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戰場上。
為了穩定金國大軍,完顏靈虛有意隱瞞後方軍情,但貝加爾城被攻陷的消息,最終還是傳遍北疆,金國軍心渙散。
戰爭的天平,已然移動。
而自激烈焦灼的第二次定北城會戰之後,鎮北軍更是已經取得了決定性優勢。
金國大軍倉皇北撤。
河西之地。
葉長天在極其不利的情況下,擊殺了完顏烈。
完顏烈麾下二十萬軍隊或死或降。
葉長天一戰成名。
其與被封為“冠軍侯”的李滅陵,是鎮北軍年輕一輩將軍之中的翹楚,一同被稱為“軍中雙星”。
鎮北王在得知河西戰報之後,厚葬了完顏烈。
對於這位金國名將,他以前不太欣賞,只是後來,才愈發懂得對方的厲害之處。
當初在北疆貝加爾城時,二人關系也還稱得上不錯,只可惜戰場無情。
張春華率領西域聯軍,孤軍深入,攻下了貝加爾城、並生擒了北疆王,立下了不世之功。
這是“武士皇后”的功績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貝加爾王城是北疆人心中的聖城,此前從未被金國以外的人佔領統治過。
而北疆王,雖然一直都是完顏靈虛的手中傀儡,但卻也依然是金國名義上的大王、是完顏靈虛統治金國的法理基礎。
有了此城,有了此王,金國便已經是被鎮北王攻破。
北方危機,基本結束。
……
……
第二次定北城會戰之後,鎮北軍乘勝北伐,前往貝加爾城會師。
一路上追擊金國敗軍,斬首無數。
鎮北王更是親自率軍進駐了貝加爾城,與張春華率領的西域聯軍會合。
在西域聯軍裡面,除了張春華、凌龍這樣的老熟人之外,鎮北王還看見了以前“鐵馬”、“鐵炮”二人的身影。
他們如今已經是改投在了影刹門、也即是鎮北王的麾下。
鎮北王對此倒也並不在意,這種小事,他無心關注。
張春華對於西域聯軍的約束有力。
在攻下貝加爾城之後,聯軍對城內居民秋毫未犯,除去殺死了一些激烈反抗的北疆守備軍之外,其余的,倒也沒有妄造殺戮。
這對於鎮北王接下來處理北疆的決策,會有很大的利處。
北疆之地,與中原各地不同。
北疆多草原,降雨遠遠不足以耕種,中原百姓不會過來居住。
且北疆人的獨立性太強、民風剽悍,排斥中原人的統治。
因此,難以納入直接統治。
故而,在北疆,鎮北王重新恢復了金國以前的部族汗王制度、長老制度,獲得了一批被完顏靈虛改革所流放、革職的老汗王的鼎力支持。
將原本一個北疆王的政治力量,分散到了多個部族汗王的手中,分化金國統治者權力。
爾後,挑選了服從於鎮北軍的長者,成為長老。
確立了以北疆王、部族汗王、長老為決策階層的新金國。
……一個依附於中原北地的傀儡金國。
新金國的部分核心官職由鎮北軍指定人員擔任。
中原人與北疆人都有出任。
鎮北王還額外設置了北疆都護府,派遣軍中上將吳越常領軍駐守於此,管理北疆軍務,掌握新金國的軍事大權。
北地鎮北軍的實力與威勢皆是一時無二。
另外一邊。
金國王太后完顏靈虛,在定北城戰敗之後,撤離至北庭。
其原本的八十萬大軍,乃是金國的全國之力,各路大軍接連遭遇失敗,損兵折將,在敗退途中,又逃走了很大一部分。
撤回到北庭時,
身邊僅剩下十余萬左右。而更為危急的是,以往王太后那如傳說一般的威信力不再擁有。
這位所謂“女戰神的轉世”“、長生天的代表”,也會有如此大敗而歸的時候。
但即便是這樣,北庭與東胡地區,仍在完顏靈虛的手中。
完顏靈虛重振旗鼓,仍然以金國正統自居,誓要奪回貝加爾城、迎回北疆王。
鎮北王麾下將軍、幕僚,多建議鎮北王趁此機會、率領大軍一擊吞並整個北疆。
但南方急轉變化的戰局,讓鎮北王決定放棄了繼續進軍,轉而開始準備整軍南下。
貝加爾王宮。
鎮北王緩步行走於王宮行廊內。
統軍大將軍諸共祁、北疆都護大將軍吳越常以及龍驤將軍李滅陵,跟隨著鎮北王身後。
他們三人幾經思量,先後開口道——
“王上既然有意逐步控制整個北疆,那不如先消滅聚集在北庭的那最後一撮金國力量,再班師南下,以免萬一。”
“是啊,姐夫。完顏靈虛這女人很危險,她對於貝加爾城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鎮北王繼續走著。
他緩緩開口回應道:“北疆之地,不宜耕種,我們基本也就沒辦法直接統治。”
鎮北王說到此處,內心突然暗暗感歎——果然,種地才是中原人最深的熱愛!
“想要控制北疆,便只能用北疆人。”
“北疆的那些部族汗王、長老們,即便他們現在順從我們,但也難免會有一部分人在暗中籌謀、計劃著未來某一天推倒我們。”
“不過,若是完顏靈虛仍然存在的話,對比完顏靈虛,他們可能會更希望由我們來控制北疆。”
諸共祁、吳越常與李滅陵聞言,三人皆是面露疑惑不解之色。
他們追問道——
“那完顏靈虛,可是在北疆深得人心的王太后?怎麽會比我們還……”
“完顏靈虛是得人心,但並不是得汗王、長老們的人心。”
鎮北王接過話語,繼續道:“要知道,以前完顏靈虛的改革,的確讓金國更為強盛,但是,長老不存在了、汗王的權力也被完全剝奪。”
“……我們現在控制北疆,他們仍然是萬人之上。”
“……可若是完顏靈虛控制北疆,他們就什麽也不是了。”
諸共祁恍然大悟,“末將明白了!”
“……所以,為了保住他們現在的地位,他們就必須依賴於我們,才能對抗完顏靈虛。也就自然沒有心思籌謀掙脫我們的控制了。”
“暫時是這樣。”鎮北王說著,“……並且,汗王自己內部,也有矛盾,各大部族之間的差異、世仇,可不比中原與北疆之間的差異、世仇要小。”
“……吳將軍,你可以多多借助這一點,管理北疆。”
“末將謹記王上教誨!”吳越常恭敬抱拳道。
諸共祁有些好奇,突然詢問道:“王上為何要留下吳將軍為北疆都護大將軍呢?”
鎮北王聞言,思慮回答道——
“因為,吳將軍心思機敏、有勇有謀,作戰經驗豐富,在北疆有足夠的威懾力。”
“並且,吳將軍乃是西夷人與中原人混血,本王想著,或許會比純中原人更合適擔任這個職務吧。”
“……誰叫我們軍中,沒有北疆與中原的混血擔任大將。不然,也可以考慮一下。”
鎮北王輕笑說著。
眾將聞聲附和一笑。
爾後,鎮北王轉而道:“好了,就到此為止吧。”
“……諸位將軍早些回軍營準備,我們不日便會班師回到燕北。”
……
北疆戰爭結束。
鎮北軍獲利無數。
鎮北王犒賞三軍,封賞了張春華、葉長天、李滅陵、諸共祁、吳越常、郭威等無數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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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燕北、奮力而戰的江月靈、趙靈芯、宋忠、陳丹陽等人,也獲得了巨大賞賜封爵。
還有白月,她曾親自前往了遼東,說服其父麒凌出力抵禦企圖繞過遼東山地、進攻燕北的金國軍隊。
再還有就是從中原搬來援軍的青絲、嚴葦雨等人。
另外,鎮北王還向稷下學宮、四季宮等出手相助的中原勢力表示感謝,送上了巨額的財寶封禮。
不過,稷下學宮的主事人言博通,倒是沒有收下這些財寶。
他聲稱,“這一次鎮北軍是為了中原而戰,稷下學宮本也應當奉獻一份綿薄之力。”
並且,言博通還說——
“當初稷下學宮一時昏聵,本欲置身之外,還是青絲姑娘以及嚴姑娘二人,在學宮內與多位大儒的一番辯論,至今振聾發聵、讓人幡然醒悟。”
“……王上能有這樣聰慧過人、文采絕世的兩位夫人,真乃是福澤深厚。”
鎮北王聞之,聽見別人誇讚自己的夫人,也是一時輕笑。
他知道青絲聰慧,嚴葦雨更是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稱,所以當初派遣她們二人前往稷下學宮。
現在看來,效果顯著。
青絲與嚴葦雨二人似乎完全扭轉了鎮北王宮以前在這些讀書人眼中的凶殘惡劣形象。
……這可是江階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鎮北王一時間心情大好。
他轉而又將這份封禮作為捐贈,贈給了學宮。
稷下學宮裡言博通等大儒,幾番推脫,但最後也還是盛情難卻、不得不收下。
鎮北王倒是無所謂。
財寶對於他來說,早已經取之不盡。
而這些,也都是從北疆貝加爾城裡面拿的,算是這次戰爭的戰利品之一了。
稷下學宮為表示感謝,他們贈送給了鎮北王宮一整套學宮編纂的經書典籍。
而且,言博通還承諾,願意無條件招收鎮北王室的一名成員。以後什麽時候都可以來學宮求學。
稷下學宮招收學士向來是出了名的嚴格,需要經過層層考驗,即便是大乾皇室也不例外。
這倒也算得上是極大的厚禮了。
只不過鎮北王卻是覺得有些內心奇怪——感覺就像是被人送了一套寒假作業,還說可以免條件招你去培訓學習一樣。
鎮北王想想就覺得頭疼,便是先將此事放下。
若是以後王宮裡有那個孩子想去,就讓他去吧。
鎮北大軍班師回到北地。
北疆都護大將軍吳越常,率領人馬駐扎控制貝加爾城。
北疆之地的兩個金國,同時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
史書根據其地理位置,分別稱之為“西金”、“東金”。
西金,都城為貝加爾王城,統治著貝加爾區域、以及整個北疆大草原,繼承了原北疆金國大片領土,極大程度依附於中原北地,軍事大權基本都在北疆都護大將軍的手裡。
東金,都城為北庭王城,統治著北庭區域、東胡區域,面積遠小於西金。
……
……
大乾。
南方戰場上。
除州一戰,藩王聯軍折損無數,兩大南方藩王都已經先後死去。
兩位藩王世子繼承了藩王之位,繼續與大乾交手作戰。
雖然吳溫文、耿鴻誠二人都算是有為之輩,但與蕭天左、穆英等人戰場較量,則還是要遠遠遜色不如。
數月時間裡。
藩王聯軍一路敗退不斷。
許多大乾失地,都已經被蕭天左收復。
如今,蕭天左更是親自率軍攻進了百越之地,誓要蕩平定南王封地、徹底將百越之地納入大乾的統治之下。
兩位年輕藩王,也都早已經多次發有密信北上,與鎮北王溝通。
更是提及了當初“海上之盟”。
鎮北王倒是十分坦然自若,“當初海上之盟,隻規定了用南方的糧食交換北方的兵械與戰馬,可還沒敲定攻守一體之事。”
不過……
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鎮北王如今,已經是有意南下、重整河山、控制天下。
另外,也還有兩處玉鐧目標沒有徹底摧毀, 這其中,就包含了大乾。
……
乾元三十八年。
十月下旬。
百越之地危急。
蕭天左步步緊·逼。
新任定南王耿鴻誠,開始向平西王吳溫文以及鎮北王嚴無鷺求援。
是夜。
鎮北王孤身一人,突然出現在了定南王耿鴻誠的軍營帥帳之內。
耿鴻誠很是驚訝。
但也是當即起身,大笑道:“嚴兄,快快請坐。三年未見,嚴兄的風采更甚當年啊。”
“……不像小弟我,可是再也沒有以前那般俊朗模樣了。”
耿鴻誠說著。
他自己如今的樣貌,專門蓄有濃密胡須,比三年前成熟太多、也蒼老得太多。
鎮北王簡單與其問候。
並向前任定南王的戰死逝世,表達了哀痛之情。
耿鴻誠沒有過多在此話題上說些什麽。
鎮北王隨後也是直言道:“我此次前來,是特意助賢弟破局而來。”
“嚴兄有如何破局之法?”
“夜襲敵營即可。”鎮北王說著,仿佛簡單至極。
“蕭天左的軍營,戒備森嚴,崗哨眾多,如何夜襲得了?”
定南王耿鴻誠說著,繼續補充道:“況且,蕭天左本人更是身經百戰、九階武者,實力強大無比……”
“今夜,蕭天左的營地哨兵,會跟死亡的牲畜一般無二。”
鎮北王說著,他揚起了一個如刀鋒一般的邪意微笑,“……蕭天左,亦會如此。”
定南王耿鴻誠愣在原地。
他思慮片刻,目光猛然堅定,開口道:“好!那便全仰仗嚴兄高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