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意直衝上腦門,帶起了大片的雞皮疙瘩
白日燭一下失了神,在等反應過來,就要爬起來時,那黑影先一步動作,往黑暗裡靠了靠,然後悄無聲息的融了進去,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日燭坐了起來,望向那裡,使勁揉了揉眼睛,但卻找不到了一絲端倪
他走下床,開了燈
啪嗒一聲響起,房間被淡黑色的光填充,在看去,依舊什麽也沒有
吞咽了幾口唾液,隻覺喉嚨乾澀,走幾步,來到了櫥櫃處,從已經生了些銅鏽的水龍頭口接了滿滿一碗的水,一飲而盡
大抵是自己看錯了吧,最近出現幻覺也是常有的事
一碗涼水下肚,覺得還不解渴,便又續了半碗才滿足的放回了木碗
輕吐出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來到右手邊的窗戶探出腦袋,張望了下,四周寂靜無聲,一棟棟矮房子都早早熄了火,就連不遠處那家每晚都能傳出微弱稚嫩學童的朗誦聲都不在了
此時約是應該深夜了
白日燭低頭借著燈光打量了眼此時狼狽的自己,嘴角無聲的咧了咧,然後便要轉身,隨手關上窗戶,但窗戶合嚴,手還沒放下,頓了下,就又重新打開了
關上燈,沒精打采的往床上走,沒幾步,似有所感,緩緩抬起頭,借著灰黑的月光往屋子裡看,注意到了桌子下,陰影處,一雙灰白的乾煸的起了皺了的眼睛躲在裡面,深凹陷進眼眶以一種死水一般的視線盯著他
白日燭乍一看過去,又是被嚇了一跳,面對它雖然多少還是有些驚慌,但不在會像之前那般手足無措
幻覺,又是幻覺....
正如白日燭所想,那雙眼睛出現清晰不到兩個呼吸便模糊下去,直至徹底消失不見在找不到任何它曾存在的證明
靜了一會,沒在看見其它的動靜,白日燭吐出口氣,邁開腳步,剛抬起左腳,視線中,自己的矮木床上,一位手持巨大闊劍的壯漢被一點點勾勒出來
白日燭收回了抬起來的左腳,站在原地,看著它
看模樣像是舊世紀的傭兵......
他想著,反正出現了沒一會也就自己消失了,無聊的,他倒是動起了從這幻覺中借鑒些什麽的念頭
那壯漢一步一步緩緩向白日燭走過來,白日燭波瀾不驚,瞳孔的倒影中映出了它那沒有五官,扭曲了的身材
一直走到了近前還沒有消散的跡象,白日燭內心有些動搖,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站在原地,並不斷在心裡暗示自己
這只是幻覺!
直到那壯漢愈發凝實,來到身前,猛然抬起了手中的闊劍
白日燭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下意識的抬手作擋
巨劍豎劈下來,從白日燭的腦袋把整個身體都劈開,刹那間,白日燭的眼前一黑,渾身的力氣都似被吸走,狀若軟骨般面朝上軟倒在地
等到稍稍清醒,那一瞬間,從頭頂到股間,被撕裂般的痛楚毫無保留的盡數傳遞給了感官,繼而一貫湧入了神經
鬼知道白日燭是怎麽挺過來的,不過身體畢竟沒有真的被劈成了兩半,那疼痛感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留下了恐懼的影子埋藏在了白日燭的心底,也不知何時才會生根發芽
面朝天花板,白日燭躺在地上,好看的眼睛眼白爬上了不少血絲,眼眶一圈都在泛紅,像極了壓抑許久的感情沒有得到有效放松
額頭沁出不屬於這個季節的點點汗珠,他的臉憋的通紅,
最後猛地張開嘴巴,大口貪婪的吞吐周圍的空氣 待到平複,他坐起身來,嘴裡有些發乾,抿起嘴積攢唾液,然後又一口咽下,他的身體還在輕微顫抖,雖然他自己強迫自己不再去回憶,但腦袋裡還是止不住的會去想
坐了一會兒,感覺到了屁瓣兒發涼,才拍拍屁股踉蹌著站起來,剛一猛站起來,眼前就是一黑,將要歪倒,視線恢復色彩,瞅見旁邊桌子,就想要撐起來,手剛沒過視線,就看見眼前一片五顏六色的模糊,沒待在看清,自己就又硬生生的摔倒在了地上
白日燭倒在地上愣了幾秒,等到視線恢復,抬起頭,才看見自己距離桌子能有三四步遠
他想狠狠的捶一錘地板發泄,可抬起手,渾身都使不上勁,約是在方才和那入侵進神經的痛楚鏖戰,方而失了去
搖了搖頭讓自己稍稍恢復了些清醒,撐著地板爬起來,站在那裡,打了個哈欠在睜開眼睛,一隻巨大寬及兩人的蜈蚣黑影便從屋頂天花板的縫隙中鑽出來,落入了他的視線
站住了兩秒,身心俱疲
還有完沒完!
心中沒有那個精氣去思索萬千,借著情緒莫名煩躁給予的芝麻綠豆大小的勇氣,嘴上最終還是吼出了聲
那隻黑影蜈蚣仿佛聽見了,明顯的愣在了當場, 兩三個呼吸後,委屈巴巴的老老實實順著天花板另一個縫隙鑽進去,隨後便連帶著整個龐大的軀體消失在了白日燭灰白的視線中
白日燭也顯然沒有料到,微微睜大了眼睛,心裡還沒覺得奇怪,一隻黑鹿就從床底下的陰影紅了雙眼的跑出來,開始只是腳掌大,隨後越來越浮誇,大到粘在房間地板牆壁上,還不止,兩隻錯亂盤雜的鹿角映在天花板上,勢要將那屋頂給頂出個窟窿來
聲勢大的嚇人,或許是分化的太嚴重了?還沒到白日燭的面前就散成雲煙了
白日燭揉了揉眼睛,發現額頭燙的厲害,順著床左邊的窗戶望向外面,他有些意動,事實上他也只是有這個想法而已,許是懶的在做抉擇,便打開房門,順著一樓衛生間裡那破了半塊的玻璃,月光拚命的從那粘在上面的廢報紙縫隙裡擠進來,落在一樓的走廊上,在它身上剝落下來,朦朧稀疏的光影散在樓梯以及過道小范圍的表面上
白日燭踩著薄薄一層光紗走下來,視線中陰影裡角落上,黑影閃動,不時有一隻隻怪異奇特的眼睛勾勒,模糊又清晰,它們都不懷善意的盯著白日燭,直到他推開了一樓的木門,腦袋一片空曠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是灰白的,同畫家筆下畫稿裡的素描樣
輕掩上木門,額頭在用力向上拖拽下面發沉的眼皮,其視線的遊走間,不經意,他發現了‘世界的秘密’
木門合上門框右上的角落,那是一根沿著門邊直線盡頭冒出頭來的一小撮線條,就真是了畫家多出瑕疵一筆的畫,粗糙的,極為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