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趙兮彤一廂情願了。”楚婉下了定論。
霍言崢把那一天的事情在腦海裡回放了一遍,斟酌道:“那一天宴會上,我不小心被別人灑了一些紅酒,故此,我就把外套脫下來給許秘書拿著,恰好,在那時,趙兮彤被人故意刁難推下泳池,全身濕透,滿身狼狽,我一時沒有留意,許秘書就自作主張地將我的外套遞給了趙兮彤。”
事情就是這樣,他並未添油加醋。
只是,不知楚婉會不會信他。
“原來如此。”楚婉點點頭,表示了然,心底的疑團跟著散開。
她了解,霍言崢做事有自己的一套,他話不多,也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而今,他能親口同她解釋,足以說明他不想讓她誤會。
也說明了,他對她確實是在意的。
楚婉將霍言崢的手機鎖屏,眉目清冷,嬌豔的紅唇微微抿著,她低頭,若有所思。
為了能達成目的,趙兮彤既然已經出招,那她,也沒有不接招的道理。
像趙兮彤心思這麽細膩的人,想必不會隻此一招,還應該留有後招,但無妨,她不會因此而懼怕,更不會退縮。
楚婉緊了緊握在手上的手機,心思翻轉,趙兮彤妄想得到她手裡的一切,那就看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由於是周末,不用上班,霍言崢一天都待在別墅。
哪怕他沒去公司,但他卻是一刻都沒有放松,除卻一日三餐,他大多數時候都待在書房裡辦公。
楚婉也有事要忙,賽前要做的準備有很多,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需要未雨綢繆。
午飯後,霍言崢往樓上走,楚婉喊住了他,“你等一下,言崢,我有東西給你。”
在江城畫的一幅畫,她還未送與他。
眼下,倒是個送給他的好時機。
霍言崢停下了往前走的腳步,折身返回客廳。
他懶懶地倚著沙發,眸色深深,看著楚婉笑意盈盈地往畫室走,他想不出,楚婉會給他看什麽。
不多時,楚婉就從畫室裡走出來了。
她手上拿著一幅畫,由於畫畫的一面背對著他,霍言崢無法透過薄薄的一張紙看出畫稿上畫的是什麽。
但是,在楚婉沒說話之前,他不會去問。
因為他知道,如果楚婉想給他看,哪怕他不問,她都會給他看,同樣的,如果楚婉不願意給他看,那麽,哪怕他問了,她依舊不會改變主意,不會給他看。
楚婉就是這麽個執拗的人,除非是羅志彬,否則,沒人能改變得了她固有的想法,即便是他,也不能。
霍言崢沒有將掩埋在心底的思緒顯露出分毫,他英挺劍眉之下的黑眸猶如浩瀚無垠的蒼穹一般,仿佛點綴著燎原星火,可細看之後,卻又只有漆黑一片,什麽也沒有。
“我在江城閑來無事時畫了一幅畫,本來早就想給你看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正好,我把畫拿出來了。”
楚婉雙手輕捏著手裡的畫,這是她頭一次畫他,畫的不算糟糕,畢竟,她畫畫的功底擺在那。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會不會喜歡。
說起在江城的那一幅畫,霍言崢是有印象的。
他記得,楚婉畫了一幅羅志彬的畫,莫非就是她手上的這一幅?
他看的時候,她還沒畫完整,但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月有余了,她早該畫完了。
只是,既然她畫的是羅志彬,與他無關,那又何必給他看。
難不成,楚婉想用羅志彬的這一幅畫來嘲笑他、羞辱他,以此讓他知難而退,從而成全她與羅志彬。
這倒像是楚婉從前的作風。
為了離婚,無所不用。
然而,霍言崢轉念又想起楚婉近來的巨大改變,他心下遲疑,或許,楚婉只是想給他看看羅志彬的畫像,並沒什麽惡意。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從楚婉與他的點滴相處來看,楚婉待他的那些好,並非完全是裝模作樣,其中,他感受到的,還有她打從心底透露出來的溫柔和真心。
暫且,楚婉打的是什麽主意,霍言崢不知,他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畫了什麽?”盡管明知楚婉畫的是羅志彬,但不到最後一刻,霍言崢仍舊心存幾分僥幸。
他希望,是自己想錯了。
“我畫了一個人,一個存放在我心裡許多年的人,是我一見到就感到滿心歡喜的人,他曾是我求而不得的人,又是我如今唾手可及的人。”說起她這畫上的人,楚婉笑眯眯的,滿面春風。
盡管她的這一席話聽上去很是不可思議, 仿佛是由謊話編成,不似真話,但楚婉自己心裡清楚,她完完全全是如實說的,不含任何糊弄霍言崢的成分。
霍言崢在她心裡扎根的時間,可追究到前世,他是她惦念了多年的人,也是她一見到就感到滿心歡喜的人。
因為一紙離婚證,他曾是她的求而不得,後來她重生歸來,命運的齒輪轉動,他們的婚姻還在,霍氏集團還未遭遇重創,他依舊是她的唾手可及。
楚婉眼神純淨,語帶柔情。
只是,霍言崢不明白楚婉話裡話外的彎彎繞繞,隨著楚婉的敘說,他心底湧現出的是羅志彬的身影。
與楚婉敘說符合的,也只有羅志彬。
不可能是他。
霍言崢本來燃起的光亮漸漸黯淡下來,英雋的面龐輪廓覆沒一縷失落,他兀自扯了扯薄唇,道:“你以為唾手可及的人,其實離你很遠,你煞費苦心地妄圖擺脫我,沒門!你不會得逞的!”
是她親手打碎了他的僥幸。
她以為離婚在望,羅志彬就是她唾手可及的人,可離婚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沒有他配合,她休想得逞!
霍言崢生出些許浮躁,圈圈繞繞的戾氣從他身上滲出,她近日表現出的溫柔似水和癡纏情愫都恍若黑夜裡亮起的燈火,刹那泯滅,再也不見絲毫痕跡。
明明她還在笑,可他卻很難過。
明明淌在她如畫眉眼間的,依舊是能讓人溺斃在其中的溫情蜜意,可他的心卻不斷地下墜,墜落到萬丈深淵。
明明天氣熾熱,打在周遭的,都是暖融融的熱意,可他卻覺得很冷,很冷,渾身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