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吳氏和二伯娘撕的昏天暗地,冬老太都沒抬頭搭理她們。
反正各家的區域都分完了,乾不完她再發作也不遲。
而且兩個人在地頭撕的,也沒糟蹋莊稼,她也懶得多管。
現在把莊稼都收起來,才是正事兒。
族長說了,這兩天有雨雲, 讓他們加快速度,可別地還沒收完就下雨了,小雨還好,大雨的話,莊稼怕是都要爛在地裡了。
他們一天到頭忙活著,為的就是這點口糧,真淹在地裡爛掉了,冬老太都不敢想,他們這個冬天要怎麽過。
所以, 愛打就打吧,反正回頭分了糧,各管各家的嘴,她已經不想多管了。
兩妯娌撕了大半天,不止讓其他幾個妯娌看了熱鬧,還讓村民們看了熱鬧。
原本大家還在討論著,廖明坤被打的事情,這會兒倒是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兩個人身上。
不過,大家的關注也就是一會兒,因為秋收之時,田間地頭打架的人可是不少。
兄弟之間,姐妹之間,妯娌之間甚至父子之間,吵吵鬧鬧, 動起來手,都是有的。
只不過, 廖明坤被打事件, 一直穩穩的佔據著頭條的位置。
冬杏如今是新嫁娘, 廖母倒是沒想著讓她剛成婚就直接下地。
但是,廖家的地也是要收的,娘倆再加上已經過世的廖父,他們家也是有二十多畝田。
廖母一個人肯定是乾不完,廖明坤的大伯叔叔家裡都會過來幫忙,族裡也會多少照拂一些。
但是大家都有地,都在忙,就算是過來幫忙,也都是抽空來的。
所以,廖家地肯定是要排後的。
冬杏不放心,又知道廖明坤因為前天被打的事情,心情不好。
為了哄廖明坤開心,她今天跟著廖母下地乾活了。
她年紀小,之前在家裡,又有阿娘護著,一慣的耍懶不愛乾活。
所以,隻彎腰幹了一會兒, 就覺得受不了了,整個人都要癱掉了!
看她如此,廖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聲音輕緩的,像是在哄人一般:“杏啊,你歇歇,別累著了,你年紀還小,乾點就行,實在不行,拿著筐在後面撿稻穗就成。”
廖母說完之後,又捶了幾下腰,然後轉過頭,沉聲說道:“這些地,放著讓阿娘來……咳咳。”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廖母就忍不住咳了出來。
冬杏原本累極了,動都不想動。
但是廖母的話讓她覺得心裡舒服,又看著廖母這樣,她也跟著心疼了。
再一想,今天出門之前,廖明坤對她的各種溫柔小意,冬杏隻覺得身體雖然累極,但是精神世界富足到讓她興奮不已。
所以,不需要扶她起來,她就還能乾!
“阿娘,你沒事兒吧?喝點水,這活我能乾!”在家裡,連一畝田都收不上的冬杏,忍不住的誇下了海口。
廖母自然又是一番好言輕哄,還掙扎著要自己上去。
結果都被冬杏勸下來了,最後廖母架不住勸說,一邊咳一邊去地頭的大樹底下休息去了。
冬杏揮動著酸軟不成樣子的手臂,又接著收割起來。
冬芽因為偷懶,悄悄的貓過來看熱鬧。
看著這婆媳的相處,還有些羨慕。
看著冬杏揮汗如雨的樣子,冬芽還想誇讚幾句。
只是話到嘴邊,又覺得別扭,所以很快她又跑開了。
回去沒人分享,阿娘阿爹他們乾活忙著呢,冬苗如今還在家裡不肯出門,雖然說能下地走了,但是還是不太利索。
阿娘怕她落病根,所以拘著她在家裡養著,再加上冬苗覺得丟人,也一直不肯出來。
冬芽無人分享,最後沒辦法,悄悄的摸到了冬暖這邊。
冬暖還在地裡晃呢,像個監工一下,指指這裡,又點點那裡的:“這裡還有,沒撿乾淨。”
“冬曜,這裡。”
“冬桃,那裡。”
“冬棗,漏了漏了,回頭再撿一下。”
……
冬芽:?
不是,下地乾活還能這樣嗎?
冬芽也是看不太懂了。
不過她也就是好奇了一下,很快就跟冬暖分享起來剛才看到的畫面。
“也是沒想到,冬杏運氣不錯,原本還以為,隔壁是個火坑,現在看人還不錯,累是累點,但是人好就行。”冬芽說完之後,還露出了一臉向往的模樣,小聲說道:“以後我如果能遇上這樣的婆家就好了。”
冬暖:。
廖氏母子的手段多著呢,習慣性PUA也不過就是常用手段之一。
不然,原主小姑娘為什麽會被吃的死死的?
一直到死,心頭才生出了怨恨。
還不是從一開始就被廖氏母子給套進去了。
一開始是溫柔小意,各種輕哄,讓在家裡是個透明人的原主,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等到她適應了這種溫暖之後,廖氏母子就開始挑刺了。
這裡不好,那裡不行,這個不及誰誰,那個又比不過誰誰了。
時間久了,原主自然就開始懷疑自己,覺得一定是自己不夠好,所以廖氏母子才會如此。
哪怕,廖氏母子的態度不及從前,但是原主也不會覺得是對方的問題,而是會反省自己。
人一旦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除非有人引導,不然很難再回歸正途,以後漫漫長的人生裡,她都會毫無主見的陷入到這種懷疑中,而且還會隨著有心人的引導,越發的嚴重起來。
一直到最後徹底麻木,成為別人手裡操控的工具。
冬芽雖然看著機靈,但是畢竟年紀小,經歷的事情少,所以還看不懂。
這種手段,一般人也確實看不明白。
很多人甚至會像是冬芽那樣,一開始就陷入到溫柔的陷阱裡。
冬暖沒打算點醒誰,更不會提醒誰。
她只是笑了笑道:“是沒想到。”
聽到冬暖讚同自己,冬芽忙不迭的叫道:“是吧,是吧?哎,早知道他們這麽好,我當初應該跟冬杏搶搶的,畢竟大哥說了,廖公子讀書確實不錯,據說在縣學裡,都是排在前面,連夫子都一直在誇,說他有什麽狀元之相的,哎,可惜了……”
說到最後,她確實一臉可惜的模樣。
見此,冬暖依舊還是笑笑,沒說什麽。
倒是冬芽轉了轉眼珠子,看著冬暖剛丟到一邊的梨核,討好的笑了笑道:“暖姐,那梨子……”
話說一半,冬芽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