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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人家》15
  正月初二,走姥爺家看舅舅,閨女回娘家,女婿看丈人,孫文源這一家四口全佔著。吃過了早飯,孫文源他娘孫劉氏就跟兒子、兒媳說:“讓你貴叔到後場院裡套輛馬車去吧?”尹秀娟說:“娘,不用!三五裡的路走著,一會兒就到。”孫文源也說:“跑跑步還暖和,是不是士勳?”三歲多的士勳就跑起來,還吆喝道:“爹,咱倆比比,看我跑的快不!”孫文源就笑著鼓勵道:“咱士勳是跑步健將!”“啊噢……當跑步健將了噢!”小士勳滿院裡跑著、跳著。尹秀娟親了口士仁的臉蛋,說:“士仁、士仁快快長,長大咱也當健將!”那孩童“嘎嘎”的笑著,小手去抓撓娘的嘴。

  尹秀娟懷抱著士仁,士勳跟著爹一會兒前、一半會兒後的跑著,一家四口走在去五肼集的路上。孫文源帶著他們沒走寬敞的車馬道,而走的是載有他童年趣事的山間小路。好像,他有意要把自己的童年趣事傳承下去似的,讓自己的兒子從小盡可能多的接觸自然,積累起屬於他們自己的、豐富多彩的童年趣事。寒冬季節,山只是岩石和枯枝敗葉的構成體。只有那些遠的、近的或松或柏的樹,還有簇簇墨染的生機。成年人滿目的枯燥和蕭條,而在孩童的眼裡卻能挖掘出眾多的詩意,路邊一顆或圓或方或有角有棱的小石子,一段還掛著殘花枯葉的小樹枝,甚至是細細的一根草棒,都會招惹起孩童的興趣和喜愛。童真無邪,每人多留一分童真,世界可能就多一分精彩。盡管寒冷,刮起一陣風像鋼針般扎人,可士勳的紅臉蛋上還冒著汗,他在前頭跑跑停停,小手上握著一大把他認為有趣的東西,比如小石子、草棒之類的。孫文源和尹秀娟被兒子親近自然的熱情感染著,既給他鼓勵也給他提示的,山野裡時不時的響起片片溫馨的笑聲。

  尹家寬敞的客廳裡,已是賓客滿堂、氣氛熱烈。尹秀娟懷抱裡的嬰兒士仁,成了眾女眷們親熱、逗樂的寶兒。大姐尹秀婷從她懷裡接過士仁,輕輕地顛著,誇獎道:“你看咱士仁,長得多像他爹啊,雙眼包皮的眼睛,挺直的小鼻梁,還有咕嘟著的小嘴,好可愛、好可愛呀!”說著,俯下頭在那嫩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二姐尹秀媛迫不及待地伸手想抱,尹秀婷沒親夠似的:“士仁是俺的啊噢,俺誰也不給!”說著,嘟起嘴逗惹著,引得士仁“嘎嘎”地笑起來,也惹出女眷們的陣陣笑聲。……

  大姐夫白旭加入了國民政府的陣營,盡管孫文源心存芥蒂有些不喜歡他了,但他為了盡可能多的探聽、掌握些省城及濟南鄉村師范的情況,他還是耐心地陪著笑臉,和大姐夫白旭、二姐夫楊洪春以及大舅子、小舅子們熱情的交談。

  二姐夫楊洪春高等小學畢業後,接著就讀省立第十中學,畢業後又上了個師范培訓班,然後就被聘省立第十中學任教。他理了個很簡潔的寸發,戴著金絲眼鏡,站領的學生裝很得體,一條淺灰色的長圍巾對折著掛在脖頸上,整個人看上去既精神又斯文。他還繼續著剛才的話題問:“大姐夫,你現在省黨部當差,對省主席韓複渠怎麽看?他堂堂一省主席,真像坊間傳聞的那樣粗俗不堪?像什麽‘我是大老粗,連中國的英文都不懂。’‘行人靠右走,那左邊留給誰。’還有‘十個人穿著褲衩搶一個藍球……’”沒等他說完,孫文源捂著嘴笑得流眼淚,就打斷說:“二姐夫,你別說了,笑死人了!我感覺不至於吧,好像是有人故意編造出來醜畫他!呵呵!”白旭客觀的說道:“文源說的對,

這些都是不實之辭,我見過他幾次,在我的印象裡,其接人待物的各種姿態,其談吐表白,其心態流露,有些不凡的感覺,有些儒將風范。再說省主席都是由蔣主席親自任命,蔣主席再不及,也不會看走眼吧。”楊洪春笑著說:“我也覺著不可能,不過,坊間傳言不可信,可有些文章上也這麽傳,就叫人不得不信似的,再有韓主席的那些詩,聯系他的這些言論,又叫人不得不信,我念兩首各人聽聽:”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裡養荷花,荷花上面有哈蟆,一戳一蹦達。再一首:豹突泉、泉豹突,三個眼子一般粗,咕嘟、咕嘟……哈哈,哈哈!”孫文源笑得前合後仰的,其他人也是笑得肚子疼。白旭就說:“真是以訛傳訛,越傳越神了,謠言止於智者,在家裡隻當笑話說說而已,出去可不能亂說,要維護韓主席的形象。”各人都沒有吱聲的,就等菜肴上桌,端酒開席啦。  士勳來到姥爺家,有好幾個夥伴玩,有小哥哥還有小姐姐。一來到就合了群,叫不到屋裡去了。跟著小哥哥們放鞭炮、打轉栮,跟著小姐姐們跳繩、踢毽子,玩得不亦樂乎。中午飯時,小玩伴們根本就沒有吃飯的概念,依然在那座假山前後左右的捉迷藏。他娘尹秀娟好不容易在一個石凳的後面找到他,抱起他就走,他卻踢著腿硬是從娘的胳膀彎裡掙脫下來,又跑到石凳後面藏起來。他娘無奈,便回屋裡拿了個饅頭給他,他接著喘著粗氣啃了一口,鼻尖、耳朵上掛了些泥土,兩腮上的汗遛一道一道的,頭髮上冒著蒸汽。他娘就說:“再不聽話,下晌就把你留在姥爺家裡,不讓你回家了。”都說小孩子記事。還別說,士勳還真是記住了娘的這句話。下晌,他爹孫文源去叫他回家時,他抱住那棵拳頭粗的杏樹,很嚴肅的跟爹說:“俺娘說啦,把我留在姥爺家,不叫我回家了。”嗨!記得一字不差,他還杠上啦!他爹就問:“士勳,真的不回家?”他點點頭,他爹會激將法,就轉身向回走著說:“士勳住在姥爺家正好,明日爹就抱著士仁到北溝裡逮小魚去,啊噢!”他一聽還有更好玩的,便一蹦三跳的去追爹。

  金翠玉留在宅院裡養傷已是倆月有余。孫文源他娘孫劉氏的屋裡既寬敞又是她自個獨住,金翠玉養傷住這兒正合適。一者,和她作個伴,正是年前年後天寒地凍的日子,日夜待在屋裡不出門,如果沒個說話的豈不太孤獨。二者,給金翠玉處理傷口和調養身體,她最合適。兩個月的朝夕相處,兩人好成了親娘倆。其實,金翠玉受傷來的那天夜裡,她含淚為金翠玉剪開褲腿輕輕擦拭傷口的那會兒,她親切地說:“閨女,你忍著點,會很疼的!”沒想到,金翠玉顫著聲音說:“娘!您盡管弄,閨女忍得住!”打那開始,娘倆兒就這麽稱呼。正月十五那天夜裡,吃了元宵、賞完月睡下後,已經能下地活動的金翠玉,冷不防地鑽進了她的被窩,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不害臊,這麽大的閨女啦!”她把臉貼在她的臉上說道:“娘,閨女就是要找回娘的感覺,親自嘗嘗娘摟著睡覺的滋味!”她擦了把眼淚接著說:“小時候的事,我隻記得家裡有爹、有嫲嫲,住的屋很破。再就是記得我被人販子拐走,是金爺爺救了我。在山寨裡就跟著明媽,她教我讀書練武,待我像親女兒一樣,但不管怎麽說,她才比我大八歲,那時我四歲,她才十二歲,她和我說叫她明媽,不能叫娘。我自小就沒叫過娘。娘,您是我叫的第一聲娘,娘!”“哎!我苦命的閨女!”

  這次金翠玉因他而受傷,尹掌櫃心裡很內疚。於是,他就這回提隻雞,下回提兩條魚的,隔三差五的來探望金翠玉。這天辰時,橙色的陽光剛掛滿古槐樹的枝條,尹掌櫃就趕著馬車來到了古槐樹下。他停下車、栓好馬,正看見孫貴新從宅院裡出來。孫貴新低著頭想心事的樣子,並沒有看到他,他就吆喝道:“這不是貴新老弟嗎?”孫貴新先是一驚,接著抬起頭來見是尹掌櫃,忙說:“尹哥早來啦!”接著過去幫尹掌櫃抬下一個大柳筐。尹掌櫃說:“連夜殺了兩隻黑山羊,特意來跟老爺子開羊葷。”說完,倆人直接把柳筐抬進大廚房裡,然後來到老太爺的屋。老太爺悶悶的吸著煙袋鍋,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見倆人一前一後的進來,他只是欠了欠身,“咳嗽”著說了聲:“坐吧。”尹掌櫃察顏觀色,總感覺這次來宅院裡氣氛有些不對勁,先是孫貴新心不在焉的樣子,這會兒又是老太爺心事重重的。他想:先不管你們的情緒如何了,先把自己的事情辦好再說吧。他就說:“老爺子,昨日山裡來信,如果翠玉的身體恢復了後,可把她送回山裡。”老太爺吸口煙咳、咳著說:“依我看啊,這閨女八成不願意走,在家裡和文源他娘、秀娟和文繡姐妹們處的可好啦,這冷不丁的接著走,難舍難分呐!”尹掌櫃感歎地說:“這人呢,心善就是粘合劑,它能把人和人的感情越粘越牢,而惡意就是一把刀,再深的感情也被它割裂了。”他吸口煙,接著說:“這翠玉可也是崔二當家的和二夫人的掌上明珠啊!要翠玉回去,完全是二夫人的意思。”老太爺喝了口茶水,說道:“那倒也是,不過還得看翠玉自個的意思,她這會兒想走呢就跟著你走,不想走呢就再住些日子也無妨。”他磕了磕煙袋鍋,接著吩咐道:“貴新,你去叫翠玉過來。”孫貴新答應著去了。尹掌櫃是敞亮人,他直接問:“老爺子,心裡有事?”老太爺咳了兩聲,接著歎了口氣,說道:“從昨夜到這會兒,我也反覆考問我自個,我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正好,親家侄你給琢磨琢磨、分析分析,文源是到省城念書好呢還是留在家裡好?”尹掌櫃全明白了,他說:“老爺子,就看您老是站在哪個角度上看這個問題,大道理咱就不說了,隻從家庭和文源的前途這個層面來說,這第一,文源這孩子是有遠大志向的人,他只有走出去才能施展開,您要硬留他在家裡,其結果只能是您老的翻板,守著這幾十畝地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就這麽個出息,再說,當年您不也老想著考上舉人出去做官嗎!這其二,生逢亂世,您是擔心年青人出去闖蕩不安全,您老想啊,國家太平,在哪裡都是平安的,國家不太平、兵慌馬亂,哪裡都不是法外之地,哪裡都有性命之憂!這幾年裡,咱眼前不也常常發生些不愉快的事情!……”

  孫貴新帶著金翠玉進屋裡來,打斷了尹掌櫃的話語。後面,孫文源他娘和尹秀娟抱著孩子也跟進來。老太爺和尹掌櫃忙掐滅了煙火。尹掌櫃笑著說:“看翠玉的氣色和身架,應該是好利索啦!你勝爸和明媽都想你啦,來信要我送你回去,你看看咱們什麽時候走啊?”金翠玉跑到娘的身旁,抱住娘的右手臂晃了幾下,還看了看秀娟。她娘就說:“翠玉啊,娘也舍不得你走,可你勝爸和明媽也想你啊,你回去看看他們,等想娘了再來就是。”尹秀娟也向她點點頭,尹掌櫃“呵呵”笑著說:“羊肉飄香,肚裡亂響,快去品嘗,萬事順暢。老爺子,請移步飯堂,來上一碗羊湯、二兩小酒,一切煩惱沒有!”老太爺“哈哈”笑了兩聲說:“你尹掌櫃就是沒有愁事,樂觀派!”

  孫文清和孫文澤剛從前門進來,聞到羊肉香味,情不自禁地同聲說:“好香啊噢!”北邊的孫福常正看到他倆兒子都在前面,就喊道:“文清、文澤去叫爺爺和二嬸家的過來吃羊肉。”孫文清和孫文澤正轉身過去,而爺爺、尹掌櫃和二嬸她們也都出門過來。孫文澤大聲說:“不用叫,這不都來了!”

  大飯堂裡,坐滿了三張飯桌。老太爺、尹掌櫃、孫福常、孫壽常、孫貴新等,這些長輩們坐正桌。尹掌櫃反覆掃了幾眼各桌沒看到孫文源,正好士勳跑到他身邊玩耍,他就問:“士勳,好孩子,你爹怎去了?”士勳剛顧了自己玩沒搭理他,倒是孫文澤大聲說:“二哥在學堂那個屋裡鎖著,我吃完飯後給他帶飯過去。”各人沉默了一會兒,老太爺說:“是我把他騙到那屋裡鎖起來的,這霎我也想通了,文澤,這會兒你去把二哥叫回來吧。”說完,從腰間掏出鑰匙給孫文澤。不一會兒,孫文源和孫文澤哥倆回到飯桌。

  吃過晌午飯後,尹掌櫃又在老太爺屋抽煙喝茶的坐了些時候。金翠玉收拾妥當,由她娘孫劉氏、尹秀娟陪伴著來到老太爺屋裡,孫文繡、孫文菊、孫文嫻、孫文清和妻子等也都跟過來。尹掌櫃起身告辭說道:“老爺子,侄子我帶著翠玉今晚在五肼住一晚,明早再去山裡。您老還有吩咐沒有?”老太爺“咳、咳”兩聲說:“也沒啥說的,就是路上當心!翠玉呀,到了那邊家裡,覺著冷清了就來這家裡,這家裡有娘還有這麽多姐妹們,熱熱鬧鬧的是吧!”翠玉就向老太爺俯身鞠躬後,答應道:“爺爺,孫女兒記住了!”孫貴新幫著尹掌櫃套好馬車,各人簇擁著金翠玉到了古槐樹下。金翠玉臨上車前和娘、尹秀娟及姐妹們擁抱了一下,然後抹著眼淚由孫貴新扶上車。尹掌櫃甩了個響鞭駕車而去。

  公歷一九三四年(民國二十三年)二月二十二日。這天一早,趙閣莊高齊民托人給孫文源送來一封書信,信上的大體內容是:省城濟南鄉村師范於三月份招生,考試時間定為三月一日、二日兩天。

  離考試的日子,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孫文源就開始著手準備,他首先要把小學堂的事情安排妥當,必須通過村保長孫厚把沈同福正式老師的身份確定下來;然後,就是做通娘和秀娟的工作,他認為娘和秀娟這裡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因為這幾年來他不止一次的跟娘和秀娟提起報考濟南鄉師的事,而娘和秀娟從來沒有堅決反對過。主要阻力在爺爺這裡,他決定考試前先瞞著爺爺,等考完試後看情況再說。

  這天夜裡,尹秀娟安頓好士仁睡下後,又到婆婆孫劉氏的屋裡看了看,見士勳已經睡下,問了問婆婆沒有什麽事情了,就回到自個的屋裡來,也準備寬衣而睡。丈夫孫文源還在拿著那幾本講義,不是看就是寫的,像是很急迫的樣子。尹秀娟見此不便再打攪他,便洗漱後也悄悄的上床睡下。孫文源要盡快地把這些講義,再加以補充完善,以利於沈同福使用。他寫完最後一行字,拿起水杯喝了幾口,又伸了伸懶腰,拿出懷表看了看,已十一時一刻。他想該睡了,明日要跟沈同福好好的交接一下,這件事情很重要。他看了看妻子和士仁,娘倆睡得很熟、很香。他就悄悄的倒了點水抹了抹臉,而後就輕輕的上床睡下。盡管他輕手輕腳的沒弄出響聲來,妻子尹秀娟還是睜開惺忪的眼睛看了看他,問道:“怎麽才睡啊,幾時啦?”他說:“不到十二時,快睡吧!”她說:“被吵醒了,再睡就難了,還是說說話吧。”他說:“明日再說吧,還是睡吧!”她在下面用腳勾了勾他的腳,說道:“你心裡有事,不說出來能睡著?”他伸手擰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你真是個鬼精靈哎!這可是你叫我說的,我說了,可不許惱、不許發脾氣!”她說:“你真是小心眼,倒不像以前那個敢當敢為的孫文源啦!這幾年裡,你說得我耳朵裡都起繭子了,我哪時惱過、哪時發過脾氣?”“是我——冤枉娘子了,請娘子恕罪!”她說:“哪天去省城考試?要我做些什麽?說吧。”他看著她眼睛,“嘿嘿”的傻笑了幾聲,說道:“你都知道啦。”她在他的大腿上擰了一把。他“哎呦”一聲,又說:“你輕點,別把士仁吵醒了。”他接著說:“去考考試試,也許考不上呢!”她指了指他的心口窩說道:“別裝慫了,考不上就不是你孫文源啦!你只要把心裡那根風箏線給我牽著,你就飛吧!”夜已深深。男人的身後,有個善解人意的妻子,男人的腰就直,站著就壯,就有擔當!

  第二天清早,孫文源來到小學堂,沈同福也早早的過來。今天沈同福要登台講課,而孫文源坐在課堂裡,要認真聽完這一天的課程,以便找出沈同福講課中的不足加以改進。強烈的責任心驅使他必須這麽做,絕不能因為自己的缺席而耽誤孩子們的學業。入夜,孫文源約著沈同福回到家裡,要尹秀娟到廚房裡弄了兩個菜,便倒上酒,倆人對酌起來。孫文源說:“老沈,咱倆都高老師的學生,高老師講課從來都不會照本宣科,而是啟發、引導、發揮綜合運用,咱們要好好領會、學習高老師的教學方法。”沈同福端起酒盅和孫文源碰了一下,倆人幹了。沈同福說:“文源,雖然我比你大,但是好多事情,我老大還要向老弟學習。你就要到省城啦,我提議:你逢年過節或假期回來,辦個假期培訓班,把咱們十幾同學都聚成塊聽你講課,我們這些出不去的人不也上了回鄉師嘛!”孫文源搗了沈同福肩膀一拳說道:“呵!老沈有你的哈!你想的這個辦法好,以後就這麽辦!來,再喝一個。”倆人越拉越投機,不知不覺中,半瓶小燒喝完了,直到尹秀娟抱著睡熟了的士仁回屋,倆人才止住散去。

  孫文源送走沈同福後,見他娘孫劉氏的屋裡還開著門、亮著燈,就走進去。孫文繡和孫文嫻也在,娘剛哄著士勳睡下。孫文繡說:“二哥,沒喝醉吧?”他就說:“太小看你二哥了吧,二兩小燒就醉了?!你倆沒有事就快回去睡覺吧!我要和娘說點事。”孫文嫻伸伸舌頭,說道:“四姐,以後咱倆要看事著點,只要二哥進來咱倆就得趕緊走,不然,被趕著走多沒面子。”“嗨!你這小六子,還伶牙俐齒啦!”孫文源揮起右手佯裝要打的樣子,姐妹倆就手拉手跑出去了。他娘從裡屋出來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又指了指那邊的椅子要他坐。他娘就說:“娘都知道了。反正娘是一貫支持你!你自個只要能狠下心撇下秀娟娘仨,秀娟不攔著你就行,你爺爺那裡先瞞著,不然你肯定走不了!”既然娘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麽呢!?他也渴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馨;也很想為弱妻幼子撐起一片天,為她們遮風擋雨;也很想為年邁的爺爺和孤苦的娘親竭盡孝道;可是,他心中的那個遠大志向, 告訴他不舍小家何以為大家!燕雀只在屋簷下築巢,而雄鷹肯定在藍天翱翔!

  那天傍晌,孫老太爺閑逛到小學堂,正趕上孩子們下課,他走進課堂見沈同福在講台上收拾東西,他有些納悶,就問道:“同福啊!怎麽你在這裡給孩子們上課,文源他怎去啦?”沈同福不清楚孫文源考學的事會背著爺爺,便實話實說道:“文源過兩天就到省城考學不是,他今日去了趙閣莊,以後就由我給孩子們上課了。”老太爺一聽愣了一愣,心想:又想背著我到省城去,你這老婆孩子不管啦!他看了看課堂裡面那個屋,原來是高先生住著,自從高先生走後,這間屋一直閑著,門上還鎖著那把鎖,孫文源曾來給高先生收拾過東西,鑰匙肯定還在孫文源的手裡。老太爺看著、尋思著,他就不動聲色的向回走。走到古槐樹下,正見二孫子孫文源回來,他就吆喝道:“文源啊,你回來的正好,我剛剛到小學堂看了看,想再看看高先生住的那間屋,鑰匙不是在你身上嗎?”孫文源就說:“是啊,爺爺,昨日我還進去看了看。”老太爺就說:“這會兒,你再和我去看看吧。”孫文源愉快的答應著,把鑰匙遞給爺爺後,便跟著走進課堂。老太爺去開了鎖進屋裡轉著看著,就吆喝道:“文源,你進來把高先生的鋪蓋拾掇拾掇,把屋打掃打掃,住個人還很好呢。”孫文源就進去了,老太爺趕緊出來就把孫文源鎖到了裡面。老太爺向裡吆喝道:“文源,這幾天你就住在裡面,我要文澤給你送飯。”任孫文源怎樣哀求,老太爺悠哉樂哉的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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