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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帝相父,開局指鹿為馬》第一百一十六章 反對某事,就變本加厲
周國,皇宮。

乾清宮裡。

周皇看著各地官府呈上的奏章,眉頭微微皺起,冷冷道:

“朕的新政乃是利國利民之法,為何施行僅僅半年,各地竟是流寇四起,匪盜橫行。”

王志站在周皇的跟前,好似什麽都沒聽見,低著頭,一言不發。

周皇見他沒有說話,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

“為何不說話。”

王志忙不迭抬起了頭,露出慚愧之色,開口道:

“奴婢愚鈍,對朝堂上的事一竅不通,實在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周皇冷哼一聲,道:“是不敢說吧。”

王志忙不迭的跪下,顫聲道:“奴婢沒讀過幾年書,不能為聖上分憂,奴婢該死。”

說完。

他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千兩銀子到書生手裡只剩下三十兩的事情。

“若是長此以往,用不了多久,大周就會如乾國一般腐朽,到時候,聖上該如何自處呢?”

想到這。

王志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終究沒有開口。

周皇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他有事瞞著自己,表情變得越發寒冷。

“朕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不然,你這個東廠提督,司禮監秉筆太監也就不要做了!”

聽見這話。

王志不再猶豫,看向周皇,開口道:

“聖上,奴婢昨日在東廠衙門,聽衙役聊天時提起了一件事,說是這一個月,他們離京辦差,經常能在路邊看到斷了的手掌。

從晉陽府到集安府,短短幾十裡路,能看到十幾隻斷掌,被人隨意丟棄,血肉模糊,看著瘮人。”

周皇眉頭微微皺起,不悅道:“朕讓你說新政,你東拉西扯做什麽!”

王志聽見這話,在心裡歎了口氣,不再打機鋒,十分直白的道:

“奴婢聽說,路邊之所以會出現這麽多的斷掌,是因為地方官府施行保甲的時候,層層加碼,征召的青壯,三天一小訓,十天一大訓。

百姓不堪其擾,沒有辦法,才自斷手掌,躲避這保甲的征召。”

所謂保甲,顧名思義就是寓兵於農。

在農閑的時候,征召青壯,進行訓練,作為府兵的補充。

出發點是為了更好的維護地方的秩序,順帶增加朝廷的武備力量。

但對百姓而言,卻是一種剝削。

畢竟沒人願意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做一些沒有太大意義的訓練。

當然。

如果平日裡訓練不是太嚴苛,大部分青壯也都能容忍。

在這個時代,身為無權無勢的窮苦百姓,誰的肩上不抗著幾條強加的擔子呢?

多一條,倒也沒太大的影響。

問題是。

地方官府為了反對新政,層層加碼,把簡單的訓練,搞得比折衝府還要嚴苛,自然是引得百姓怨聲載道。

說到這。

見周皇沒有說話。

王志猶豫了一下,繼續道:

“陛下的新政,本意是好的,不但能增加朝廷的歲入,還能減輕百姓的負擔。

但是,新政損害了那些士紳與豪強的利益,他們就想方設法的阻撓新政。

一開始是明面上反對,聖上與魏閣老聯手後,他們怕丟了官位,就又改為暗地裡反對。

陛下要施行新政,他們表面上答應,也按照陛下的意思,施行下去,只不過,是變本加厲的施行。

比如保甲,魏閣老制定的時候,明確規定,只在農閑的時候進行訓練,並且一月一訓。

但到了地方,官府變本加厲,不止農閑,農忙的時候也訓,而且訓練的頻次極高。

如此一來,

百姓無法承受,便認為是陛下的新政不好,自發的抵製新政。除此之外,陛下與魏閣老制定的其余幾項措施,皆是如此。

青苗法規定官府的利息為二分,到了地方,那些個父母官就會以各種理由將利息擅自提到三分,甚至四分,比原先士紳放出的利息還高。

不止如此,還強迫百姓只能向官府借貸,逼的許多百姓家破人亡。

市易法目的是抑製哄抬商品價格的私商,但施行下去後,地方官府就用更壞的官商代替私商。

價格非但沒有得到抑製,反而更高,比如布匹的價格,短短六個月,漲了五成。

免役法用交錢代替差役,是為了減輕農戶的負擔,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去進行農作,還可以增加朝廷的歲入。

但到了地方,官府就借著這個由頭,拚命的搜刮民脂民膏。

到頭來本該屬於國庫的免役錢全都進了那些父母官的口袋。”

說到這,頓了頓,緩口氣,繼續道:

“百官看似力挺新政,盡心盡力的做事,實際上起到的卻是相反的作用。

百姓的負擔沒有減輕,國庫的歲入也沒有增加......”

“反對某件事,便變本加厲的做它,這是百官常用的手段。”

“除了這一次的新政,還有之前陛下想要開源節流,讓百官節約一些,少用些名貴筆硯,少吃些山珍海味。

他們就故意在陛下的面前,衣衫襤褸,吃糠喝稀,好像要把妻子全都餓死一樣,逼迫陛下做出讓步......”

王志滔滔不絕,一句接著一句。

一開始還看著周皇的臉色。

說得多了以後,一時上頭,把原先藏在心裡的許多話,許多事,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此刻。

他若是抬眸,就會發現,周皇的一張臉已經陰沉到了極致。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眼見王志還沒有要住嘴的意思。

周皇終於按耐不住內心的憤怒,鐵青著臉,一拍案台,怒道:

“夠了!”

聲音憤怒,仿若雷霆。

王志心裡一驚,身子微微發顫,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周皇見狀,更加憤怒,騰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罵道:

“你個狗東西成天在朕的面前裝模做樣!”

“真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裡怎麽想的?”

“朕隨口一句話,你便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嚇得好像失魂落魄一般,實際上,心裡不知道在怎麽笑話朕!”

王志聽見這話,是真被嚇到了,頭挨著地,聲音發顫道:

“奴婢是聖上的鷹犬,奴婢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聖上的賞賜......”

“這些話,朕聽了不知道多少遍!”

周皇聲音冰冷,死死的盯著王志,一字一頓道:“朕要聽你的心裡話!而不是敷衍朕的套話!”

王志聽了,暗自叫苦。

“奴婢才說了幾句心裡話,就被您罵成這樣。”

“要是真把心裡話全說出來,還有命可活嗎?”

心裡這麽想,嘴上卻不敢這麽說。

他沒有猶豫,憑借多年養成的本能反應,開口說道:

“在奴婢的心裡,聖上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明君,心系百姓,夙夜匪懈。

陛下熬夜處理奏章的時候,奴婢看著都覺得心疼。

但是,聖上剛剛即位,對朝堂上的一些事,不像先帝一樣熟悉。

再加上奴婢年紀大了,辦事沒以前那麽犀利,東廠的作用沒有發揮出來。

這才導致朝中的許多奸佞,明裡暗裡的攻訐聖上,糊弄聖上。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真是該死......”

聽見這話。

周皇表情緩和了一些,重新坐回了龍椅,不冷不淡的道:

“你還知道些什麽,不要顧慮,全都說出來。”

王志松了口氣,忙不迭的道:

“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緊接著,又談起了新政。

只是相比之前。

這一次,他把許多話藏在了心裡,隻說一些浮在表面上的問題。

總而言之。

新政很好。

陛下英明。

只不過朝廷上下有許多奸佞,見不得聖上好,一個個喪心病狂,想法設法的阻撓新政。

至於陛下在新政中犯下的錯誤,以及新政本身存在的問題。

比如變法操之過急,執行不夠果斷等等。

一個字也沒提。

一炷香後。

王志停了下來,道:“奴婢知道的就是這些。”

周皇臉色陰沉,一雙幽深的眸子,望著前方,久久無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志見狀,跪在地上,心裡升起了一抹忐忑,開始後悔,今日為何多嘴,說這些屁話,盡給自己招惹麻煩。

“今日我不多嘴,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百官就會上書,列明新政的種種弊端,奏請聖上,恢復祖製。”

“而聖上看到新政的效果不盡如人意,應該也會選擇從善如流,聽從百官的建議。”

“除了力主推行新政的魏東征魏閣老,大家又能回到原先相安無事的境地。”

“今日多這一嘴,也不知道會引發什麽樣的變故。”

“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乾清宮裡再次響起周皇低沉的聲音。

“讓魏東征來見朕。”

“是,聖上。”

王志不想再摻和新政,忙不迭的起身行禮,轉身離開了乾清宮。

片刻後。

一襲緋紅官袍的東閣大學士,魏東征來到了周皇的面前。

先是行了一禮,不卑不亢道:“臣參見陛下!”

周皇看著他,眸子裡流露出一抹怒色,冷冰冰的道:

“集安府百姓為了逃避保甲,自斷手掌的事,魏閣老可知道?”

魏東征風輕雲淡道:“臣知道。”

周皇胸口升起一團怒火, 咬著牙道:

“知道為何不告訴朕!”

“你是要讓朕在百姓那裡,背上桀紂的惡名嘛!”

都說君辱臣死。

周皇這話,可以說是極為嚴厲。

魏東征聽了,卻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淡淡道:“施行新政,士大夫尚且爭議紛紛,更何況是百姓......”

“百姓受到蠱惑,做出自殘之事,實屬正常。”

“陛下既然決定了要施行新政,便要不畏流俗,心懷天下。”

“怎能只因一些小小的變故,便心生動搖。”

說到這。

他一雙深邃的眸子,望向周皇,語氣堅定道:

“實施新政,便猶如壯士斷腕!陛下當有一往無前之決心!”

周皇臉色鐵青,語氣寒冷道:

“吏筆如刀,你是要讓朕在史書上留下罵名嘛!”

魏東征聽見這話,眸子裡迸發出一道精光,一字一頓道:

“陛下應當知道......”

“縱然吏筆入刀,字字誅心,千秋之後,自當不朽!”

此話一出。

周皇如遭雷擊,眸子驟然縮小,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起來。

千秋之後,自當不朽......

這句話,對一個想要青史留名的皇帝來說,好似有魔力一般,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這一刹那。

周皇推行新政的信念,無比的堅定!

就在此時。

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道略顯焦急的聲音傳了進來。

“臣華蓋殿大學士謝千,求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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