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起義軍中軍處突然爆發出了如雷般的喊殺聲。
但對於郭石而言,喊殺聲再大,也不足以表現出他此時心中的憤怒,陳武在眾目睽睽下對他的戲弄與臭罵,只有攻破松滋,砍下陳武的頭顱,才能洗清他的屈辱。
隨後,起義軍的營地掀起了一陣陣的騷動,各隊伍的頭目紛紛派出人馬,往郭石的中軍趕去。
……
城頭上,孫策指著敵軍中軍方向說道:“按照賊軍的動向來看,肯定是西、南兩處城牆的賊人聽見喊殺聲,卻不知所為何事,因此派人到郭石那裡詢問了,估計再過不久,他們就要開始攻城了。”
等孫策說完,周瑜接著說道:“沒錯,賊軍攻城就在眼前了,現在就看他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發起攻城了,假如賊軍三刻鍾內就能開展攻勢,那麽此戰便是一場苦戰,假如賊軍超過三刻鍾還未能出兵,那麽此戰便會十分輕松。”
蔣壹有些被周瑜所說的話繞暈了,低聲對一旁的趙卓問道:“周郎說的是什麽意思?”
以往為蔣壹解惑的不是孫策,就是凌操或者周瑜,但眼下孫策和周瑜站在眾人的前面,凌操又去提前做準備了,趙卓隻好替他解釋,否則以蔣壹的性格,能把喜靜的趙卓煩死。
“陳武與郭石詐言獻城,此事賊軍眾人皆知,結果到了約定的時候,我們非但沒有獻城,還痛罵了賊軍一頓,這對郭石來說可謂是奇恥大辱!
倘若三刻鍾內,賊軍能發起攻勢,證明賊軍眾人和郭石還很同心,賊人可不知道城內兵力增加了,到時候賊軍必會聚兵攻東城牆,賊軍士兵上下一心,自然就會是一場苦戰。”
“那他們在三刻鍾內沒能出兵呢?”
“如果他們沒能在三刻鍾內出兵,那就說明郭石在賊軍這威嚴已失,賊人已經和他離心了,那此戰我們定然能輕松取勝。”
“那你覺得賊軍三刻鍾內能出兵嗎?”
“依我看,應該是不能,陳武說過,他去遞交降書時,郭石本不接受獻城,但抵不過其余賊軍頭目,才勉強答應,可見出了郭石,賊軍之人多有退意,不想再攻城。”
趙卓想的沒錯,郭石是起義軍名義上的領袖不假,可他之所以能當上這個領袖,是因為他得到先前那個不小心戰死的倒霉領袖的囑托,所以賊軍才會很明顯地分成眾多大大小小的隊伍。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郭石以前領袖的名義強壓各頭目同意出兵,那些人也肯定毫無鬥志,只需要把擊敗賊軍中軍,或者說他的嫡系部眾,剩下的賊人自會四散而逃。
黑甲縣尉聽了周瑜所言,擔憂地說道:“我等自然期望賊人不能同仇敵愾,但萬一他們就與郭石同心呢?到時候我們不是很危險嗎?”
孫策見不少人和他的表現差不多,笑道:“諸位不必擔憂,無論賊軍上下同不同心,今日之戰的勝者都一定是我們。”
“孫郎此言非虛否?大敵當前,還是莫要過於自大的好。”
“那是自然,賊軍先是中了詐降之計,其攻勢已緩去一半有余,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就算賊人同仇敵愾,也肯定不如先前持續血戰那般勇猛,更不用說我們還有地道這個後手。
況且以我看來,此時的郭石想要賊軍眾人完全聽他的號令,應該是不可能了,我軍必可輕松取勝。”
雖然孫策如此信心滿滿,黑甲縣尉等人卻還是忍不住擔憂,不時望向郭石的中軍,
十分忐忑不安。 很快,一刻鍾的時間就過去了,城內守軍都已經各就各位,隨時可以應戰,而從西、南兩面城牆過來的賊軍大小頭目們也先後進了郭石的中軍營帳。
兩刻鍾過去了,凌操派傳令兵到城上向周瑜報告,他和那一百零八人已經做好了下地道的準備,城外的賊軍已經停止了騷動,偌大的賊軍隊伍竟然幾近悄然無聲。
三刻鍾到了!城頭的黑甲縣尉等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賊軍依然沒有動作。
蔣壹揉了揉眼,打破了城頭上眾人持續了許久的沉默,叫道:“賊兵真的沒有動!”
一直都緊張地盯著城外的黑甲縣尉等人聞言反應了過來,紛紛放松下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時間一刻又一刻地過去了,賊軍還是沒有絲毫動作。
直到申時二刻,先前進了中軍營帳的那批人才走了出來,各自按原路返回,不久後,又有數名騎兵跟著前去聚兵,準備全力攻打東城牆。
這些騎兵馬不停蹄地穿過各個營地,隨著他們經過,賊軍士兵也紛紛開始集結,從城上望過去, 整個賊軍的營地仿佛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又是兩刻鍾後,東城牆外,又多了不少從西,南兩面城牆外趕來的賊軍,所有賊軍士兵已經做好了攻城的準備,此時賊軍人馬聲勢愈大,人數大致有三千人了,也就是說,絕大部分賊軍都在這兒了。
賊軍士兵開始向護城河方向移動,最前面的隊伍行到城外兩裡處,停下了腳步,一群傳令兵從中軍奔至前方,傳達了郭石的命令。
城頭的孫策等人仔細地觀察著,都在思考著敵軍會如何發起攻勢,沒過一會兒,賊軍前面的隊伍紛紛向兩側移動,讓出了一條通道。
從開戰起就一直待在中軍,基本沒出戰的郭石嫡系部眾,那兩百多甲士和幾十名騎兵出了順著通道走到了護城河外。
隨後一個身著鎧甲,騎在馬上的人在眾人的簇擁下,出現在了孫策等人的視線中,隨即有一侍從手捧一支鐵矛,恭謹地遞給了他。
他接住鐵矛後,仰著頭,注視著城上,此人吸引了城頭諸人和城外起義軍的目光,時間都好像定格了,隨後他慢慢地舉起手中的了鐵矛,斜指著城上,嘴角動了動,似乎說了一句話。
身後的人隨後高聲重複起了他的話:“首領有令,破城後錢糧女人任你等自取,先登城者,還賞百金,另取孫策,陳武,周瑜等人首級者,俱賞百金!”
郭石的命令傳遍了賊軍隊伍,不少人的貪婪之心成功地被他引起,倒是提起了幾分先前的氣勢。
申時六刻,松滋守軍與城外賊軍的最終決戰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