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前一股無形劍氣暴漲六尺切向棋妃的腦袋。
人狐見狀,趕緊相救。
他左手一拂,用陰柔手法把皇帝輕輕一托穩穩地送出十丈以外。右掌一旋,一記“雌狐擺尾平東山”劈向棋詔博士的肩膀。
棋詔博士肩一沉,另一指手以“牙突”反手一拔。此招是崔傅風所創最為凶狠的殺著,一刺便是石破天驚,有遇神殺神遇佛滅佛的氣勢。
兩大氣機相遇,砰的一聲炸開!
“啊……”
棋妃尖叫一聲,身子被強大的氣波卷出向外飛去。
人狐半次元和棋詔博士各自退了五步。
人狐半次元後退的方向正巧與棋妃飛出的方向一致。
他知道陛下對棋妃的寵愛程度,壓住喉嚨下面的一絲鹹甜,雙腳奮力一點飛向棋妃,在她墜地之時一把托住了她的後背。
然後手掌一翻身子扭動了起來,這棋妃在他巧妙的力道下毫無知覺的做了十余個後空翻才暈乎乎的停了下來。
人狐半次元怕棋妃被氣機所傷,便用了巧妙的手法卸掉了她身上的氣波。若非這樣,她一個弱柔女子恐怕會被震得經脈盡斷。
棋詔博士看得驚訝萬分,如此這般也成?
他不由對這天下排名前五的人狐有了幾分敬佩,看來他這獨絕天下的“大無狐宗疊印”果然奇妙無比。
兩大高手的至罡氣機把棋妃送出了十丈以外,讓她恰巧避過了棋詔博士那記“蜻蜓切水宕大江”的精銳鋒芒。
但還是被外道劍氣掃中——讓人驚奇的是,居然隻被剝掉了半個腦袋的青發,而人卻似乎安然無恙。
棋妃左半邊腦袋上的頭髮悉數被剃盡,露出雪白的一片,與右半球青烏交相輝映煞是奪人眼目。
她本人大受驚嚇,又被人狐妙手旋得昏沉暈乎,自然不知在自己頭上發生了何事。
皇上太監人狐棋詔博士一眾人卻看得呆了,原本美若天仙的棋妃娘娘卻突兀的變成了一個陰陽怪物。
最吃驚的莫過於棋詔博士,恐怕這種奇妙毫厘無差的手法,即便是神仙也未必施得出來。
看來這倒是天意所在了!
這棋妃娘娘天生愛美,時常以一頭烏發為豪,如此恐怕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棋詔博士突然縱聲大笑,笑聲中赫然對著棋妃道:
“如此這般甚好,待半年之後我再來,既然天不滅你,我就在三年之內給你剃六次陰陽頭!”
“哈……哈……”
棋詔博士笑著而遁。
那人狐見棋妃受如此大辱,豈能輕意放過,身影一閃。便化著一道光芒追了上去,那身法之快,真是宛若一條成精的狐狸……
待棋妃明白過來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頓時號啕著在皇上懷裡大哭,先皇這才從驚駭中清醒過來。
看著陰陽棋妃,他的龍牙咬得“嘣嘣”作響,心中有了無窮恨意。
人狐半次元追出皇宮,以棋詔博士纏鬥了近一個時辰,兩人勝負未分。
皇妃之辱便是皇上之恥,先皇通詔天下舉國之力追剿可惡至極的棋詔博士,同時還派出了宮裡的十大高手。
但棋詔博士好似人間蒸發。
離去的三年之中,他僅在皇宮出現了五次。
他言出必行,三年五入皇宮,替棋妃再度剃了五次陰陽頭。
宮中空有天下前五的人狐半次元坐鎮,倒不是人狐的武功不如他,只是人狐在明棋詔博士在暗,
故防不勝防。 第六次剃頭後最是囂張,直接隔空喊話先皇。大抵意思是昏君你可聽仔細了,若是再派人攪他清閑,第七次便不是把棋妃剃個陰陽頭這般簡單,而是直接“嗼嗼噠”!
先皇嚇得趕緊收回刺殺棋詔博士的成命。
棋詔博士果真是守信之人,六剃棋妃之後再也未發生第七次。
此後便銷聲匿跡,醉心於棋藝,尋遍天下好手,打遍天下無敵,聽說還因為棋局同五百年前的祖師爺崔傅風一般濫殺了數人。
後來遇到了嶽青衣,被老病杆子囚於“本草閣”,成為護閣武奴。
……
……
本草閣五樓。
被戰飛稱著“紅毛怪獸”的紅衣老者施邈紅憋紅著臉,眼睛直碌碌打轉看著棋盤,中指搭在食子之上中間緊緊地扣著一枚棋子,看那指法凌厲無比猶勝五百年前祖師爺崔傅風的“天弈指”。
只是觀其面不見當年祖師爺南棋王崔傅風那種傲視天下的風采。
盡是尷尬憨態之色,
哪裡還有一點當年在闕歌王朝宮殿內若玉樹臨風般纖纖玉手縱橫橫縱十九路的風華絕代翩翩少年模樣。
昔日宮庭棋詔博士,今朝閑野守樓武奴!
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刀刀催人老。
湯柏麓到來之前,素以快棋著稱的南棋祖師爺崔傅風的這位五百年後的《天龍天弈天修棋譜籙》傳人紅衣施邈紅已經“卡殼”了足足半個時辰。
棋盤橫縱十九路,既然無一著子處。
這是他與嶽青衣的第7426次對局。每日一局,二十年四個月零四天,風雨無阻,即便嶽青衣身染沉屙,也得硬撐著應戰,無一例外。
若有例外,就有人殺人,就有人被殺。
見湯柏麓悄然立於嶽青衣之後,紅衣施邈紅不由微微抬頭瞥向湯柏麓,臉上露出一絲乞盼的神色。
原本認真觀看棋局的湯柏麓向紅衣施邈紅驚鴻一瞥,突然抬頭,盯向亭子之外,觀看遠處那並不怎麽見得著的風景。
生死賭局,他可不想摻和!
紅衣施邈紅大急,禁不住猛烈的咳了兩聲。
湯柏麓嘴角微微上翹,知曉紅衣老者施邈紅心中所想,再一思忖,怕他一時急壞毀了“君子協定”。
不但毀了本草閣,恐怕藥坊藥館還有樓子都將不得安寧。
於是低下眉頭輕瞥了一眼氣定神閑,正用手輕撫著自己下巴那綹山羊胡須的嶽青衣,然後輕車熟路,故伎重演的把膳食盒輕輕地放在棋盤之上。
如此,便亂了棋局。
原本愁眉苦臉的紅衣施邈紅頓時心中大悅,他哈哈一笑,揮舞著手對嶽青衣道:“嶽該殺,這只能又算和棋!”言罷賊笑著衝湯柏麓眨了眨眼。
算是感謝。
這種無賴之事嶽青衣司空見慣,這麽多年來湯柏麓助紂為虐,只能怪自己遇人不淑。
他回頭瞥了一眼湯柏麓:“撓人清局非君子所為!”
湯柏麓微微一笑:“謊報軍情騙吃喝,也非君子所為!何況,先生只須保證不輸,便是贏了!和了又怎樣?”
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極品花雕呈在了棋盤之上。
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嶽青衣看著酒壺眼前一亮,他清咳兩聲頓時改口:
“好棋不與良酒鬥,紅毛獅子和就和吧!家和萬事興,國和天下和!”
言罷把手伸向酒壺。
紅衣老者施邈紅冷哼一聲,真是酸菜魚裡面放老醋,酸上加酸酸哩唧叭!
下棋就下棋,喝酒就喝酒,哪裡那麽多的家事國事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