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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嚴無鷺聞言輕笑,他開口道:“師父把無鷺想得也太狹隘了吧?”
“……師父您,一來是為了自身炎毒所慮,卻是從始至終未有傷害我的打量;二來,幾經掙扎,最終還是為我出手。”
“……哪怕只是尋常人,這樣的情況下,無鷺也不應該過多責怪的。”
“……更何況,師徒之情、授業之恩,無鷺又怎麽會記恨師父您了。”
君行聞言,也是一時間輕笑。
他將銀白面具取下,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取下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絕美如畫的俊俏男子容貌。
春山畫眉,寒江凝眸,清峰瓊鼻,飛櫻點唇。
本來,君行的年紀應該很大了才是,但或許是因為武道高強,壽元大增。
他的面相年紀,比之嚴無鷺,也是大不了多少的。
看起來也就三十歲不到、二十八九歲的樣子。
並且,遇雪猶清,經霜更豔,這點年歲的增長反而使其更加具備了一種年輕男子所沒有的、別樣的成熟魅力。
“這世間,總是小人太多,而君子太少。”
君行看著自己手中的銀白面具,他繼續道:“……若是,為師當年,也能有無鷺你這般心性,又怎麽會中了那些奸詐小人之計,對水碧心生嫌隙呢?”
君行說著,愈發深遠。
嚴無鷺說,自己從不是君子,自己只是會做一些自己認為可以做、或者應該做的事情。
君行沒有說話。
君行後來跟嚴無鷺說,他這銀白面具,乃是自己深愛女子水碧所贈。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愧對水碧,帶著這面具,不敢以真面示人。
嚴無鷺的一席話,讓君行逐漸解開心結。
他如今想來,以水碧的聰慧,只怕也早已經是知道,君行當年不是真的想跟她恩斷義絕、死生不再相見,而是誤中了奸人之計。
也許,在那“昆侖頂之戰”前夕,水碧病入膏肓、臨死求見君行,或許就是為了解開這最後的誤會。
君行頓悟,他應該要學著去面對不完美的自己,去面對已經逝世的水碧。
嚴無鷺見君行此時此刻的心境。
“……想來,水碧師娘,若是在世的話,也定會為師父解開心結而高興的。”
……
君行的炎毒,比嚴無鷺、姚迎然等人預想得還要麻煩。
嚴無鷺的“藥師銀手指”的能力明顯不夠用。
他花費了數萬天命值,升級到了最頂級的“醫聖金手指”。
連青絲臉上的頑疾,嚴無鷺現在都可以一眼看出,並思考出好幾種解決方案。
但是面對這炎毒……
依然是困難重重。
嚴無鷺曾說,“這世間,只有父王嚴棟值得他大量花費天命值去幫助。”
但是到如今,自己根本就還沒有花費任何一點天命值在父王身上……
倒是其余的各種人,或多或少地在為他們使用這個。
嚴無鷺自嘲一笑。
他想起了父王嚴棟跟自己說,“愛上一個人,這很痛苦,而且,會讓你有弱點。”
嚴無鷺當初不明白。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
而且,他犯了致命的錯誤,他不僅愛上了別人,並且還愛上了很多人。
嚴無鷺想著,他在擔心,自己究竟能否完成父王的期許,將這鎮北軍、將這北地,承繼並壯大?
……
嚴無鷺很迷茫。
他一個人在自己房間內,思緒很亂。
太平公主趙靈蕊,突然闖了進來。
趙靈蕊原本怒意上頭,但是在進來後,見到嚴無鷺這般消沉模樣,卻是又立馬消火。
她從沒有見過,以為光芒萬丈、自信鎮定的心上人,表現出這樣一副模樣。
她輕輕上前,關心詢問嚴無鷺怎麽回事?
嚴無鷺看著面前還是一身鮮紅騎裝的趙靈蕊,他覺得對方很美。
“我本來,還在擔心我的弱點太多了,但現在,看到了這般傾國傾城的公主殿下……”
“……想來,若是能跟公主你在一起,就算自己弱點再多一個,又有何妨?”
嚴無鷺輕笑道。
趙靈蕊還有些沒有明白過來。
只見嚴無鷺已經來到她的近前,將她攔腰抱起。
趙靈蕊身體微微僵硬……
“無……無鷺駙馬,我們,可還沒有完婚呀。”
“我不在意。公主你在意這個嗎?”
嚴無鷺說著,已經是俯身從趙靈蕊脖頸處吻起,手中動作。
趙靈蕊覺得自己整個人的身子忽得都軟了……
理智本來讓她應該製止對方,但是,對方真的很合自己的口味,而且,很舒服。
“這樣的話,那……那就只能這一次,以後,得完婚後再……再……”
“遵命,公主殿下。”
嚴無鷺說著,抱起趙靈蕊,便是到那內屋的寬大床榻上去。
床榻上。
趙靈蕊專門來這,本來是想來扒嚴無鷺的皮的……
結果,沒想到倒是自己先被扒乾淨了。
……
次日。
隊伍啟程,回北地。
易秋月、青絲、易寒淼等人,也跟著嚴無鷺回燕北城去。
君行的炎毒,縱使是“醫聖金手指”,也一時沒有找出解決方法。
甚至就連“毒閻王”姚止鴻當初的方案,後來通過“醫聖金手指”推導、演練,其實也是毫無作用的,仿佛炎毒真的無藥可解。
所以君行目前依然是只能夠留在雪谷洞穴內靜養。
但是君行自己,似乎比以往輕松多了……
對於他來說,心結已解,炎毒,無關緊要了。
而嚴無鷺,昨夜在與趙靈蕊在床榻上時,因為玩得太過火,趙靈蕊說自己像是色中惡魔一樣……
嚴無鷺一愣,“色中惡魔?惡魔?”
他突然在想,炎毒乃是由炎之惡魔的後裔所攜帶的一種劇毒詛咒。
炎毒,他們這些人自己身上便有,必要時還可以以其攻擊敵人。
但炎毒卻是對他們這些人毫無影響。
若是能夠找到炎之惡魔的後裔、或者傳人,想來,對於此毒,應該便會有新的突破口。
嚴無鷺想著,不由敲了敲拳,覺得是一條思路。
他轉身看向身旁趙靈蕊,滿眼都是感謝的激動光芒。
趙靈蕊見到嚴無鷺突然灼熱的眼中光芒……
她咽了咽唾沫,悄悄靠近,狠狠捏了嚴無鷺腰腹一把。
趙靈蕊同時低語道——
“我都說了,昨晚是唯一一次,以後不可以了。”
“……你為什麽要笑,真的不可以啦!”
“……你別一直看著我呀。”
“……好吧好吧,那只能再有一次。”
“……還不夠嗎?兩……兩次?”
“……真的不能再多啦!”
“……不可以再多啦!你要是真的想的話,早點與我在燕北完婚不就好了嘛。”
嚴無鷺聞言,一時間笑得肚子疼。
趙靈蕊在一旁誤會更深,深深覺得自己到底嫁了一個什麽駙馬呀。
不過……
趙靈蕊偶爾回味起昨夜,不由會心一笑,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器大活好”,這四個字,趙靈蕊以前只在秦婧給的小-黃-書上看見過。
她想,應該說的就是昨夜嚴無鷺那種吧。
……
……
北地。
嚴無鷺在整個隊伍距離燕北城三十裡地左右之時,便是脫離了隊伍,率領輕騎先行來到了燕北城。
駐守燕北城的統軍將軍程華念,以及王宮內高級禮官陳丹陽等人迎接了他。
陳丹陽當時在金陵幫助嚴無鷺辦理完訂婚大典之後,便是先一步回到了燕北,籌備一些必須的東西。
嚴無鷺此刻,手中握有一錦盒,那是他專門從金陵帶來、送給江月靈的禮物。
在簡單跟迎接的人見過面、打過招呼後,嚴無鷺便是準備直奔王宮而去。
陳丹陽叫住了他,“世子殿下這麽急,想必是要去見江夫人吧?”
嚴無鷺微微止步。
陳丹陽跟他說,“江夫人現在不在王宮內。她如今已經是燕北多處鑄造坊市的“總督造”了,想必,此刻應該是在燕北鑄甲坊那裡。”
“哈?”
嚴無鷺有些迷惑。
他在想,江月靈應該也是預產期快到了,怎麽會突然成了王宮高級官吏——總督造?還去了鑄甲坊?
陳丹陽一邊陪同著嚴無鷺前往鑄甲坊,一邊為嚴無鷺解釋道——
“江夫人雖然外表文靜賢淑,但內裡卻是太過剛強,即便懷有身孕,也是閑不住的。”
嚴無鷺聞聲,輕輕點首。
這一點,從江月靈以前給他書信裡面所說的她每天做過的事情數量之多,就是看得出來一二的。
嚴無鷺當時本想讓她多休息,但後來覺得,孕期適當多走動鍛煉,也是有益的,便是沒有阻止。
陳丹陽繼續道:“正巧,江家近年來也已經承辦了鎮北軍中許多兵器甲械鑄造。”
“……只不過,王宮鑄造師們,常常與江家的鑄劍師理念不合。畢竟,江家的鑄劍師,以往都是追求成品最頂級的質地,而不重視經濟效益與量產可能。”
“……有一次,王宮鑄造師們與江家鑄劍師們,爆發了激烈的爭執,一時間,就連以往居中調和的江家家主江階,都是管不過來了。”
嚴無鷺也是點首。
他的這位老丈人——江階,在鑄劍、儒學方面的能力都是極好的,個人聲望也高,但是,並沒有什麽領導才能。
否則,當初江福那種手段卑劣的小人,也不至於在江家欺上瞞下、作威作福這麽多年。
“後來,還是江夫人與江老夫人一同閑逛時,無意碰見這次兩方鑄造師們的爭執。”
“……江夫人精通鑄造原理,她三言兩語,便是平息了雙方爭端。而且,江夫人甚至挺著大肚子、還親自下場示范,教導諸人如何掌握火候、鍛造,最有力地平衡了成品材質與經濟效益方面。一時間讓眾多鑄造師佩服不已。”
“……王上得知此事,也是頗為驚訝。王上後來還專門與江夫人私下一談,發現在鑄造方面,江夫人的確天賦驚人、能力出眾,再便是決定讓江夫人成了燕北三十二處鑄造坊的總督造了。”
嚴無鷺聞言,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他倒是好奇,江月靈與父王,好像都是沒有跟自己說起過這件事情的……
雖然在父王眼裡,這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對於江月靈來說,這可並不算是小事啊。
“自從江夫人出任總督造以來,鑄造師們也終於不再是以前那種‘鑄劍兩天,吵架三天’了。”
“……江夫人還改進了許多鑄造師以前沒有發現的鑄造弊端,讓原鐵的利用效率大大提高!”
“……江夫人的鑄造天賦極高,果然不愧是江家之女,當之無愧的燕北第一鑄造師。”
“……只怕是比起當年的鑄劍大師江玄青,也是不遑多讓的。”
陳丹陽不斷誇讚道,言語之中不乏敬佩之情。
聽見別人如此誇讚江月靈,一時之間,嚴無鷺心中,也是不由為其升起了一股驕傲自豪之感。
隊伍行進,轉眼間便是到了燕北鑄甲坊。
嚴無鷺翻身下馬。
他手拿錦盒,快步走入坊內。
陳丹陽等人緊隨其後。
……
燕北鑄甲坊。
如其名,是專門鑄造甲胄的坊市,雖然也會鑄造一些其它兵械,但還是以甲胄為主。
這也是燕北城內最大的一處鑄造坊市。
鑄甲坊內,鏗鏘打鐵聲音不斷。
高爐微微傾倒,如同赤紅液體一般的鐵水瞬間倒入了凹槽之內,逐漸凝固成形。
鑄甲坊也是分有幾層的。
這外層環境要差些,聲音嘈雜,主要是大批量生產軍械甲胄的。
而越往裡面,就會越來越安靜。
環境也不會像外面那般炎熱、嘈雜。
這裡面就是給那些天才鑄造大師、經驗老道的老師傅們所用的。他們不用追求數量,而是專注於造就寶甲。
鎮北軍中,高級將領的甲胄多是出自於此。
就算是嚴無鷺身上的世子內軟甲,也是由這裡以前的第一鑄造師,在此處鍛造的。
到達了最裡面的獨立鑄造室。
有江月靈的仆從侍女在外面。
她們見到世子嚴無鷺,面上微驚,立刻行禮,正準備去向江月靈稟報,但嚴無鷺伸手示意不用。
嚴無鷺讓她們以及陳丹陽都留在外面。
他獨自進入鑄造室內。
嚴無鷺遙遙一眼,便是看見了江月靈所在。
淡淡陽光灑下。
江月靈身著寬松華衣,腹部微凸,戴有鑄造圍裙,衣袖上挽。
她此刻,正一個人,在一座鑄台之後。
江月靈微微俯身,手中拿有刻刀, 仿佛是在雕刻花紋,正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周圍很安靜,只有隱約刻刀劃動的聲響。
美人專注……
這種畫面最是能夠打動人心。
嚴無鷺見狀,一時駐足,須臾之後,他不由露出微笑,緩步上前。
他來到了江月靈身旁。
對方因為過於專注於手中雕刻,而竟是絲毫沒有發覺嚴無鷺的靠近。
他輕聲道——
“月靈,許久沒見,你越來越好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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