卓就忍不住問道:“周郎,時機到了嗎?”
周瑜望著城下,緩緩說道:“不急,再等片刻。”
“還等什麽啊?”
周瑜指了指護城河上的浮橋,說道:“因為天黑,跟著郭石的嫡系才有一半多過了護城河,等他們多過來一些的時候再出擊不遲。”
城下,剛從前線撤下來的甲士們因為攀登或廝殺時消耗過多,而且看不清,就打算原地休息一會兒,浮橋上,郭石帶人打著火把,小心翼翼地過河。
周瑜知道,過河的賊軍士兵越多,到時候凌操等人繞後,對其造成的混亂就會越大。
“哢擦~轟隆~”閃電過後又是一聲炸雷。
周瑜見到郭石斜後方升起了一團狼煙,通過這種事先說好的信號,他明白凌操等人已經到位了,這裡不得不佩服一下他的眼光,地道出口的位置是他選擇的,剛好避開了賊軍聚集之處。
又見賊軍有大半已經渡過了護城河,周瑜召來了一名傳令兵,對其說道:“你速去告訴孫郎,就說時機已至,行動開始,可以出城滅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