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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子茫漢諑》第4章 黑暗中的影子
  燈光漸漸暗淡,兩人逐漸被黑暗吞噬,黑色的錄音機播放著鋼琴曲,平緩淺入,然後愈來愈激烈,再突然停止,又再次響起,燈滅了,林顯得有些慌張,他想尋找什麽,將手向鴒的方向伸,但是只是撲了個空,林開始顫抖,融入了黑暗之中。鋼琴曲突然停止,晚鍾的聲音響起,那渾濁的聲音,令人討厭。

  四十一號房間,禁止林進入的房間,那裡有他害怕的聲音,有他害怕的環境。這裡沒有陽光,因為林子太密,沒有鳥兒在此停留,疲乏纏繞身軀,是誰掙扎累了嗎?被那黑色沼澤困住的可憐孩子,虯曲的樹根在沼澤旁笑著。

  “林,你還好嗎?”熟悉的聲音從耳旁拂過,“不要害怕,我在你的聲旁,就像我們第一次相遇一樣。”那聲音很溫柔,林拽著希望的繩索,衝向了前方。

  前方是三十一號房間,主人為逝。爐子裡是燒完的火炭,玻璃缸插著兩朵菊花,早已枯萎的菊花,牆壁上斑駁的痕跡,照映著白色的畫中樹。厚厚的皮革封面,山羊皮的書脊有點破裂,書頁已經發黃,紙張又厚又粗,散發著一種沁人心脾的有點發酸的霉味。林坐在椅子上,回憶那條街道。

  那是一條人很少的街道,只有一名孩子與一位大人在街上走著。街道旁的樹在伸展著自己的長手,其中一棵樹把長手伸進平靜的池水中,池中浸泡著月亮,隨著撲通一聲,月亮的臉上泛起了皺紋,平靜被打破,孩子的笑聲隨風飄揚,吵醒了遠處的鳥兒。大人在一旁看著,嘴角微揚,然後他們搭上了銀白色的貨車,消失在了街道上。

  “我們該去你父親的實驗室了,林。”大人用低沉的聲音對著孩子說,那時夕陽仍在渲染著天空。

  “你是誰?”林站在校門口,退了半步,他並不認識眼前的這位男子。

  “我是你父親的朋友,我們走吧。”大人催促著。

  “我的生日?”林問

  “8月6號,你父母曾向我們說過要在生日給你個大驚喜。”大人的聲音很低沉,“快走吧,要趕不上車了。”

  林明白父親很忙,以前也有同事曾接過他,他便與大人一同走了,在這最大的交易城——沃爾浮斯。

  而現在,林從昏迷中醒來,他被黑暗吞沒,面對無盡的黑暗,他看見一個黑衣人,遠遠的看著他。低沉的聲音響起,那個大人說:“孩子們安靜點,我們快到家了。”

  遠方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這次有多少貨?”

  “十一,夠嗎?”低沉的聲音詢問著,“這次的信息交易有點價錢,有上等貨。”

  “明白了,我不會虧待你的。”那個年輕男子說著把某些氣體往車廂裡注入,林吸入氣體後,失去了意識。

  林再次恢復意識,已在一座古堡之中。牆很高,牆上掛著各種奇怪的畫作,牆邊的爐子燒著木炭,火焰照亮了房間的角落,木頭椅子上披著狼的皮,玻璃瓶中的菊花鮮豔的十分好看。窗外是古老的樺木林,人煙稀少,始終一片烏黑,風在奏著某種調子,越來越響,像惡魔在獰笑。晚鍾響起,那渾濁的聲音,令人討厭。

  “你醒了?”林的眼前沾著一位可愛的小女生,“你好,我叫鴒,因為我天上的父母喜歡這種鳥兒。”

  “天上的父母?”林不解,因為他還小,沒經歷過生離死別。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去了,但我相信,他們一定在天上保護著我。”鴒說著,

露出了純真的微笑,“我可是一個人逃到沃爾浮斯的,因為我的家鄉太混亂了。”  林不敢相信在這種環境能有人露出如此純真的微笑,他問鴒:“為什麽你會如此開心?”

  鴒回答:“這與我的家鄉比,算美好的了。”

  “孩子們,與我共舞的遊戲開始了”那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充斥著古堡,隨後便是滋滋聲、叫聲和笑聲,在這三種聲音的大交奏中,那惡魔的獰笑是如此微不足道。林打開門,棕色的牆壁上塗抹著類似番茄醬般的半凝固體,走廊又黑又長,似乎沒有盡頭。這座古堡都是人,或者可以說,一個人都沒有。

  兩人摸索著,踩著時而柔軟,時而脆裂的地板,牆壁上有很多奇怪的凸部,一使勁便變的富有彈性,且中間是硬硬的一塊,像極了爆汁軟糖夾著硬糖的感覺。林不害怕黑暗,他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人影,他不發聲,他害怕身邊的女孩會畏懼。林只是低聲嘀咕著,鴒哼唱著歌,歌詞大概講述了一個孩子在山間玩,撿到了一顆子彈殼,他把彈殼用泥土填滿,插進一根小草,然後帶回了家。鴒突然停止了歌唱,只是默默前行。

  兩人到了大廳,像是歌劇院一樣的大廳。樓梯是大理石製成的,看起來令人安心,中間有一個圓高台,上面墊著破舊的墊子,墊子上有著許多抓痕。“歡迎來到舞台中央。”那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又次響起,他在黑暗之中,他的影子也在黑暗之中。腳步聲漸漸加重。

  他亮出自己的牙齒,一具校服被年輕男子提著,他把那校服往旁邊一扔,舌頭舔著嘴唇上方。林瞪大了雙眼,盯著被扔開的校服,他還小,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鴒牽著林的手,撒腿便跑。

  “跑吧,讓我更加的滿足吧!”年輕男子大喊著。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林的眼神中流露著憤怒與恐懼,“告訴我!”

  “只是個人興趣罷了,孩子你可要讓我開心啊。”年輕男子裝作優雅的說。

  兩人跑到地窖之中,這裡很悶,幾乎沒有什麽空氣,林在黑暗中,他看著前方,那是一隻怪物,凶狠的怪物,怪物在看著衣櫃,裡面有各種各樣的衣服。林在發抖,他感到了害怕。

  “別害怕,別害怕,沒什麽大不了的。”鴒安慰著林,“我唱歌給你聽,好嗎?”鴒再次唱起那首歌,只是這次將歌唱完了,歌的後半部分大概內容是,孩子回到了家,家裡充滿了子彈殼,孩子哭著跑出家門,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林聽著,不敢發聲,因為他眼前的怪物並未離去。他抑製不住自己的恐懼,因為他在成長。鴒撫摸著林,歌聲越來越輕,鴒的眼簾垂下,她知道在車廂中自己度過了多長時間,饑餓使她幾乎要失去意識了。

  “怎麽了?”鴒的聲音很虛弱,但因為眼前的男生不再戰栗而是勇敢的站了起來,她再次露出了笑容。

  “你好,我叫凪,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他在這裡。”男孩的聲音不在顫抖,而是有些死氣沉沉的。

  “他?哦,我們被運送了好幾天,來到了古老的城堡,城堡裡有個年輕男子,他正在尋找著我們,那個男子十分危險。現在我們已經餓到不行了,這裡除了生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了。”鴒回答。

  “謝謝你照顧他。”凪的語氣變得柔和了一些,“那麽接下來,你可以跟著我逃離這裡。”

  凪離開了地窖,尋著年輕男子的叫喊聲而去。那隻怪物在黑暗中浮現,他手中的東西,產出了不美妙的聲音。“是你啊。”年輕男子盯著前方的男孩,“沒想到你會再次來到我的面前,你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就是你嗎?”凪在月光下,眼睛透露著死氣,“是你在尋找他嘛?”

  “他?喂喂,你是迷糊了嗎?”年輕男子狂笑著,“你可是我放心不下的孩子啊。”

  “是嗎。”凪話落,便深吸一口氣,開始疾步奔跑。男子拎著手中的東西,向凪飛奔而去,他先是一個豎劈,但被凪一個側身給躲掉了,隨後他又一個橫劈,凪一個下蹲,手支撐著地面,一個掃堂腿,年輕男子急忙讓手中的東西不再滋滋作響,並把它插入地板以此支撐,凪乘勝追擊,年輕男子只能松開手,用雙手防備住了凪的拳頭,年輕男子被擊退了幾步,隨後其握緊雙拳向凪揮去,但很容易被凪躲開,凪向年輕男子的肚子來了一拳,年輕男子被擊飛了。年輕男子只是笑著,但可以從面容看出,他很興奮。凪沉默不語,後腳用力,一個上勾拳,還好年輕男子用手掌擋住,只是後撤了幾步,凪又接上一個側踢,年輕男子迅速下蹲,抓住了凪的腿,將其掄飛,向電鋸的方向奪了幾步,凪在空中找回了平衡,雙腳接地,一個借力,向年輕男子飛去。年輕男子被凪撲倒,凪坐在男子身上,一個重拳,年輕男子被打的意識模糊,腦中只剩那雙冰冷的雙眼,最終年輕男子閉上雙眼,嘴角上揚,永遠地倒在了高台中央。

  凪回到地窖,攙扶著虛弱的鴒,離開了古堡,走進了樹林,順著水流不知走了多久,他們遇到了一位歇息於此地的人,凪上前去,說到:“你好,請救救我們。”歇息者把食物分給了凪與鴒,三人聊了片刻,歇息者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便問:“如果不介意,可以在我管理的孤兒院住幾天。”二人紛紛點頭。

  “到了,這裡便是我所管理的孤兒院——黑樓。”冒險家說到,那是一個黑色建築,入口是其中一間房間的天窗。凪暫居於一號房間,而鴒永居於了二號房間。

  過了許久,凪被父母接離了黑樓。又過了許久,太陽計劃已經結束,代號林的孩子來到了黑樓並居住在一號房間。當鴒再次見到那個男孩到來,她衝上去擁抱著男孩,兩人都哭了。

  “你聽說這麽一個故事嗎?在黑暗之中,有一個吃人的怪物,它可凶了,力氣還很大,聽說它特別喜歡吃小孩子的肉。它神出鬼沒,在黑暗中會化成別人的影子,啊?你問我黑暗中哪有影子?別那麽認真嘛,是故事啦!喂,繼續聽我說,它有個衣櫃,裡面有很多衣服,聽說半夜不回家的小朋友會被塞進裡面去,然後變成影子。你有沒有在聽啊!我可是很認真的,小心有一天怪物把你吃掉哦,那時候可不要哭鼻子。聽說今天是怪物出沒的日子,不,每天都是,它們活在沒有光的地方,把人往沒有光的地方指引,但有個勇士,他將黑暗撕裂。”溫柔的男聲說。

  “你講過很多遍啦!”鴒有些不耐煩。

  林只是笑著:“不過我已不怕黑暗了,因為有你在我身旁。”

  “肉麻。”鴒說,“不過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你信不信黑暗中有影子啊!”林問。

  “我信,我信。”鴒苦笑著。

  兩人在三十一號房間的火爐旁聊著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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