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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雲暖》番外 益嬌態(8)
荷花已經含苞,亭亭水上,風一過,荷香便飄滿了院子。

 岑雲初常對著這片荷塘發呆,此時說要來喂魚,倒是往常沒有的事。

 “主子,這魚食有股子腥味兒,可別髒了您的手。”白總管在岑雲初身後亦步亦趨。

 “把那些珍珠玉石拿來,”岑雲初站在亭子邊,興致頗高。

 白總管不敢怠慢,招手讓那些托著珍珠寶貝的侍女侍從們過來。

 岑雲初伸手抓過一把珍珠,個個兒都有指頂大,唰地一把揚出去,落在池塘裡,好似落了珍珠雨。

 這些下人們,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況且魚兒也不吃啊!

 岑雲初又抓了一把,毫不猶豫地扔了出去。

 珠玉落水,聲音也甚動聽。

 岑雲初面上露出幾分喜色。

 白總管見了,好似見了菩薩顯靈,說道:“哎呦,我的小祖宗!這麽些天總算見著點笑模樣了!”

 又搬了椅子來讓岑雲初坐下,又招呼那些下人:“都走近些!別讓主子費手!”

 岑雲初一把接著一把,上癮似地不肯停。

 一時間叮叮咚咚,迸珠落玉,竟顧不得罪過可惜四個字。

 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最後甚至嬌笑出聲。

 她本就生得極美,此時巧笑倩兮,更是美不勝收。

 白總管高興得直拍手,說道:“我的個神天菩薩!這是陰了多少天,總算開晴了!”

 可惜主子沒在跟前,否則必定神顏大悅。

 賞賜的這些金珠寶貝被岑雲初扔一半兒“喂”魚,這些東西價值足有幾萬兩,她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主子手酸了吧!歇歇再扔。”白總管連忙叫過兩個丫鬟來給岑雲初揉手。

 “我累了。”岑雲初一臉滿足後的厭倦,“叫他們扔吧!勻稱些,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

 說完她就輕輕合上了眼,不再說話了。

 那些下人都看著白總管,白總管瞪他們一眼道:“好好撒!不許停,撒淨了為止。”

 這些蠢貨,到現在還不明白該聽誰的,一群榆木腦袋!

 這些下人從沒想過這輩子還會有這種經歷,一把把的金珠寶貝全都投到水裡頭,就為了聽打水漂的聲音。

 岑雲初神色舒展,直到最後一顆玉石被丟進水裡,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這聲音比落雨動聽多了,”岑雲初笑盈盈起身,“我乏了,回去吧!”

 白總管帶著眾人簇擁著岑雲初回了住處歇息。

 一覺醒來的岑雲初又恢復到之前不說不笑的冷清神色。

 白總管一拍手,得,合著十萬兩銀子就買了片刻笑臉。

 可這有什麽辦法,人家的福分就這麽大。

 別人求都求不來,她卻想怎麽糟蹋就怎麽糟蹋,別說隻這麽點兒東西,就是更多貴重的,也隻隨人家高興罷了。

 又過兩日,那人又命人送了許多綾羅綢緞來。

 岑雲初又突發奇想,要聽裂帛之聲。

 所以那一整天,這裡的下人沒一個閑著,全都站在那裡撕布。

 一片一片,一條一條,姹紫嫣紅,隨風招搖。

 每逢這時候,岑雲初都會面帶微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只要這人送來東西,她必定想方設法糟蹋了。

 沒有東西可糟蹋的時候便悶悶不樂。

 自那人上次離開後,又過了半個月,才又再來。

 彼時岑雲初依舊在發呆,一副眉鎖春山,眼漫秋水的嬌懶模樣。

 “天氣熱了,怎麽不叫她們給你打扇?”岑雲初身上穿著冰觳紗衣裙,鼻尖微微沁汗。

 她聽到了那人的腳步聲,可就是不願主動搭理他。

 “打扇扇起的也是熱風,”岑雲初其實最怕熱的,“沒得白費力氣。”

 “讓我看看,可胖些了沒有?”那人說著走到了岑雲初的對面,細細打量她。

 岑雲初總有意無意地躲開他的目光。

 說不上是怕還是難為情,畢竟二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這是無論如何也回避不了的。

 “嗯,”那人滿意地點頭,“果然比上次圓潤了些。”

 又指著眼前的荷塘說:“聽白福說,你喜歡聽珠玉落水的聲音?”

 “我不喜歡看塘底的淤泥,想用珍珠和玉石把它遮住。”岑雲初說。

 “只要你高興就好。”那人笑道,“這次又運了兩車來,你是要聽聲音,還是要快些填進去,遮住淤泥?”

 “既然都拿來了,就填進去吧。”岑雲初才不給他省。

 “那好,只要你肯笑一笑,我就叫他們填進去。”那人還沒見過岑雲初笑呢。

 “我是覺得有趣才笑,哪能提前笑。”岑雲初不悅。

 “好好好,那就叫他們快快填進去。”那人朝白福一揮手。

 “不準傷了荷花。”岑雲初道,“我愛的是荷花,厭惡的是淤泥。”

 明珠美玉一鬥鬥一捧捧,全都填進了荷塘,那淤泥被一點點遮住。

 岑雲初的臉色果然漸漸明媚,兩車寶貝都填了進去,她果然露齒一笑,真比粉荷初綻,海棠新雨還要動人。

 那人看呆了,白福見狀連忙揮手讓眾人都退下去。

 岑雲初立刻就不笑了。

 她現在認定褒姒當年因烽火戲諸侯而笑,並不是覺得多可笑,她只是要折騰周幽王罷了,想讓他知難而退,趁早放手。

 可偏偏周幽王是個傻子,根本不明白褒姒的心。

 “放心,我答應你的事都記得。今天不是還沒有下棋定輸贏?我不會碰你的。”那人明明已經心癢難耐,卻知道須得攻心為上。

 岑雲初對自己的棋藝很有把握,她天資聰穎,鮮有人能勝過她。

 “外頭熱,回屋裡去吧。”這時已將近正午,即便有樹蔭遮擋,也還是很熱。

 屋子裡放滿了冰鎮,涼森森的,人一進來就覺得神清氣爽。

 岑雲初舒服得輕歎了一聲。

 二人對弈,岑雲初輸了半子。

 她盯著棋盤,嘴唇發白。

 她當然知道願賭服輸,可就是害怕。

 那個人看自己的時候,就像狼盯著小羊。

 再想到那一夜的種種,岑雲初真是欲哭無淚。

 “過來。”那人推開棋盤,對岑雲初說。

 岑雲初渾身都僵了,咬緊牙關才站起身,一步懶似一步地向他走去。

 那人伸手將她扯進懷裡,岑雲初嚇得渾身血都倒流。

 “別怕,只是抱抱。”那人輕輕收緊雙臂,把她禁錮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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