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
殺豬般的呼喊聲從韓府傳出。
院內一群下人們在遠處竊竊私語地猜測議論,很快被守在廳外凶神惡煞的門客們勒令驅散。
“此仇不報,我韓放哪還有臉面待在洛陽!”
鼻青臉腫的韓放稍一激動,扯得腮幫子直疼,呲牙咧嘴。
“老師,你可是斬妖司的都護,一定替我報了此仇!”
論官階,都護不過是從五品,但斬妖司都護這分量就重了,那是用多年戰功拚殺出來的實職。
返京述職的北疆都護府老將蘇牧丞,尚未卸甲,就聽到了這個消息,匆匆入府。
他神色中帶著狐疑,推敲著說道:“據我所知,這趙家的小子,就連斬妖司的考核都沒通過。怎麽就傷了世子殿下?”
這一問,讓韓放一愣。
心想,趙牧是洛陽城人盡皆知的廢物,被趙牧打了這事若傳揚出去,自己豈不成了連廢物都不如的廢物?
“趙牧那小子,趁我醉酒偷襲於我,實在可恨!”
韓放滿臉不忿地猛拍桌子,牽帶著右手腕一陣劇痛,惱恨道:“若不是我傷了筋骨,何須勞煩老師。”
“哦?!”蘇牧丞故作吃驚,冷笑道:“能傷了開脈境巔峰武者的筋骨,那自然就不再是尋常武者。洛陽城內,世子之間相互切磋,這沒什麽。若隱藏實力,不肯為斬妖司出力,畏縮怯戰,那可是大罪!”
“就是!就是!!”
韓放連忙附和。
“哼!趙國為保存宗族勢力,多次應援不力!此次入京述職,老夫正要參奏此事!”
蘇牧丞面色陰冷,露出歹毒的微笑,道:“殿下放心,趙牧的死期,不遠了!”
“老師是要……”韓放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詭笑著推測道:“借刀殺人?”
師徒二人狂放的笑聲,在韓府傳蕩。
……
這一日,趙牧像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他先是去了典當行,將趙國世子的腰牌典當了,得了五十兩紋銀,從藏經閣贖回阿秀的銀鐲,沿途買了小昭愛吃的雲吞和桂花糕,阿秀愛吃的烤鴨,還剩下三十多兩。
阿秀和小昭都是苦命人,在這世上本就無親無故,跟隨自己這些年,更吃盡了苦頭。
這年頭,能在你落魄的時候,仍然不離不棄,實屬難得。
如今時過境遷,又豈會讓她們再受一丁點委屈。
拎著吃食返回趙府,趙牧忽然在門前停步。
一輛插有趙國旗幟的奢華馬車,此刻正停在趙府門前,兩名銀甲紅袍的羽翎衛也守在外面。
上次趙國來人,還是在三年前了。
難道趙國發生了什麽變故?
趙牧上前,竟被這兩名趙國侍衛攔了下來,盤問。
“你是何人?”
趙國世子被趙國侍衛堵在自家門外盤問?
這就讓趙牧鬱悶了。
這TM叫什麽事啊!?
“狗還知道聞味,向主子撒歡。”趙牧自嘲地笑著,臉色一沉,怒道:“趙國的侍衛什麽時候連狗都不如了?”
兩名侍衛眨巴著眼,互望著,猶疑地讓開道路,沒有半點敬意。
趙牧大步邁入院內。
兩名侍衛像押著犯人那樣,跟在趙牧身後,面帶不屑地走入院內。
趙牧陡然止步。
“聽聞,魏國有位世子,在府內豢養的靈貓丟了,一怒之下,斬殺了府內一百多名奴婢侍衛。
” 趙牧將話說到此處,猛然返身,在二人猝不及防之際,抽出一人腰間的佩刀,落在另一人的脖頸處。
他目光冷厲,沉聲問道:“不知你二人有何感想?!”
倆侍衛頓時慌了神。
“請世子殿下恕罪!!”
丟了佩刀的侍衛驚慌地跪地,高聲求饒。
“殿下!殿下……”
這時,一名老年儒生,一邊高喊,一邊慌慌張張地從屋內快步走來。
“許鶴年?”
趙牧側目望了一眼老儒生,收刀隨手一扔,轉身正色道:“我認得你,當初就是你力薦,將我送來洛陽做了質子。”
許鶴年點頭承認,始終含笑,不忘誇讚趙牧一句。
“殿下是我趙國有功之人!”
“這份功勞是你的!”
趙牧冷著臉,從許鶴年身旁走過,阿秀與小昭滿臉焦慮,迎了上來,從趙牧手中接過剛買來的吃食。
若在平時,兩人肯定樂壞了。
此刻卻都陰沉著臉,擔憂趙牧。
“許大人能夠代表趙國出使大周,想必在趙國得到了極大的信任!”
趙牧不加掩飾地奚落著,接著說道:“十五年前,你將我送到大周當質子。不知這次,許大人又為我帶來了什麽噩耗?”
“老臣這次,是來救殿下的!”
“哦?”
趙牧哭笑不得,反問道:“有人要殺我?”
“倒也沒那麽嚴重!”
許鶴年向侍衛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立刻走出院落,將院門關上。
許鶴年從懷裡拿出一份合約,上前遞給趙牧。
趙牧疑惑地接過合約,掃了一眼,頓時起了怒意。
合約大致內容,是要讓趙牧主動放棄王位繼承權。
“看來,我的存在,讓有些人,如芒刺在背了!”
趙牧冷笑, 問道:“這件事,父王知道嗎?還是你主子的意思?”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放下與自己不匹配的身份,這才是明哲保身之舉。如果殿下一意孤行,今後恐怕是禍福難料啊。老夫,這也是為殿下考慮!”
“我本對趙國王儲之位,毫無興趣。卻有人在此大放厥詞,明目張膽地威脅。好啊!就請許大人替我傳個話,告訴他們。我趙牧,必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殿下!”
許鶴年怒目而視,仍要進言。
“送客!!”
趙牧單手將掌中的合約化作齏粉!
“世子殿下,別怪老朽不曾提醒,您這可是在自掘墳墓!!”
許鶴年眼裡充滿了惡意,歹毒的目光,似乎在告訴趙牧。
這是他背後之人的施舍!
這位好心的許大人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哼!”
趙牧只是回以充滿譏諷與不屑的冷笑。
許鶴年見趙牧已打定了主意,揮袖憤然離去。
在阿秀的眼裡,曾經的趙牧是懦弱可欺、隱忍善良的人。
如今卻忽然變得十分情緒化,這不由讓她產生了擔憂。
小昭卻並沒有這樣的心機,只是天真的篤信,趙牧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切。
大周皇朝素來是以武力、功勳論成敗,身份血統只是其表象,真正有話語權的人,均是在斬妖司為人族立下戰功之人。
而如今的趙牧,已具備了這樣的能力。
恰在送走許鶴年後,宮內突然傳來旨意,宣趙牧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