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黃昏寂靜蒼茫,西天的晚霞如血,東方卻已昏暗無光。
屋內,李伯泣不成聲,沒有說話,突聽門外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是長樂賭坊的陳少傑害死了他們!”進來的這個男子三十來歲,衣衫依然破舊,頭髮凌亂,看似也是一個乞丐,他那瘦骨嶙峋的臉洗得乾乾淨淨,身上破舊的衣服也仔細清理過。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到此人,許一言一眼便認出了此人,便拱手道:“衛丐頭......”此人便是此地的丐頭,叫衛名,一些貧困地區的殘疾人、兒童和孤寡老人等由於缺乏生活自理能力而自願被丐頭者組織起來,並與其家人簽訂相應的協議,丐頭成為其乞討生活的代理人和管理者。這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乞丐一般情況下不會脫離組織,成為組織中乞丐的主體。
衛名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青衫書生一眼認出了自己,遲疑了會兒道:“你是許兄弟?”
“是啊,衛大哥,好久不見,這兩位是我的朋友。”說著用手勢介紹著旁邊的齊康和張小菲。
“許兄弟,想不到你還記得回來看我們這群地底下的人。”
“衛大哥,,小石和小玲到底是怎麽了?”
衛名看著眼前這個青衫書生,他的目光從齊康和張小菲臉上緩緩掃過,不禁悲憤交加地歎道,“他們死了,三個月前,在長樂賭坊開張那日他們讓陳少傑給害死了。”
許一言眼中有種莫名的哀傷和絕望,澀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衛名轉頭對李伯道:“你先去幫忙燒壺茶水,我慢慢跟許兄弟說明事情原委。”李伯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衛名接著回憶道:“說來話長,這得從三個月前說起,當時小石負責在長樂賭坊一帶乞食,長樂賭坊開張這一天,有一好心人見小石可憐,給小石賞賜了一塊銀子,剛好有三兩,不巧的是當日人潮擁擠,有人行竊,偷了一位賭客的銀子,有幾兩銀子,長樂賭坊的當家陳少傑,不想在開張之日,出現這種事影響到他賭坊以後的生意,就隨便找了一個替死鬼。”
“所以他們就以為小石偷了他的銀子?”齊康忍不住問道,
“嗯,乞丐是社會最底層、最低賤的貧民,我們無權無勢,一無所有,他們沒有搜其他賭客,剛好有一個暗燈發現這個小石手裡有一塊銀子,一個窮乞丐手裡能有幾兩銀子,就以為是小石偷拿的。”長樂賭坊作為一個正規賭坊,它並不參與賭博,隻為賭客們提供一個公平博弈的環境。為了維護這種公平,賭坊雇有一些假扮成賭客的眼線,專門防止有人搞鬼出千。這種眼線俗稱“暗燈”。
張小菲急問道:“這些該死的人渣,那後來怎麽樣了?”
衛名長歎一口氣,道:“他們明明知道小石是冤枉的,但是沒有找到小偷,草草了事,他們便認定小石就是小偷,搶過了小石的銀子,將他狠狠地打了一頓,打得他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小石身體本來就瘦弱,他不承認,惡毒的陳少傑便把他吊在賭場後院暴曬了一個下午,小玲扶他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只剩半條命了,可憐的他嘴裡還在喊著:‘我不是小偷’。”
衛名接著道:“半夜小石不見了,他去了賭坊找他們要回那屬於他的那三兩銀子,他要告訴他們做乞丐也是有尊嚴的,誰知道他們不但不聽,還打斷了小石的手腳,第二天小玲在街角的垃圾堆裡找到了小石的屍體,旁邊還有小石用自己的血寫下的五個血字,‘我不是小偷’。”
許一言此刻心如刀割,接著問道:“小玲呢?為什麽她也會........”
衛名看著淚如雨下的許一言,緩緩道:“小玲拖著小石的屍體,去報官,可是誰能接受一個乞丐的官司,沒有人寫狀紙,官府不接案子,小玲在府衙外跪了兩天,第三天,我們實在不忍心便強拉著把她拉了回來,此時的她已經心力交瘁,茶飯不思,奄奄一息了,三天后便也跟著走了,估計她也是沒有活下去的盼頭了吧。”
許一言三人的臉漸漸僵硬,他回首看著屋子地上放著的一隻已經禿毛的毛筆,這是許一言送給小石的,讓他用來習字,但是他們卻買不起紙,他還送給小玲一個精致的小墨條,讓她學著磨墨,小玲舍不得用,也買不起墨汁,便把墨條穿在繩子上,系在脖子上!回憶起這些,許一言的眼神漸漸凝重起來,撿起那隻毛筆沉吟道:“乞丐也有尊嚴,是的,小石、小玲,我會幫你討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