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志彬就是一頭忘恩負義的惡狗，哪怕幫他再多次，他買了帳，卻不會記得這些好。

反而，在日後一旦逮住機會，還會顛倒是非，反咬一口。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感恩。”出手幫助羅志彬，這本來就不是霍言崢的本意，他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楚婉乾脆利落，似是一錘定音道:“那就別幫他。”

“我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幫你。”以往，都是這般，如今，他主動提及，只是為了隨她的願。

楚婉眼瞼低垂，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懷裡軟軟的抱枕，溫柔地凝視著霍言崢水波不掀的雙目，“無論你想做什麽，你不必顧及我，也不必壓抑自己，我希望，你能做好你自己就行。”

霍言崢是濱城宛若天神一般不可一世的一號人物，沒人敢挑釁，亦是沒人敢在他面前囂張放肆，都忌憚他，對他禮讓三分。

卻由於她的蠢笨，霍言崢在羅志彬硬生生地矮了一截。

是她折損了霍言崢的傲骨。

身居高位，霍言崢本該意氣風發，睥睨世間萬物，有著狂狷不羈的張揚，但似乎偏偏，他對她低下了高貴的頭顱，斂起了滿身戾氣，釋放出暖人心脾的照顧與呵護。

可從前的她對此視而不見。

反而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給予的一切。

甚至，還同羅志彬裡應外合，試圖讓他跌跌跟頭。

縱然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他也沒有義務承受她的壞脾氣，承受她的謾罵和欺辱。

霍言崢是肆意張揚的，他應該做自己想做的就好，楚婉不願他為了照顧她而選擇遷就或妥協。

霍言崢眉心微動，俊魅的面龐閃過一抹恍惚，他避過了楚婉灼灼的視線，把目光定格在擺放在桌面上的文件，似是沉思片刻，而後，他緩聲低語:“我確實變得不像自己了。”

嗓音微沉，掩蓋著一縷不可言說的情緒在其中，他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低歎。

卻令楚婉心頭緊繃起來。

霍言崢的話不無道理，他為了她改變了太多，漸漸地，都快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就如此刻的多愁善感和患得患失，那是霍言崢曾經不會出現的情感。

大抵，在很久以前，霍言崢也不會想過他會有這麽一天吧。

楚婉單手抱著抱枕，另一隻小手握住了霍言崢輕搭在桌面上的大手，“你以後完全沒有必要委屈自己，羅志彬不值得你忌憚，我知道你能輕輕松松地碾死他，如果這能讓你消氣，你大可以這麽做，我不會阻止，也不會有任何責備。”

“相反，這次，我會站在你這一邊。”

絕不會再站在他的對立面。

更不會與羅志彬同流合汙。

只要是霍言崢做的決定，無論對錯，她願意無條件追隨。

即便天氣炎熱，但霍言崢的大手仍舊溫溫涼涼的，透著一股淡淡的冷意，就這麽被楚婉的小手覆上，令他立刻就繃直了面色。

她的小手柔柔軟軟的，光滑細膩，在窗外光線的照耀下顯得猶如美玉一般雪白，粉嫩漂亮。

她手心的溫度緩緩地傳給了他，讓他常年浸泡在寒冰裡的心臟慢慢有了溫度，全身都跟著多了幾分熱度。

霍言崢望著文件上乾巴巴的文字，微微動了動薄唇，“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不一定能接受，所以，在你做任何決定的時候，都務必要考慮清楚，因為，我不會讓你離我太遠！”

最好，她說的是心裡話，而是為了敷衍他才搬弄出來的托詞。

只要楚婉肯站在他這一邊，那就什麽都好說。

楚婉往下傾身，

一點點靠近霍言崢的耳畔，輕聲柔語道:“我就在你身邊，哪兒都不去。”誠如他所願，她就在他身邊，不會再離開他半步。

天色漸漸亮了，籠罩在濱城的雲霧漸趨消散，光亮突破雲層傾灑下來，正如待在書房裡的兩個人的心情一樣。

天氣晴朗，光輝璀璨。

流淌在楚婉和霍言崢之間的，並非是炙熱到能將一切融化的烈焰，而是恍若冬陽一般的滿滿溫情。

氣氛和諧，又靜謐美好得讓人不忍打破。

然而，一道突兀的聲音卻破壞了這份靜謐美好的氣氛。

楚婉向聲源處看去，只見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一條略顯曖昧短信就這麽直接地闖入楚婉的視線。

“霍總，你的外套在我這，我已經幫你洗乾淨了，那天幸好有你在， 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是你幫我解了圍，讓我免受眾人的異樣眼光和冷嘲熱諷。”

“你似乎沒那麽討厭我，這是不是預示著你有那麽一點喜歡我，起碼，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你還願意幫我。”

“你的恩情，我記下了，我往後會還你的。”

這條短信，是由趙兮彤發給霍言崢的。

楚婉解鎖桌面上的手機，把這條短信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清亮的眸底迅速凝聚了一層層冷意。

趙兮彤為了能和霍言崢攀上關系，還真是費盡了心思，只不過，這短信上的內容有楚婉想不通的地方。

霍言崢向來自律，不好女色，又是冷心寡情的性子，他怎麽可能會把外套借給頗負心機的趙兮彤?

既是想不通，楚婉索性攤開了問身側的霍言崢，“言崢，趙兮彤說你把外套借給她了，是真的有這一回事嗎?”

哪怕趙兮彤會撒謊，但對於這一戳就破的謊言，但凡趙兮彤不犯傻，就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霍言崢對於這事是沒什麽印象的。

他本能地想否認，但眼前卻晃過一段模模糊糊的記憶片段，讓他否認的話還未說出口，就吞了回去。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又好像並沒有這麽一回事。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他記不得了。

霍言崢想了好久，才恍惚想起一星半點，他目光坦蕩，直視楚婉，徐徐道:“不是我把外套借給她，而是許秘書擅作主張將我的外套給了她。”

他本就對趙兮彤沒什麽好感，所以，他根本就不會將外套借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