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羅拔延當場殞命,沮渠部再無鬥志,他們本就疲憊不堪。
全憑著一腔悍勇作困獸之鬥。
很多戰馬沒有死在戰陣上,而是死在衝鋒的路上,狂奔中突然倒下,口吐白沫。
人和馬早已到了極限。
兵器丟了一地,人也跪了一地。
有些還在負隅頑抗之輩,被弓弩手們的斬馬刀削去腦袋。
外圍匈奴人見勢不妙,策馬向北逃竄。
沒能力吃掉他們,也就只能放他們一馬。
將士們興高采烈的打掃戰場,沮渠部在西北與強盜無異,賊走不空,從龍耆城中掠走大量財物。
全部便宜了他們。
楊崢沒心思管這些小事,幾百裡苦戰,這也是他們應得的。
他的心思在自己的戰馬上。
剛才發生的一切還心有余悸,那麽近的距離,又是瞄準的弩機,正常情況下根本逃不脫。
楊崢盯著戰馬。
通體烏黑,四蹄生著白毛,高大而強壯。
又是追擊,又是血戰的,它的眼神依然明亮,沒有絲毫疲憊之色。
難道剛才它預感到了威脅,故意失蹄躲開?
都說狗通人性,其實戰馬更通人性。
尤其是戰馬。
孫十萬攻打合肥的時候,被張遼八百騎兵殺的雞飛狗跳,孫權蹴馬趨津,躍過斷橋,死裡逃生。
劉備的盧一踴三丈,跳過檀溪水,救了劉備一命。
楊崢摸了摸它的腦袋,“以後你就叫烏羽。
”
戰馬噴了兩個響鼻,尾巴甩了幾下,楊崢就當它同意了。
“如此大勝,秦涼再無人羌胡敢直視將軍!”一聲爽朗的笑容,張特策馬而來,遠遠下馬拱手。
“哈哈,子產來遲一步,不然匈奴騎兵一個也休想跑。”
張特眼神一轉,“聽聞貲虜禿落尚未降服,屬下為將軍伐之!”
楊崢看了一下親衛營的將士,士氣雖然還在,但已經是強弩之末,尤其是戰馬,嘴邊噴著白沫,很多士卒的兵器盔甲損壞了,還有不少傷員需要救治。
而銳步營士卒見親衛營一個個發了橫財,眼熱不已。
不壞寡而患不勻。
若不能一碗水端平,士卒心中難免有怨氣。
“那就有勞子產!”楊崢對部下還是客客氣氣的,尤其是有本事的部下。
張特大喜,領著十幾名關西漢子跪在楊崢面前,“屬下定取禿落人頭而歸!”
“子產智勇雙全,何人不知?”楊崢扶起他。
一名斥候卻從西狂奔而來,“大勝!大勝!”
戰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蒙虓都尉與孟觀都尉、邵提磾趁西海諸部內亂,裡外夾擊,大破西海諸部,禿落等一乾首領被生擒,正在押送而來的路上!”
無論剛來的銳步營還是得勝的親衛營,都歇斯底裡的歡呼著。
張特苦笑道:“看來屬下的確來晚了。”
楊崢眼中閃爍著一道銳芒,“不,來的正好,禿落既破,子產當為我全取西海!”
張特慨然道:“屬下定為將軍取之!”
言罷,翻身上馬,那十幾名彪悍的關西大漢亦龍精虎猛的上馬。
“屬下這便去了!”張特在馬上拱手施禮。
“壯哉,我在臨羌備好酒宴,為爾等慶功!”
三千多名騎士向西而去。
雖是步兵,也配了馱馬代步。
戰場打掃的也差不多了,又是七百多將士陣亡於此。
但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自此河湟皆平。
而他們的家人也會得到豐厚的撫恤,子弟會得到照顧。
楊崢按照各族的習俗,或火化,或土葬,或天葬……
祭奠一番之後,便押解俘虜回龍耆。
兩三日後,西面陸陸續續送回牛羊、戰馬、俘虜。
楊崢從功曹嘴中得知了禿落被滅的經過。
孟觀的謀略、邵提磾的隨機應變,都讓人驚訝。
此戰也證明了邵提磾的忠心,也證明了楊崢的眼光。
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才。
尤其是智勇兼備獨當一面的人才。
俘虜和繳獲陸陸續續送回,牛羊戰馬,漫山遍野,各種氈蓬、毛皮、鐵騎堆積如山。
俘虜加起來足有一萬三千多人。
全都是青壯,有力充實了西平的勞動力。
“孟都尉、蒙都尉隨從張司馬進討西海,令屬下回返,稟報軍情。”邵提磾半跪在楊崢面前。
“你做得很好,今日之後提你為副都統,龍耆守將。”楊崢不吝賞賜。
“謝將軍!”邵提磾改為雙膝跪地,朝楊崢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喜色。
加了副統製,就意味著成為心腹之人,走入楊崢的圈子之內。
“邵姓出自軒轅黃帝,我為你改名邵通字元達如何?”楊崢實在不喜歡他這個奇怪的名字。
邵提磾愣了一下,旋即又是三個響頭,額頭上都磕破了,聲音都在顫抖,“多、多謝將軍賜名字!”
他心思通透,自然知道這是楊崢正式接納了他。
也意味著華夏接納他。
雖然此前一直自詡為漢民後裔,但自吹自擂,與別人的認同是兩回事。
軒轅黃帝之後裔!
邵提磾心中湧起無限的自豪,在這個重出身重門第的時代,這比任何賞賜都要寶貴。
邵提磾從此變為邵通邵元達。
“邵通粉身碎骨亦不足以報答將軍!”邵通除了眼睛是藍的,鼻梁高一些,長相還是隨漢人多一些。
楊崢搖了搖頭,“粉身碎骨就不必了,恪盡職守不負忠義便可。”
別人忠不忠心是別人的事,自己的制度上不能有漏洞。
隨著地盤的擴大,楊崢尋思著,該把暗營擴大一些,不僅針對外部,內部也要在掌握之中。
漢有繡衣使者,曹魏有廷尉和校事。
自己沒有大義和名分,就只能牢牢抓緊權力,不留一絲縫隙。
秋風漸漸寒涼,士卒休整完畢,楊崢啟程回臨羌。
收獲的季節也到了。
所有的根基都是糧食。
充足的糧食才能保障奴隸、待歸、治民的體系運轉下去。
秋收已經在杜預這個長史的主導下展開。
從臨羌到西都、安夷、大小榆谷,如海浪般的小麥和粟谷被收割。
即便是奴隸,也能從內心中感到喜悅和安穩。
平日勞作,校尉府都會提供兩餐乾的,不勞作的時候,有兩頓粥,偶爾還能見到葷腥。
士卒們吃肉,他們總能喝到點湯。
而這一成的糧食是純粹意義上的余糧。
奴隸中的積極分子,協助管理者,還能多得一成的糧食。
不敢說多富足,比以前在部落中忍饑挨餓終歸是強了很多。
能活下去,有口飯吃,五年之後能轉為待歸,十年之後轉為治民,一些原本躁動的人,漸漸安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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