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老頭這話可能是為了緩和氣氛,但是在冬暖看來,更多的是為了試探,想看看冬暖的學習水平。
冬暖怎麽會放過這種高光時刻,而且這種時候,不捅別人幾刀,她都覺得不舒服。
所以,笑眯眯的背了很長的一段三字經,把廖秀才今天教的全背下來了,把冬老頭唬得一愣一愣的。
冬老頭明顯沒想到,冬暖隻去學了一天,居然能背下來這麽多,愣了半天,反應過來忙笑著開口:“暖丫學的不錯啊。”
雖然,他基本上都聽不懂。
“也不是特別難,從前聽隔壁廖書生讀過不少,再加上,廖書生說了,這都是開蒙的知識,是有腦子都會的。”冬暖笑眯眯的就把全家的心都扎漏了。
至於背後會不會有人扎她稻草人,那誰知道呢?
聽冬暖這麽說,冬大伯娘眼珠子轉了轉,暗中掐了一下小桌上的冬昌。
冬昌年紀還小,就算是說錯話,也是童言無忌嘛。
而且他是除了冬旭之外,冬老頭最偏愛的孫子,所以說錯就說錯,冬老頭根本不會在意。
冬大伯娘一掐,冬昌想了想阿娘之前交待他的話,忙笑嘻嘻的問冬老頭:“阿爺,暖丫真厲害啊,學了一天就背這麽多,五叔學了這麽多年應該懂的比暖丫更多吧,要不讓五叔背些書給我們開開眼唄。”
這換個大人來問,那就是試探冬老五真才實學的意思。
冬老五原本還笑呵呵的看熱鬧呢,誰能想到,這刀還有扎到他身上的時候?
他當時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整個人傻愣在那裡,端著碗的手微微顫抖。
他想尋些借口為自己開脫,但是冬老頭明顯有放棄他的意思了,所以冷睨了他一眼之後,輕聲說道:“昌哥兒說的也沒錯,老五啊,給侄子們開開眼界。”
冬老五:。
他娘的他如果能背出來,還能考不上童生嗎?
這不是背不下來,考不了嗎?
但是,這話他能說嗎?
說完,他草包的事實,不是當眾就被揭露出來了嗎?
但是不說行嗎?
冬老五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大熱的天愣是憋出了一身的冷汗。
全家人都冷眼看著他,雖然說因為冬四嬸的事情,震懾了全家媳婦,但是她們就是不敢高聲說話,不敢有大動作,卻並不耽誤她們看戲。
如果沒有冬四嬸的事情,這會兒二伯娘肯定是要陰陽怪氣的。
冬老五憋了半天,隻勉強的憋出了:“人之初,性本善……”
善字無限循環,再之後就背不出來了。
看他這樣,全家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些年,他們的銀錢,終究是錯付了!
供了一個草包,這誰能樂意?
二伯娘不好開口,她就擰了冬老二把。
冬老二幹了一天的活,累得要命,一想到自己這些年辛苦掙錢,七成交了公中,就養了這麽個廢物弟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啪!”冬老二直接把筷子拍到桌子上,見全家人的目光放過來,冷著臉說道:“阿爹,這些年供老五讀書,我們兄弟幾個可是一句怨言也沒有的,但是如今看來,老五就不是個讀書的料子,那還有什麽供的價值嗎?”
說到這裡,冬老二緩了緩氣,把粗重的呼吸放平了幾分,面色憤憤的接著說道:“我不管大哥三弟他們是怎麽想的,反正以後,老五想讀書,得他自己房裡出錢,
要讓公中出,以後私產我不交了。” 冬老二說完就梗著脖子看冬老頭,大有冬老頭不應下,他就要當不孝子的意思了。
冬老五原本冷汗直冒,心裡正不安,如今一聽說不讓他讀書,頓時怒火上頭,也跟著“啪”的拍了一下筷子說道:“二哥,你怎麽說話呢?你這樣,我以後出息了可不拉拔你啊!”
冬老五說這話的時候,底氣明顯不足,但是他強撐著,讓自己看起來還挺像回事兒的,意圖用自己並不怎麽足的氣勢,唬住全家人。
真不讀書了,他豈不是要下地乾活?
當初就是為了不乾活,這才糊弄冬老頭,說他要讀書的,還說他有天賦的!
冬老二已經抻頭,正常情況下,其他兄弟也得有表示,但是最有主意的冬大伯不在,冬大伯娘又不好這個時候出頭,畢竟冬四嬸的例子還在眼前呢。
她不能站出來,當家的又不在,大伯娘眼珠子一轉,掐了一下自家二兒子一下。
二兒子冬星,今年已經十五了, 算是個小大人了,該是他站出來的時候,也得站出來。
大伯娘雖然不太喜歡這個兒子,因為當初生他的時候受了罪的,再加上夾在中間的兒子,有的時候確實不受重視。
冬星也因為父母不重視,性子有些散漫,還有些不羈。
這會兒被親娘掐了一下,雖然不怎麽樂意,但還是站出來了:“二叔都這樣說了,我們大房也得有所表示,雖然說阿爹不在,但是大哥也不在家,我身為兒子也得站出來嘛。五叔這情況,瞧著確實不行,人家暖丫讀一天的書,就背得爛熟的東西,五叔學這麽多年,還沒學會呢?這樣的也沒必要讀了,阿爺你看呢?”
兩家都有表示,雖然大伯家站出來的是小輩,但是冬老頭是偏向大房的,所以就算是站出來小輩,他也沒有什麽表示。
倒是冬老五不服氣的,就差跳起來罵人。
結果,冬老三這個時候站出來,直接搶在冬老五之前開口了:“二哥說的是,老五如果讀的不行,那家裡孫子輩這麽多,扶哪個起來都來得及啊。再說了,老五讀了這麽多年,也沒見有什麽收成,這爛地裡養不出好莊稼,老五你也別強求了。”
冬老五頓時氣紅了眼,揮著拳頭就想上了。
結果,看了半天熱鬧的冬暖,慢悠悠的開口說道:“五叔,你是讀書人,怎麽看不出來半分斯文氣?莫不是讀了個假書?”
冬老五揮出來的拳頭停在半空,整個人氣得面色漲紅,眼前陣陣發黑。
他第一次發現,三房的冬暖,說話怎麽這麽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