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的是因為灑上了醋的緣由,也可能是那條青蛇根本對他不屑一顧,總之,白日燭第二天並沒有什麽異常,反倒是昨夜苦心布置的被褥防禦措施在半夜時被睡死的白日燭一腳踹出兩米遠而顯得有些滑稽
是個晴天,白日燭洗漱後,簡單做過一頓面食草草解決了早餐問題後,便又是往躺椅上一躺,大腦一片空白對今天的安排毫無規劃的他宛如一介廢人
目光來到桌上,十來張寫滿密密麻麻弗薩德字樣的稿紙整齊擺在右角,和其他隨意散開或幾句話或一小段或空白如新的紙張形成了強烈對比。
百無聊賴間,他才忽然想起,今天似乎是交稿的日子
坐起身,從那一堆雜亂無章的稿紙裡翻出日期表來確認,除去三天沒劃的日期,今天......今天正好和交稿的時間岔開了一天
嘿,怎麽可能是三天呢,肯定是我記錯了,只有兩天,而今天,正好是交稿的那一天
他這樣想,伸了個懶腰,從衣櫃裡取下一套洗淨的衣裳套在身上,換好鞋襪,把那十來張寫滿了的稿紙裝在紙封裡,正要出門,余光瞥見了袋子裡的蘋果
兩個?我記得是三個
他翻開那堆稿紙,目光也從上面遊走至下面,可找了一圈也一無所獲
蛇會吃蘋果嗎?
估計不會
那可能就是我記錯了。
洗淨一顆蘋果,然後狠狠咬下一大口,夾帶上紙封,便就這樣出門了
下面靠左的鄰居工作在夜裡,白日裡只有右邊那個女人的屋子門是開著的,或許不是每次,但至少白日燭每次下樓都能看見她坐在門口對著鏡子梳發打扮自己
就連白日燭有時也忍不住在想,年近半百的她這一番是為了什麽,但這麽想,不代表他會直接去問,所以每次疑惑將起他都會很快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走出小巷,因為要繞路去濟下士鎮裡,所以也沒在路過那家菜肉店
其實白日燭完全可以將稿件郵寄過去,也不貴,只要四蘇布,但為什麽要郵呢?來回才不過才近一個小時的路程。
沿著瀝青路來到濟下士鎮裡,一路也並沒有多少人家,兩棟別墅似的三層建築很突出,白日燭偶爾駐足,也曾幻想些,可最終還是搖頭打消了想法
雖然白日燭那裡住的地方也被叫作鎮,可派爾尼鎮和濟下士鎮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了,這裡的人流量和繁華程度一點都不是那條唯一存在商貿的街可比擬的
因為還是清晨,路邊兩旁支起的小吃販子還沒收攤,街道商鋪早早開始了營業,人來人往,他們大多神色匆匆,小部分則是垂頭喪氣,比如這位不留意和白日燭碰肩的年輕人,估計是大清早剛收到被辭退的消息,怎麽知道的?他寫在了臉上。
來到這家位於正街中心,掛著‘卡納茲日報’牌匾的報社兼出版社,這是一棟複古式的三層樓建築,一樓左角,一個佔據一層四分之一的廳子裡,這裡或許是整棟樓唯一一處此時沒有擺滿報紙的地方
一位正忙活著給自己衝泡茶水的花甲老人和一群上上下下不停搬進搬出的或年輕人或中年人相互對比,仿佛是與世隔絕
來到這位戴著銀絲圓眼鏡,面容消瘦,輪廓很深的老人面前,對方頭都沒抬一下,只是察覺有人來了,眼睛上翻,看了一眼,然後就又自顧自的泡他的茶
白日燭剛要把稿件順著青皮鐵門窗下沿的開口推進去,便聽見了對方老氣橫秋的聲音響起
“你遲到了,
年輕人,對於你這個年紀的人而言這並不是件好事。” “那.....”
老人放下熱壺,抬起茶杯並吹掉上面浮沫
“當然,你要是願意陪我在這兒嘮叨幾句的話,我不介意你的遲到,而你的內容將會刊登在後天的報紙上。”
老人放下茶杯,朝白日燭笑著並順手打開了左手旁的鐵皮門。
.......
當走出報社時,已經是正午了,黑壓壓一片的雲層遮住了上午明媚甚好的太陽,顯然是要將路上沒帶傘的行人澆成落湯雞的形式
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心裡盤算著三十幾分鍾的路程到家身上能有幾處是乾的,他沒去買雨傘,家裡有,並沒有這個必要
他開始小跑,繼而大跑
但仿佛是天上準備要下雨的人瞧準了他,還沒跑出濟下士,幾滴豆大的雨水就落在身上,天邊劃過一道白光,轟隆一聲,雷來了,同時也將那傾盆大雨一並帶了下來
白日燭咂了聲嘴,看了眼天,然後就忙找了處避雨的屋簷下躲起來,但盡管是這樣,肩上頭上還是免不了濕了大片。
路上沒帶傘的行人也開始散盡,跑的跑躲的躲
一位帶著黑帽子穿著皮大衣的中年男人在路上沒跑出幾步,腳下石頭攔路, 噗通一聲,給他摔了個大字倒,但好在地是瀝青路,髒倒是不怎麽髒,就是那身皮大衣並不防水,背後面黑了大片,沒瞧見一處是乾的。
白日燭在屋簷下笑,似乎是被他聽見了,爬起身就朝這邊來
前者瞅見了,忙閉嘴,看著濕漉漉的男人,他往右邊擠了擠,讓出來位置
那男人道了聲謝,並像自來熟一樣的說
“其實我有雨傘”
“那為什麽不用呢?”
“當我想起它的時候,我已經摔倒了,而正當我起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裡”
他笑著說
白日燭看著身材高挑,渾身透著幹練清爽的男人,隻覺對方有種說不上來的氣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想多聊上幾句
“你有傘,完全可以打著它走回家去啊”
“我是有傘,可雨大了,就防不住了。”
白日燭瞥了他一眼
“你是沒傘吧。”
“我當然有”
“那拿出來瞧瞧”
“我又不用它,乾嗎拿出來?”
呵呵......
白日燭也不和他爭論了,只是蹲下來,望著大雨發呆
而這時,那男人低下身又湊了過來
“你身上有種特殊的味道。”
他上來就是這麽一句話,而白日燭則是連看都不看他
“我前天剛洗過澡,衣服今天換的。”
那男人擺了擺手
“那誰知道嘍,反正我是聞到了”
白日燭微微抬起頭,看著他
“你是故意找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