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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斯托往事如眼》第7話 真正的守護
  第七話真正的守護

  他(浮士德),和她(格雷琴)在此刻,真正地跨越了心靈上不同帶來的約束,相擁在一起

  ——《浮士德》

  墨的話語,傳進了耳廓,與其說是進了腦子,不如說是飄進了內心深處。

  瞬間的驚喜,讓巴斯特愣在了原地,連舉起的手臂,都忘記去放下。她忍不住想去確認,迎上了墨堅定而熾熱的目光。她卻因此而有些害怕,連忙錯開了目光。原本離她而去的溫暖,竟又選擇了回到自己身邊。

  “盡管那麽遲鈍,也還有間隔,但他終於能感受到了我的感情···我對他的祝福,和愛...”巴斯特微微一笑,回過神來,釋然的暖流,從小肚子處散發,順著身體逆流而上,讓心底裡以及身體,都暖洋洋的。

  她終於忍不住咧開了嘴,喜悅的淚珠卻早先人一步滾下臉龐,流進了嘴裡。鹹鹹的眼淚和著哽咽,堵住了在嘴邊的話。原本不斷澎漲的手臂,一下子失去了決絕的駭人力量,恢復了原樣。

  墨握緊了拳頭。內疚,不安,希望,堅決,複雜的感情讓語言難以表達。所幸,這不是無法挽回...

  墨快步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抱住了那布滿血汙的身體。熟悉的溫暖,就是與千年前的一致,羈絆,捆綁著兩顆心,走到一起。

  內心的愧疚終是揮之不去,抱住她的手,不經意間再度加重了幾分力度。

  她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輕柔地回抱住了那銀色盔甲包裹著的身軀,頭深埋胸甲之上,貪婪的嗅著墨的氣息,好像根本沒有在意那麽多,之前的是是非非...無言的溫柔,最為醉人,墨的眼淚,忍不住衝破了河堤...

  突然,巴斯特抬起頭,調皮的笑了笑,在墨的淚眼朦朧中,伸手扒拉了一下臉廓。

  她半臉的血痂,在這不輕不重的撓擊之下,有些松落,鮮血,在純銀色的甲胃之上,緩緩綻放開來。那純白的甲胄因此發出清脆的長鳴,血漬,一點點的消失而去。與此同時,胸前閃爍著聖潔淡藍光芒的十字架緩緩黯淡了下去。隨著鮮血被吸吮殆盡,十字架竟緩緩散發出了刺眼的紅色。那紅光愈發強烈,將原本白無垢的銀甲照耀得仿佛從血海中遊過。心中忽然一動,墨向前緩緩推出一拳。黑色的魔力瞬間縈繞於拳上,散發幽冥的氣息,它與未知的神聖力量交織在了一起,形成了看似不和諧的能量印記,隨著拳風,直衝向了遠方的勇者。

  仍處於迷惘的勇者,在見到血液被盔甲接收之後,她那俏麗的臉上,便湧動起了深深的悲哀。隨即,臉色漸漸陰沉,握劍的手,都因為用力過猛而發白。

  黑色的拳印,一閃即至,強烈的風壓吹動起勇者湛藍色的長發,露出其下不甘,而又帶著怨恨的美麗眼睛。手中巨劍揮舞,直擊在那暗物質構成的拳印上。

  雙手緩緩用力。所有的情感與過往,她想要盡數斬斷。但熟悉而又陌生的遠去身影,從腦海一閃而過,化為塵煙,卻始終,揮之不去,與遠處泛著光芒的鎧甲,融為一體,難以忘懷...

  盡管巨劍斬鐵如泥,卻劈不開面前的拳印,正如那切不斷的思緒。最後,勇者狠下心來,淡藍色的神聖力量在巨劍上一閃而過,拳印才被順利砍成了虛無。

  “這是··”明顯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讓墨不由得好奇地看向了巴斯特。

  “終於,終於,接受我了呢...”巴斯特將臉深深地埋在鎧甲間,呢喃地聲音傳了過來,

似是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她把尾巴翹起。其上,暗物質魔力凝成的火焰熊熊燒,與之前的拳印上覆蓋的黑色光芒,如出一轍。  “這是殺必死噢——”巴斯特突然將頭抬了起來,似乎掃除了陰霾,只是駭人的傷痕依舊。“不是說好了要互相依靠嗎?能接受我,我真的好開心“所以...我也會幫你...走好選擇的命運...最喜歡你了,主人...”

  “謝謝呢...巴斯特...”墨輕輕捧起了面前少女的臉,輕輕說道。

  轉過了身,看向了身上正彌漫著神聖氣息的勇者,巴斯特和墨的身上,爆發出了一樣的淡黑色光芒。

  突然,巴斯特露出了耐人尋味而難以發覺的笑容。“就是這樣,對待自己曾經的夥伴的嗎?就因為其他原因,就自己去切斷了紐帶嗎?嘖...難怪他會成為我們的光。”巴斯特直擊心坎的話語,通過魔力的加密,傳入少女的耳中。

  不由得咬緊口潔齒,潔白的小手緩緩握緊了手中的巨劍,神聖的淡藍力量,隨著其主人心境的巨大波動,不規則地散逸在空間中。深吸一口氣,勇者慢幔恢復了平靜。現在,不知道具體戰鬥力的墨,以及看似仍有一戰之力的貓妖...更有她的真身這一強力的底牌,是巨大的威脅...但是...拚盡底牌一搏的話,也不是沒有勝算...

  勇者捋了捋已經飄散滿額的青絲,淡藍色的神聖力量,在體內沸騰著,瞬間,便虹吸般被吸入了手中的巨劍中。巨劍之上,青藍的漩渦憑空出現,其中閃爍著青色的雷霆丈許,同時逐漸增大。下一刻,劍中飛掠出兩道模糊的人形,手執劍影,向著另一邊墨兩人襲來。

  墨立馬握緊了雙拳,嚴陣以待。看著兩道人影手中的武器,墨略有所思。依葫蘆畫瓢,他將手伸向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果然,十字架前緩緩裂開了縫隙,手仿佛伸進了一塊空曠的空間。手指四處探索著,便搭到了一個堅硬的物品,感覺像是個劍柄。用力一拉曳,它的真身便從十字架中飛快地掠出。1米來長的馬刺,出現在了手上,正是之前戰鬥用的武器。墨好奇地打量了兩下手中的武器,在心裡不由得吐嘈這個不歸科學管的魔法世界。

  緊握手中的馬刺,從巴斯特得來的魔力如附骨之疽般蠕動著將其盤繞。

  “是召喚法陣,主人...”巴斯特身邊的魔力跳動著,進入了戰鬥的狀態。“那些是神力凝聚成的傀儡,我來解決。主人請負責打斷法陣吧···”她的身形暴閃而出,話隨著扇動的輕風流進耳邊。“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敢如此以一敵二,一定有什麽玄機..所以,加油,拜托了!”巴斯特身邊包裹著凝練成黑色火焰狀的魔力,幾個呼吸間,便已出現在那些閃爍著淡藍光芒的人影面前,白皙的拳頭,脅裹著魔力,向著人影揮去。

  人影看不出表情,手中的藍色物質長劍橫砍向拳頭以阻擋這一擊。

  “當...”鋒利的長劍,卻絲毫傷不了看似柔弱的拳頭。魔力與淡藍的神聖力量激烈地碰撞,扭曲,連亞空間都泛起了波紋。

  另一邊,另一道靈影,手執鋒芒,直指巴斯特的後心窩,卻被一道自下而上的力量打歪了準頭,飛到了一側。

  巴斯特平日看似柔順的貓尾,此時在魔力的包裹下,如同棍子般挑飛了劍身。她沒有回頭,背後卻似有著眼睛一般。靈動的尾巴,將劍的進攻線路盡數。兩道靈影,陷入了纏鬥之中,而巴斯特以一敵二,卻絲毫不見落入下風。拳頭和尾巴虎虎生風之間,看似防守,卻讓靈影抽不出身來擋住向魔法陣飛奔而去的墨。

  “她不是受了重傷了嗎——”墨的身體向前飛奔,心緒卻關注著巴斯特的戰況。

  微微一笑,巴斯特似乎很是為“自己”驕傲。

  勇者的臉色,卻不是很好。雖然這只是自己力量創造的分身,但是竟然被未展露真身的貓妖全部攔了下來,是自己沒想到的...

  “小看了她嗎...嘖!”她忍不住用力的咂舌,但很快,又恢復了往常的冷峻。

  仔細想想,自己的確沒和她正常交過手呢!

  “但是...”看著手中已經飛快湧動的法陣,她輕輕一笑。“還是先解決你這個半吊子的天啟騎士...!”她的眼睛陡然睜大,惡狠狠地盯住了飛撲而來的鎧甲。咬緊牙關,伴隨著疼痛,她榨乾身體裡的神聖力量,又一道淡藍色的人影,從身體中緩緩地一絲一厘抽出。

  魔法陣耗費了巨大的神力,這具傀偶不再如之前那般強力,但是它的對手,也只是個新手罷了。

  “不能後退...”被斬斷手臂的恐懼,仍然在心底輕輕縈繞,卻不能阻礙向前的步邁。

  “因為...”墨的眼中閃過一縷決絕。“這是我,現在的我,選擇的命運!”

  暫借的魔力纏繞凝聚到馬刺的刺尖,向著飛馳而來的靈影刺去。淡藍色的靈影感應到這一擊的強力,那寬厚的劍身立馬橫在身前進行防禦。但縈繞著幽光的馬刺,卻瞬間洞穿了那淡藍的巨劍,刺入了靈影的胸腔。順間,裂紋便在它的身上蔓延,搖搖欲墜。

  勇者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黑騎士,現在竟一劍便解決了自己的傀偶。眉頭緊鎖,握緊拳頭,她眼芒微微跳動,不知道盤算著什麽。

  馬刺刺入對手的身體,就像刺入一團雲霧之中,沒有什麽刺中的質感,但淡藍色靈影支離破碎的樣子,證明攻擊奏效了。

  因為是一個沒有生命的靈體,墨的心中沒有什麽罪惡感。“再加把勁...”用力於劍柄,手中的馬刺又向前頂進了幾寸。淡藍色的聖光如同鮮血般自靈影的身體中,緩緩流出。

  突然,淡藍色的靈影伸出了手,狠狠地抓住了直插胸前的馬刺,任由那鮮血般的聖光從身體中流下。

  覺得不太對勁,墨抽身便想後退。但用力拔了拔,馬刺卻仿佛被卡在了木頭裡,紋絲不動。

  墨有些疑惑地抬起頭。只見不遠處的勇者單手結出另一個印節,本已快油盡燈枯的身體內,艱難地分離出一縷縷神聖力量,湧入印中,貫注到這已快消散的靈體內。一抹淡淡的鮮血,自嘴角邊流出。突然,她抬起頭,慘慘一笑。

  “砰...”近在咫尺的淡藍色人影轟然炸裂,其中蘊含著的神聖力量也燃燒起來。頓時,強大的衝擊力仿佛榴彈爆炸般傾瀉而出,將墨一下子重重的推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曲線,重重地落在了一邊的花崗石地板上,砸出一個淺淺的坑洞。

  “撲哧...”墨忍不住口吐鮮血。盡管鎧甲得到了巴斯特魔力的強化,但之前的進攻將魔力全凝聚在了刺尖,一時來不及後撤緩衝衝擊力。加上身體裡的暗瘡,這不輕不重的一下,讓墨差點背過氣去。

  一直在關注這邊戰況的巴斯特,眼中閃過一縷寒光。一拳擊退左邊糾纏的靈影,便任由另一邊的青藍巨劍重重地砍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她眼芒快速跳動了幾下,咬一咬牙,沒有糾纏。反而趁人影收刀的機會一擊將之擊飛。

  顧不得理會兩影的車輪戰,她快速向墨飛馳而去,卻是低估了勇者全力製造出的傀偶。

  兩道靈影倏地將手中的劍擲出,體內的神聖力量也隨之噴湧而出,劍瞬間得到了巨大的推力和加速度,以遠快於巴斯特的速度向前飛去。下一瞬,利劍的鋒芒便洞穿了她嬌小的身軀,鮮血四濺。

  巴斯特被巨大的力量衝擊,身體不自然的向前漸漸傾斜,最終,仰面倒了下去,濺起了滿地的碎石。

  那邊的靈偶為了這強力的一擊,耗盡了神聖力量,隨風飄散而去。

  “...!”墨倒在坑洞中,眼睜睜地看著巴斯特身下的血液,流成了一個小血潭。他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頭一次親歷大戰的重傷身體,現在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想用交織著巴斯特魔力的神聖力量治愈受損的內髒,卻因為不得要領,完全沒有效果。

  先前讓左手複原的現象,只是情感亢奮到頂峰的巧合,而已。

  他看著幾步遠處的巴斯特,受損的聲道裡,卻只能發出咕咚咕咚的奇怪聲音。

  自爆了的靈偶體內的神力,徹底消散,但兩道用盡力量而消散的靈偶體內的神力,卻以暫時無法使用的狀態回流進勇者體內。

  “永遠不要在戰鬥中將背後露給敵人...呐...”勇者抹了抹嘴角邊的鮮血,嘲諷的語氣中,結印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因懈怠而減慢。顯然仍對地上的巴斯特警戒萬分。

  “真的好疼啊——好疼——”地上如死了般的巴斯特,顫動了一下,突然抬起了沾滿鮮血的臉,滴答滴答地向下滴著血珠。

  她將手緩緩地伸向了後腦勻,然後,在另外兩個逐漸驚恐的眼神中,手上的指甲緩緩伸長,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一頭黑發之後的頭皮裡。

  她用力地趴拉開了傷口,臉也隨著巨痛而抽搐著,爪子卻沒有因此停下,反而更用力地向其中捅去。

  血漿與組織液可能還有骨漿,都流了出來,淌了一地。

  一隻指爪好像抓到了目標,巴斯特慘慘一笑。狠狠一掐,向後快速地將那東西拉了出來。隨著鮮血而出的,是一根仍在微微跳動的肉筋,沾著各種內液與外液,滑溜溜地被甩在了地上。它仿佛不滿這樣被拋棄,仍在地上跳動了兩下,才歸於死寂。

  剛才還痛苦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鐵青,巴斯特緩緩地站了。“嘔——”一邊的勇者看到了這血腥而惡心的一幕,忍不住用手唔住了小嘴,卻止不住地嘔了起來。

  靠的更近的墨,連那血的腥味都盡收鼻翼,肚子裡,咽下的午飯翻湧著。盡管大口去咽下已到口腔的嘔吐物,卻仍忍不住地嘔了出來。

  “真的是··”巴斯特看上去很生氣,她走近仍嘔吐不止的墨,扶起了他。但她身上那泛著腦漿的異常惡心的腥味,讓墨更劇烈地嘔味了起來。他想說些什麽道歉,卻因為惡心而失語,只能抱住了巴斯特以示歉意。

  “雖然下定了決心,身體卻仍吃不消啊···”巴斯特欣慰一笑。開心地拍了拍他的頭。“只不過去除了痛覺中樞噢...沒問題的...是我的話....”

  她輕輕地放下了此時已經嘔盡了胃中物,卻仍乾嘔不止的墨。

  “這樣惡心卻還是願意接受我,還是在新生的情況下...沒有了一起的回憶,為什麽還能那麽溫柔呢?”她的血瞳邊,閃過一絲晶瑩的淚花。

  緩緩地站起身,巴斯特面向著,那已經快完成了的巨大召喚陣。“對不起了,主人,明明那麽想不讓我受傷··但是···“

  她頓了頓。”你也說過了要支撐彼此吧···現在主人已經為了我,為了我能不被過去束縛,不因為曾今而付出不想承受的代價,拚命的去戰鬥了,我好開心...接下來我的受傷,和單方面保護已經不同了呢··是為了我們都能活下去··”她回轉頭,滿懷柔情地看著墨。

  ”呐...主人?”

  仍在乾嘔的墨,拍打著胸口,猶豫的眼神,看上去仍有些躊躇。

  “這也是我的選擇哦...我選擇做出改變,不再拘泥於過去的守護了....一起!建立起真正的羈絆吧!互相支撐,互相理解,希望你也可以理解我願意付出一切的感情,信任我的轉變,相信我為了你,現在的你而犧牲的意願···所以...我....要展現真身了。”

  墨頓了頓,緩緩點了點頭,手心卻不由得握緊成拳。

  巴斯特只是略顯無奈的一笑。笑容緩緩消失,全身周圍的魔力詭異地扭曲起來。身體上白皙的肌肉,都不自然地膨脹,仿佛隨時要炸裂開來...勇者也忌憚地舉起了劍...

  一聲不遠處爆發而出的巨響,驚得三人不由得同時向那裡看去。爆炸有著十足的威力,衝擊波掀起了亞空間地面的塵土,鋪天蓋地地向三人襲來。

  巴斯特忍不住用那已經膨大了的手臂擋在了臉前,並用尾巴卷住了墨的頭,使他免於風沙。一邊的勇者卻是沒等好運了。鋪天蓋地的砂石劈頭蓋臉直擊在了臉上,而她卻不得不為了魔法陣的完善而忍住抽調神力展開屏障的欲望。

  “貓神大人···冷靜啊。”一道熟悉的蒼老聲音傳入耳廓,讓墨身體一震,掙扎著抬起了頭。

  眼前的沙塵,逐漸退散,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大到驚人的輪廓。再仔細看去,墨終於找到了心裡想的人。“奶奶!”墨不由得驚呼,塵土落盡,那巨大的輪廓終於清晰於眼前。那宛如怪獸一般的身影,原來是無數的藤蔓與樹木交織而成的,散發著鬱鬱蔥蔥的生命氣息。

  它們縱橫交錯,構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有機體,因為身處高樓,視線的障礙,讓墨只能看到它那硯大無朋的頭部與有些佝僂的脖頸。這可是十層多的樓頂啊,這台看不出是動物還是植物的東西竟有30多米高!

  它那由蒼老樹皮貼和而成的頭部,宛如一個年老的老嫗,布滿樹紋。而其眉心之上,一個盤坐著的熟悉身影,鑲嵌其中。正是陪伴墨度過無憂無慮的童年的奶奶!

  奶奶緩慢地轉過了頭,慈祥地對著墨笑了笑,那笑容還是和過去一樣令人安心,但此時卻以那巨大的樹人作為背景,顯得格格不入,讓墨不由怔了怔。

  “奶奶來了...安心睡吧...”奶奶仍是慈祥地看著墨,那蒼老的眼眸眯成了一條縫,幾乎要與一臉的皺紋融為一體了。樹人頭部幾道巨大的裂紋緩緩裂開,淡綠色的光芒,自其中緩緩流出,輕柔地淹沒了墨的身體。

  墨頓時仿佛覺得回到了童年的仲夏夜,剛才的重創,以及劇痛,仿佛一下子不再鑽心剜骨。眼皮,也隨之越來越重,最後,意識也隨風而去...

  綠色的魔力只是幫助墨放松了繃緊的弦。墨重傷的身軀,在綠光之中,緩緩騰空而起。

  另一旁,勇者看得咬牙切齒,卻分身乏力。既要防避躲閃躍躍欲試的巴斯特,又要努力維持法陣的完善,讓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目標飛離了視線。“這是什麽人...”勇者一邊閃開飛來的貓拳,一邊暗暗叫苦...

  一聲驚呼,實然從巨人的內部傳出。完全聽不出魔力的氣息,卻蘊滿著極限的憤怒。

  樹人硯大的臉龐中間,突然破開了一個小洞(說是小洞,也有2-3米,是和總體積比),幾根筆直的藤蔓和樹皮,快速在洞前盤繞蔓延,成了一座幾米寬的橋,搭到了天台上。一瘦一胖兩道身影,從其中竭力跑出。說是竭力,但和剛才墨三人戰鬥時帶著魔力的飛躍與遷躍比,慢了不知多少。

  而且,胖瘦兩人明顯運動不足,又掛著拎著大包小包,不知什麽東西,卻更是雪上加霜。

  “*·····***“瘦身影已經跑得氣喘籲籲了,但嘴裡仍不停地罵罵咧咧,偶爾聽清一兩句,也是狠毒刁鑽至極的土話。其後的胖身影,因為太胖了,身形都是圓滾滾的,一身的贅肉,隨著跑動而一抖一抖,讓人不禁害怕他會不會一個不穩從木橋上掉下來。他一言不發,但怒火卻從兩顆綠豆般的小眼睛中直射出來,射向那法陣後的身影。

  並不迅速地跑到了天台上,兩人都已是氣喘籲籲。把身上的東西一股腦卸到了地上,發出了金屬相擊的聲音。伏在膝上喘了一陣氣才緩過來,他們撿起了地上的東西,怒視著仍與巴斯特纏鬥的勇者。

  “你個**,敢傷我兒!”

  瘦身影猛地拉了一下手上的機械,發出了清脆的彈簧拉伸,機扣相撞聲。怒罵聲,也顯露了她的身份。

  手上的裝置,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赫然是一把油光鋥亮的卡賓槍。媽媽吃力地舉起了手上的槍。有別於那仍狼狽地氣喘籲籲的身形,她瞄準、下保險的動作卻一氣呵成。

  將頭湊近了槍托,單眼微眯。帶著死亡氣息的漆黑槍口,死死地咬住了不遠處的勇者。

  勇者眼神跳了跳,卻缺乏常識般,根本沒有意識到直指自己胸膛的巨大威脅。輕蔑地揮出一道薄如蟬翼的神聖力量,便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身前揮著爪執拗進攻的巴斯特身上。

  帶著憤怒的手指,狠狠地扣在了扳機之上。

  “轟!”火舌從卡賓槍口噴出,帶著復仇之意的子彈,劃過了一道氣浪,徑直與迎面而來的微弱神力直接相撞。子彈強大的衝擊力,瞬間便撕破了那若有若無的能量壁,繼續向前呼嘯而去。

  這一槍因為阻擋而並不精準,呼嘯的子彈並沒有擊中勇者致命的部位,甚至只是擦身而過。但子彈四周翻滾的氣浪,還是在勇者那白皙的手臂上劃拉開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頓時,鮮血直流。

  “噫...”勇者吃了一驚,飛速的子彈讓她根本來不及閃避。噴出的鮮血卻讓一邊的巴斯特更加興奮,尖銳的指爪直指她的要害。而為了維系那巨大的法陣,勇者只能一昧的閃躲,任憑鮮血四處散逸。

  “夠了....再這樣這龜娃子要成了...”一邊,胖身影已經支好了包中的物件。他中年發福,周圍散逸著濃濃的煙酒之氣,是墨的父親。而一邊支起來的,是一架年久,而不知有沒有失修的重機槍。

  “一直當拍照架使··算了!”爸爸一咬牙,便提起了槍柄。媽媽迅速從包中掏出一長掛金燦燦的子彈,插入槍膛中。快速粗略地瞄準,肥硯的爸爸用自己碩大無朋的凸出肚皮,抵住了機槍的後托板。隨即,便扣動了扳機。

  “突突...“槍口宛如地獄的入口,向前方噴射出一群群鋼彈。勇者看得眼神急跳。巴斯特卻仿佛完全不懼怕那飛馳而來的子彈,仍死死地纏住勇者。

  那呼嘯而至的子彈,在勇者湛藍的眼眸

  中,越來越大...

  “噗咻噗咻··”子彈,瞬間穿透了更靠近的巴斯特的身體。翻滾的子彈,在巴斯特的身體上,帶起了一個個的血窟窿,泗泗地向外滾動著鮮血。陽光照過,成了一個個透明的洞。

  父母卻仿佛根本不在乎這些,子彈穿過的,好像就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同居了幾個月的“女兒”。憤怒的機槍,仍然無休止地向前噴吐出復仇的子彈。

  去除了痛覺神經的巴斯特,任由漫天的子彈穿透她的身軀,脊髓,大腦,這些致命部位一一被穿透,她卻完全沒有事,反而伸展開雙臂,似乎在向勇者炫耀那大小不一的透明環。

  穿透了身體的彈孔,流著鮮血的雙瞳,帶著一份戲謔,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她···

  看著鋪天蓋地,如蝗蟲群般而來的子彈,勇者根本無從躲壁,死亡的恐懼被那滿是彈孔的身軀無限的放大。她艱難地散去了手上幾乎已經完成的複雜法陣,千裡之堤,一旦毀之,淡藍的浩大法陣,隨風而散...勇者沒有時間悲傷,神力湧回身體,便再次傾斜而出,在身前化作一面巨大的瑩白巨盾...

  威力巨大的魔法,沒有了準備的時間,便顯得無比的雞肋。

  十分不甘心的敲擊身邊的空氣,這片由她掌握的空間裂開了一道小小的裂縫,並逐漸擴大。

  呼嘯而至的子彈緊隨其後,盾牌瞬間裂紋萬千。最終,在隨後而至的巴斯特的一爪之下,再次回歸成了神力,湧回勇者身內。

  最後的底牌也宣告破產,此時勇者,面對一眾同仇敵愾的死士,再無他法...

  將洞口打開,她怨怨地瞟了一眼仍躍躍欲試的幾人,一咬牙,踏進了逃命的通道。

  臨走,她那湛藍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頂天立地的樹人,以及其中這次沒能成功殺掉的目——墨。

  “下一次·····定···”勇者眼裡的殺意仿佛針刺般射出,下一秒,卻再次柔和下來。搖搖頭,她飛快邁進了撕開的次元大門。

  大門在其身後迅速關閉,留下了巴斯待一爪,撲了個空。

  呆立了一會兒,巴斯特緩緩地落回了地面。反觀爸媽那邊,兩個久未鍛煉的人能這麽熟練的操弄槍支,著實令人驚奇。

  此刻,兩人因為跑動和槍支的後坐力而氣喘籲籲。也顧不上遍地的彈殼與冒著輕煙的槍了,兩人互相攙扶著癱坐在了地上。

  遲疑了良久,巴斯特還是先向爸媽跑去。

  “去吧去吧,沒事——“氣喘如牛的媽媽衝著她揮了揮手。“你也想先去看他吧··”有氣無力話還沒有說完,巴斯特便再次衝天而起,向收納著墨的巨大樹人直直飛去。

  “認為先去照顧爸媽會讓墨更開心吧一這孩子·······”靠在一邊的爸爸渾身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但是···她很喜歡墨··也很關心他呢...”

  “是啊...”媽媽顫抖著手,握住了自己的丈夫。”以前的事··我們不明白...但是··”她突然與爸對視,雙眼含情脈脈。“只要愛著”我們的兒子”,就足夠了...無論到底是什麽,都可以...成為...新的家人...”爸爸注著自己的妻子,輕輕地抱住了她。

  作為從上古時期傳承而下的魔法師氏族,與上一世的墨菲斯特交情甚厚。弑神失敗後,長老決定以自己的家族來孕育曾經領袖的殘魂,以期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能誕下曾經的魔神。

  而族人本應都如奶奶般學習或森或火或其它的元素的魔法來傳承這古老的技術,但近代以來,威力強大的熱武器出現,讓族中決定派部份族員學習現代武器以”變則通”,掌握這完全得以取代魔法的新事物,不承想,命運如此巧合,派出離開魔法師村子的夫妻卻誕下了曾經的魔物之王——墨。

  僅管事實如此,二人以及奶奶也直到最近才明白,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在這之前,為了墨,也是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學習成長,他們時刻隱瞞自己的身份。也正是因為洞察真相卻假裝不知道,之前那麽大的動靜,他們才會熟視無睹吧...

  天真,是奢侈品...

  父母也因為都市的柴米油鹽,久不經訓練。而發了福,失去了當年的體魄。

  巴斯特來到了巨大樹人的額頭,盤坐於其中的奶奶,卻恭敬地向她那嬌小的身軀伏下身,致敬。

  “不用...奶奶...”巴斯特連忙靠近,攙住了她

  ”傻孩子...你才不是孩子呢...奶奶?呵呵...貓神大人,請吧一”奶奶笑眯眯地填了摸她的柔順貓毛。

  盡管秉承族規,保持有形式上的尊重,但滄海桑田,曾經的故人都已故去,留下的,就應是新的開始,所有人都對此心照不宣。

  當羈絆跨越歲月與距離甚至生死,社節將徹底淪為形式,不再有意義。當心連著心,盡管未曾相認,熟悉的感覺便足以將距離融化。

  巴斯特輕輕點了點頭。奶奶微微一笑,巨大的樹人,微微裂開一道裂鋒。

  駕駛著魔力,巴斯特飛入了其中。樹人的內部,無數散發著幽綠光芒的發光蓮落,像是指路的明燈,指引著巴斯特前進。安行在藤蔓蒼翠的樹枝之間,巴斯斯特四腳著地。那獸化了的貓爪緊緊抓住一旁潮濕的樹木“地板“,緩緩向盡頭爬去。

  來到樹人的深處,有一個小房間。這裡的樹木,都有了異象。更有甚者,樹枝仿佛出現了手腳五官的模樣。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裡便是外面那巨大樹人的精華部份,供給著整個有機體的能量,堪稱樹人的心臟。

  但此時,這些精純到磅礴的翠綠能量,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順著血管般的粗大樹木流走,反而充滿在了這個心室般的房間中。他們化成漫天翠綠的細雨,澆灌著房間中的兩個人影...

  神聖的鎧甲,彰顯著其主人的身份。那堅不可摧的的聖潔鐵甲,並沒有因為剛才的戰鬥而破裂消散,只是在爆炸與拖行之後,劃出了道道劃痕。堅定的信念,重新鑄起了屬於墨此生的,鎧甲。

  此刻,鎧甲的主人沐浴在那如春霖般的魔力之雨中。宏大的魔力,化作生命的氣息,湧入了其緊閉的雙眸七竅之中,他那因為劇痛而微微顫動的五官,逐漸舒展了開來。松弛下來了的神情,仿佛真的是安然入睡,而非是昏迷了過去。只有微微翕動的鼻翼顯示著他還活著。

  緊挨在墨的身旁,卻是另一道熟悉,此刻卻讓氣氛一下子石化了的身影。不知何時,不知怎麽,理應被纏住了的莉莉斯,現在正輕摟著穿著鎧甲的男子。

  她身上的OL製服已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性感火辣的成熟法袍。此刻,法袍早是千瘡百孔,暗黑色的布料之中,大抹的雪白肌膚散發著魅魔特有的至高魅惑。莉莉斯此時就是這樣衣不蔽體的狀態,徐娘半老的她,身為魅魔而享有漫長的生命,褒有著永恆的豔麗。此時,嬌麗的紅角,盤距在額頭,與那天生就像抹了胭脂的紅唇,相映成色...白皙的臉龐,與巴斯特和勇者的青春之美不同,也和病嬌與冷漠無緣,顯露著的,是成熟之美。

  她白皙的大腿盤在了墨的鎧甲之上。為了防止滑脫,雪白的雙腿不時地向自己的方向一再收緊,失去了意識的墨,也就被這半條件反射般的舉動輕微地拉動著。莉莉絲的衣服,隨著這細微的動作,越來越從身體之上滑脫...

  巴斯特呆立在了房間的門口,看著自己的男人,被這個世界上自己可能僅存的幾個夥伴之一,肆意地拉扯著。盡管明白兩人應該都已經失去了意識,但靈魂深處的愛以及隨之而出的委曲感,讓眼淚頃刻聞便在那仍布滿血汙的雙瞳之下凝聚起來···

  那麽久病態的保護終究在思維模式裡留下了些什麽...病嬌失去高光的眼神,自眼眶之中一閃而過,巴特忍不住就想要衝上前去,胖揍這個對自己男人動手動腳的女人···

  “冷靜啊··”眼神不經意間瞟到了昏迷中墨的臉,平靜與安詳的表情,在巴斯特看來,好像是在信任自己。”我們說好了的··打破過去的束縛··”

  “啊啊啊··但還是忍不了啊!!”巴斯特一躍而起,在磅礴的靈雨之中,撲向了交纏在墨身上的莉莉斯...

  “搜··”幾根粗壯的藤蔓,像有生命力似的,從一邊衝天而起。它們緊緊地捆扎在了巴斯特的柔輕身體上...

  “放開我···”巴斯特扭動著四肢,眼睛裡的理智都消減的差不多了。奮力地揮動手臂,結實的藤蔓,都被與那與嬌小身軀不相符合的怪力拉得搖搖欲墜··

  “貓神大人··”四周樹木圍成的牆壁,突然開始扭動,一個蒼老的人影,從其中緩緩地推了出來。奶奶,乘坐著青木的座椅,在樹木宛若動物般靈活的枝條上移動。靠近了掛在地上約一尺的巴斯特。失去了一隻血瞳,再加上剛才的戰鬥而竭盡了魔力,沒能解放真身的巴斯特,現在也只是一個力氣略大的貓娘而已

  “不過也萬幸貓神大人還有那點保持傀儡身的理智呢···“奶奶有些後怕地歎了口氣。她沒想到,傳聞裡那麽冷酷殺伐的戰爭兵器,在最愛的人面前,還是衝動得像不諳人世的孩子。

  感情就是那麽純粹,讓人簡單化。

  “貓神大人···您的···主人,會生氣的哦··”奶奶笑著看著面前被族人視作傳說的生物。而自己的孫子,竟也與那遠古的,連族人們都已傳作故事的傳說,真正的混為一談。奶**一次感覺到,從小帶到大的孫子,既熟悉又陌生。

  健步如飛的終將遠去,當那時,能做的,只有微笑著揮手告別那曾稚嫩,而今偉岸的背影。

  精準地抓住了巴斯特的弱點。巴斯特那原本被暴戾之氣所籠罩的眼眸之中,清醒與恐懼,讓瞳孔再次焦距。

  緩緩地垂在了張牙舞爪的雙手,巴斯特的眼睛裡浮現出了深深的不安與恐慌。”真···真的嗎?”不安而柔弱的語長,與剛才狂暴得像要毀天滅地般判若兩人。“好痛苦...”巴斯特陷入了愧疚之中, 一下子難以自拔,她身軀蜷起,小手緊緊按住了小肚子。

  不知為什麽,大家好像都有神經性胃炎。

  一下子的大起大落,讓年邁的奶奶都有些睡目結舌於這”神獸”。只能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放心吧放心吧···我的孫子不會這麽小氣的...還有魔後大人呐···為了通風報信才付出了一點代價呢··受傷的時候,總想抱住溫暖吧···“

  移動著座位以及束縛著巴斯特的藤蔓,奶奶安慰著開始打滾於空中的巴斯特,慢慢退出了房間。

  房間之中,原本應深陷於昏迷中的莉莉斯,卻在此刻緩緩爬了起來。嘴角一抹惡劣地笑,一眼便知剛才的事盡收耳底。裝睡的她,看來一手策劃了整個事件。

  “呵呵!有趣啊!鐵血宰相般的她原來也會有這麽可愛的表情呢···”

  看好戲般的,她輕輕掩住了微斜的小嘴,黑光湧過,平日的OL製服,再度掩上了春光大泄的身體。魔力匯成的細雨,一點兒也打不濕衣物,而是真接滲進皮膚,因而沒有任何殺必死。

  “墨菲斯托嗎...”她換了個坐姿,盤腿坐在了墨的身旁。”的確是個好“人”呢...但是...“

  她看向墨的目光中充出了一縷異樣...

  ”無法抗拒的命運之河啊,又將帶著我們的命運之船,漂向何方?“

  “這一場遊戲,需要的,可遠遠不只有信念啊···“

  愛,不是望向對方,而是望向,同一個方向。-安東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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