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騎士與—

　　就像收割稗草。

　　—《聖經》。

　　“鐺鐺··”終於，下課的鈴聲敲響。剛才還鴉雀無聲的班級，現在一下子生龍活虎。

　　“終於…”伸展了一下長期固定而僵直的身體，墨直起腰，站了起來，準備去外面閑逛一番。

　　“墨！有空幫忙老師去辦公室點下作業嗎?”回頭望去，班主任正斜倚在不起眼的後門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真沒辦法呢…無奈地聳了聳肩，墨向門口走去。老師笑著微轉過身體，這才得以發現，門口還站著一個人，是昨天那個轉校生。她靜靜站在一邊，無言間，血瞳卻散發著一股震懾的氣息。

　　墨有些尷尬，愣在了原地。“怎麽了～啊！巴斯特，快向墨倒個歉吧！那天那麽直勾勾地盯著人家，他都嚇得暈過去了呢。”看出苗頭不對，班主任笑嘻嘻地解圍。“啊··沒事··你好。”墨撓了撓頭。名為巴斯特的女孩一言不發，只是緊盯著自己，讓墨有些不安，將頭轉了開來。“啊啦啊啦，不要這麽緊張嗎。一起去把今天的家作拿過來吧！”老師看似也有些尷尬。為了打破僵局，墨逃也似的向辦公室走去。

　　“真是個奇怪的人啊！”回家路上，斜拎著拎包，不禁感歎。在幫忙老師的過程中，我和那名轉校生沒有一句交流。但總感到一陣陣惡寒，小心地回頭看，發現她一直在盯著自己。“盯—”那雙血紅的眼瞳，讓原本俏麗的臉蛋一下子變了味，不寒而栗。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唉！應該沒有什麽，惡意吧···我好像沒做錯什麽吧…歎了口氣，墨繼續向家的方向走去。

　　夕陽西下，血紅的余暉下，憑空出現一道淡藍的裂縫，一道身影，從其中緩步而出。金屬的光輝，格外刺眼。

　　第二天

　　“又是祥和的一天啊。”正直午餐時間，墨帶著自己的便當，徑直爬上學校的天台，享受獨處的樂趣。

　　吧唧吧唧～

　　不多時，飯盆空空如也。抖落身上殘留的飯渣，墨站起身來。正在這時，異變突現。

　　頭頂上方傳來銳利的破空聲，來不及多想，墨連忙向著右側滑步。“鐺”，金石相擊，火光四濺。原本站立著的地方，現在已經被一把巨大的矛所貫穿。冷汗緩緩從墨的頭上滴下。向上看去，一個從沒見過的巨大人形機器人，正在上空扇動著翅膀。它似是渾身發光，但卻忽明忽暗，一身古樸的鐵甲，身後精鋼所築的翅膀，揮舞間，產生了巨大的風壓。手上不知何時已出現另一把巨矛，滿溢危險的氣息。

　　在這個機器人科技充斥的現代，能如人類般行動的機器人並不少見。但這樣一個違反法則妄圖X人的還是頭一回見。

　　跑！墨第一時間向樓道口衝去，與一個殺人機器抗衡，沒有勝算。

　　這個“機器人”卻已洞察先機。手上的石矛隨著一擊強有力的投擲而揮出，幾個吐息間，便精準地插在了門口的把子上，塑料和木板的碎屑，飛舞而出。顧不上那麽多，再去開門，鎖卻已經被卡死了。轉動幾下卻毫無用處。墨轉過身來，面對著這個發狂的機器人，雙股不由得有些發抖。苦笑。“今天我就要交待在這裡了嗎?”

　　用力握緊拳頭，墨還是決定作殊死一搏。兩三步便靠近那醜陋的身軀，右手一個鞭拳揮出，卻被輕而易舉地用手臂格檔了下來，倒是墨身軀一震，捂著手連連倒退。肌肉與鋼鐵，無法抗衡。

　　沒有給對手劇痛退去的機會，

機器的大手一張開，在墨的膛目結舌之中，手上便憑空出現了一把巨矛。熟練地揮舞了幾個圓周，便風馳電擎般伸展開背後的翅膀，向著他衝刺。　　憑借著多年來在體育訓練中積累的本能，墨狼狽地向一邊倒去，匆匆閃過了這一擊。但他身後的鐵棚欄卻成了替罪羊。一個洞，伴隨著滴落的鐵水以及碎屑，掉落下來。看似堅硬的石矛卻也在這一擊的反作用力下，化為光點消散

　　“看來，他的武器耐久非常的低。每一次使用都會損壞，這樣再次取出武器便會給我喘息的時間。只要多拖延一些時間，下面的人發現我不在，遲早會上來。那就可以有一線生機。”墨的大腦，飛速地轉動著，幾十秒間，人偶便再次召喚出了一把長矛。“這不是違背物理法則的嗎?”一邊閃開那氣勢洶洶的衝擊，墨一邊在心底哀嚎。這次他閃躲的並不徹底臉上被衝擊的氣浪撕開了一條小口子，鮮血淋漓而下。“可能是超新科技吧···嗎?”在新時代，沒什麽不可能吧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邊喘著氣，看著機器人手上的石矛再次由虛化實，墨的心裡有些絕望。“墨··墨…”呼喊聲從通往天台的樓道口傳來。應該是紀律委員點人時發現異常。

　　似乎是發現了被毀壞的天台入口，一聲驚呼遠遠傳來，很快一個人頭從天台入口的廢墟望了進來。

　　那個機器人也接受到了聲信號。它仿佛思考了一下，接著便掉轉方向，朝著大門處要投出長矛。那一擊擊出，隔著單薄的牆壁，紀律委員非死即傷。

　　“危險，快走！”來不及多想，墨以百米衝刺地速度，盡全力用肩胛骨撞向了機器人。它顯然沒有想到突然的襲擊，一個蹺蹌長槍飛向了天空，消失不見。

　　“快去叫人，這個機器人瘋了！”肩胛宛若撞在石頭上，墨一臉痛苦，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同學如夢初醒，便向最近的保安室衝去。再看墨的手臂，畸形錯位，看上去骨裂了。“嘶！”倒吸著涼氣，墨的雙腿都有些發抖，卻突然發現，“機器人”沒有五官的臉上，正緩緩扭動著，像在微笑。

　　“魔種，你以為人類能救你嗎?來對抗我?神?”冷漠地機械音。墨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它。“看來徹底短路了。誰家的啊?”“機器人”露出嘲諷的淺笑，一抬手，身上的甲片像麵粉般一點點掉落了下來。

　　墨感覺到了危險，嚴陣以待。隨著物體剝落的清脆的嘩啦聲，一個人形，籠罩在金光中。

　　隨著金光褪去，一個俊朗的男子顯露出來。華美的臉龐，此時卻滿是不屑與怒火;穿著中世紀的教士服，在風和光芒中，熠熠生輝。他的身後，兩對潔白如天鵝絨般的大翅膀，伸展開來。身泛金光，四翅如玉，加上那聖潔的臉龐，讓人不禁“懷疑”是天淨下凡，英婆颯爽。

　　四翼，控照天使裡的等級，是座天使了吧。但墨並沒半點相信神這種事情。

　　“呦呵，你好啊瘋子座天使大人。”墨一臉譏諷，用和神經病講話的語氣嘲道，嘴角一牽動了肩膀，他痛的呲牙咧嘴。

　　突然，笑容一僵。人的臉與如此清晰的語言邏輯，這，不是機器人啊啊啊！

　　座天使徹底發了怒，他扭曲的臉像是要噴射出想火。“一會兒，看你—怎麽—笑！”話音剛落，他邪惡地勾起了嘴，四隻翅膀同時上飄內卷，四柄光矛好象一瞬間便出現在了其中，四翼一振，身軀突然出現在了墨的身前。去除了護甲，座天使的速度提升不止一個量級。

　　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墨嘴角一橫，雙臂交叉橫在胸前。“吼！”光矛貫穿了雙臂，傳來幾乎可以淹沒理智的劇痛。

　　身體都無法站直，墨一下子跪到在了地上，鮮血從雙臂的駭人圓洞中噴湧而出，墨的臉上布滿了痛苦，臉上青筋鼓起。

　　另兩柄光槍呼嘯而至，刺穿了墨的肩胛，在兩朵血花的洗滌中將他釘在了身後的石牆上。再次傳來的重創，讓墨幾乎昏死過去。

　　光槍隨之破碎，墨的身軀重重地摔在地上，爛泥般躺著。

　　意識都隨著鮮血淋漓而逐漸渙散。事態一下子無法掌控。

　　“為什麽…”心底不禁問道。墨不明白，無怨無仇，眼前這個機器，不，這個自稱神的男人為什麽要下此殺手於自己。座天使帶著嘲諷地微笑，向著墨走來。他一把拉起他的口衣領，任由著他痛苦地扭曲著。似乎要增加他的絕望，座天使一把將之複擲於地，中古氣息濃鬱的皮靴，狠狠踩在了墨受傷的肩膀上。“咕啊…”一口鮮血從墨嘴中吐出。劇痛讓他再也無力掙扎。

　　“真是廢物啊，呵呵。”座天使羽翼微振，高貴而優雅。“放心！”他突然伏下身去，湊近墨。“到黃泉路上問問閻王為什麽吧！接下來，我會把生下你這怪物的女人男人，以及親屬通通送過來的···”

　　墨已經開始混沌的大腦惚然卻清醒了，那一字一句好像扣在了心門上，像刀插在心尖。他好痛苦，憑什麽奪走自己的生命?再甚者，奪走他心愛的家?他仿佛已經可以看到自己摯愛的雙親倒在了血汙中，承載自己歡樂的童年的農莊，以及其中年邁慈祥的奶奶，在烈火中化為灰燼。自己曾經留下給奶奶的賀卡，本應靜靜地躺在壁櫥裡和奶奶一起頤養天年，自己種下的繡球花，理應在自家陽台成長發芽···但這一切都將被毀滅;就因為眼前的這個瘋子，以及他對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恨意。

　　“為…什麽…”墨絕望地吐著血沫。憎恨，恐懼，絕望，憤怒！無數地痛苦在他心底盤旋。隨著心臟砰砰地跳動，仿佛在從嘴裡吐出來，從心裡爬出來。

　　什麽都看不見了，也聽不見了。大腦停止了思考，思緒停止了跳動，就只剩下了一個聲音在心底葷繞:“殺了他！”

　　墨的動彈消失了。座天使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墨再無動靜，笑著挪開了臉，他緩緩舉起手中的光槍，進行最後的補刀。

　　突然，他看見地上死屍般的人體的嘴角蠕動了一下。“哦?”座天使頓時有了興趣，畢竟在魔物眼裡，他這樣的神，自打中古時代起便是以利用和蠱惑人，再看著他們為自己無畏地痛苦犧牲為樂趣的。

　　他再次伏下身軀，向著那個“屍體”湊去。

　　咕嚕咕嚕

　　“什麽?座天使完全聽不清楚墨說了些什麽。

　　“*的，垃圾就是垃圾;死到臨頭連話都說不清楚…”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聲壓抑而怨恨的聲音。座天使的頭皮都被嚇得炸了起來，“吃···了…”座天使剛想後退，終結這個怪物“你···！”墨倏地抬起了頭，用一種不可思議地角度向上抬起了頭顱。隨著微微的抽搐，臉上的皮膚，浸泡著血液，緩緩脫落下來，連著臉上的筋，哧啦一下掉了下來。那根臉筋還連著身體，緩緩地跳動著。隨著皮的掉落，白森森的頭骨，駭然眼前，一雙沒有了理智的眼，猙獰地圓睜著。這個近在咫尺的血腥的怪物，座天使感到一陣惡心與恐慌。他有些想嘔。正是這一瞬的慌張給了“墨”，現在的怪物一個機會。它沒有顧及血肉的分崩離淅，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嚎叫。一張嘴便能發現，人類的牙齒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程亮的鋼牙，看上去就像中世經紀騎士的護面被斬斷留下的。“喀”一口向前咬住了座天使近在尺咫尺的光潔臉蛋，那鋒利的鋼牙，如同殺豬刀過豬肉般，輕松地切了進去。肉屑四散而開。“啊啊啊啊··”座天使發出淒厲的慘叫，那甜美的男嗓發出痛徹心扉的慘叫，卻讓眼前的怪物看似很享受般眯起了眼。

　　座天使連忙揮動起右臂，想斬下“墨”的頭顱，但“墨”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它用四肢著地，像鱷魚般向後快速爬行，就這樣連著座天使的一塊臉皮，完完整整地撕了下來。

　　“啊啊啊”在座天使的慘叫聲中;墨十分滿意地咀嚼著剛奪下的戰利品，他抬起頭將那一塊帶著血汙又被嚼得稀爛的臉皮囫圇吞了下去，咽完，還不忘滿意地用舌頭卷了卷嘴邊的殘渣。

　　這時，它覺得有些不舒服，原來是還在臉邊自己的皮肉！“墨”伸出了手，撕下了那塊脫落的臉皮，也扔進了血盆大口裡。隨著幾下咀嚼，也咽了下去。不知何時，“墨”的手已經變成了鐵甲般的模樣，就像從身體裡長出了一幅盔甲，身體的其它部位也長出了由鱗片砌成的重甲，粗略看去，與座天使一開始穿著的重厚神甲倒有幾份相似。原來失去了臉皮覆蓋的頭骨，也被長出的頭盔所遮蓋。

　　“墨”站了起來，現在的他看上去更像一幅盔甲，一隻野獸， 而不是個人。頭盔之下，兩隻原本平和的眼眸現在看出一絲理性，取而代之的是對獵物和血肉的渴望。長滿尖牙的嘴，卻並沒有被頭盔所蓋住。頭盔像是了解主人的殺戮進食欲望，護嘴處的鋼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對向前伸出的犄角，好象是為進食時能給對手帶來更大痛苦而生的。

　　不同於座天使光輝的戰甲，“墨”長出的甲胃雖然與之形態近似，去黑裡透紅。胸前鱗片層層疊疊，交織成一個倒立的五芒星，閃著詭異的光輝，背後翅膀的位置卻只有幾塊破缺的鱗片。

　　嘴角還淌著進食留下的鮮血，手臂與肩胛處還滴著鮮血，但此時的墨;已經感受不到了，他的身，和心，此時都為仇恨與貪婪而生。

　　座天使捂著受傷而劇痛的臉連連後退。這一擊雖然說是無傷大雅但是眼前這個生吃肉的怪物的瘋狂卻讓他深深的恐懼

　　怪物的盔甲。已經全部生成了，黝黑的甲胄，看不出是角質層還是鋼鐵。幾縷赤紅交織其中，像是通在其中的血管，背微微隆起有向前猛撲的架勢。

　　它咽下了嘴裡最後的肉絲，貪婪而瘋狂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神。

　　“咕啊…”撕下了自己羽翼上潔白的羽毛，座天使將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潔白的羽毛慢慢浸透了鮮血，如火烈鳥羽一般，然後慢慢地融進了皮肉間，傷口，也就此止住了鮮血，隻留下一塊難看的血痂。牙縫間，擠出了一句話。“你你你，還膽敢想軾神嗎?天啟四騎士之—貪婪?”

　　回應他的，是眼前怪物仰天的嘶嚎與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