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勢已去良久。
寂靜之中無法傳出寂靜之聲。
群星點綴的蒼穹猶如遮擋人間的黑幕。讓這人間密不透氣,讓這人間再無希望,讓這人間與天道~天人永隔。
黑幕不知被誰掀開一角,一角雖小卻已然足夠。星辰不再璀璨,黑幕不再密不透光,一絲神采陡然之間化身千萬忽然躍入黑幕之中。黑幕上的星辰漸漸迷茫,黑幕上的神采漸漸清醒。
蒼穹終歸碎卻,星辰終將黯然。
而這一劍終有歸處。
書生攜蒼穹之威,星辰之力悄然而歸。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
書生此刻雖然心神起伏跌宕,但是此時的書生無所不能,自少現在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張三似乎面容不改依然平靜,但此刻綠蟻酒卻不停的顯現出異象。壇中綠蟻掙扎欲出,壇中酒水猶如風暴誕生於汪洋。
汪洋豈能被困於酒壇之中?酒壇一如剛剛的書生,渾身龜裂不堪。其裂縫之中偶爾閃過一道綠芒,在這一道道綠芒之下。酒壇猶如醉酒之人,飄飄欲仙,搖搖欲倒。
張三不看則已,一看酒壇異象。陡然之間一如酒壇,在書生及無證大師的目光下持劍之手顫抖不已。
前一刻張三雖以某種秘法將天道反噬灌入酒壇之中,但,天道就是天道。
天道不可欺!
“哈哈,張三!如今,你還能怎樣?終始跑掉了兩個同黨又能如何?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趙公正張狂的說道。似乎此刻他才是真正的黃河大俠。
張三慢慢坐下,竟不顧酒壇異象,在酒壇破碎之前灌酒入腹。酒中綠蟻似有所示,齊齊流入張三口中而不灑一滴。
“哈~呼,我就在這裡,你又能如何?”張三皺著眉頭似乎忍耐著什麽的微笑的對趙公正說道。
片刻之後。
“黃河大俠為何還不出手?難道不為那死難者討回公道了嗎?”張三笑著說道。
“哼,休得猖狂!此事自然由無證大師主持,我自會聽令行事。”趙公正驚疑不定的說道。
“南無阿彌陀佛。張施主又何必逞強,再次恭請張施主隨老衲而行前往少林寺。”無證大師莊嚴的說道。
“無證大師乃當世神僧,少林寺亦是江湖第一門派。我本該遵從無證大師要求,怎奈張三不是不願,實所不能已。酒徒張三,怎可無酒?”張三哈哈而笑,如是說道。
這個笑話並不好笑,或許這根本也不是一個笑話。
何其道越眾而出,雙手抱拳於胸前躬身彎腰的說道:“劍道若斯,夫複何求。今日不問對錯,不問是非,隻論劍道。還望閣下指教在下一二。”
片刻之後似覺有所不妥。
又道:“在下魯莽,不如此事擇日再議。”轉身拔劍面向眾人說道:“今日不問江湖之事,有異議者接我三劍!”
無證大師眉頭微皺似無奈的口道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朱富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峨嵋派莫春華,卻看也不看趙公正一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想道:“張三這一劍竟讓己方分崩離析,趙公正那廢物自不必說。峨嵋派莫春華早已失去戰力,無證大師似乎亦不想大動乾戈。而今殺伐果斷的何其道也以轉變之前的態度。唉,也是。幸虧我不是用劍,凡是用劍之人,今日見此一劍,恐怕都無一戰之力。”
也許在面對何其道時,趙公正是唯一不敢江湖道義出口成章之人。
“不必麻煩了,今日不知明日事。何兄所言所行不愧是江湖男兒,今日一劍權當交個朋友。”張三真誠的說道。
何其道轉身而立,仔細看著張三。似有不想佔其便宜,只求公平一戰。
“哈哈,何兄不必所有顧慮。請先行出劍,我必不讓何兄失望。”張三微笑著說道。
何其道慢慢抬起手中之劍說道:“我有一劍,冊繁就簡。我有一劍,與君問之。我有一劍,請君試之。此劍,源於前,此劍,悟於前。”
何其道手中之劍隨著話音漸漸悲鳴不已,悲鳴陣陣。
陣陣之悲鳴,在某一刻竟合而為一。而後,其音不悲,不恐,不懼,不怖。其音若鳳舞九天,衝天而起。
“天問!———”
無證大師身上袈裟之中的七色彩虹似隨音而舞,以壯其行。
寶刀之上的寶石光華內斂,以避其音。朱富貴似有所覺緊握刀鞘環抱於胸前。眼神更加興奮的緊緊的看著這一劍,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趙公正臉色通紅,深受其影響,站立不穩靠立於桌角。
張三見此一劍則入劍回鞘。
天道不可欺。
人心不可悔。
以鞘擊之,不悔!~———
劍尖觸不可及。
劍鞘一觸及回。
“受教了,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方能再見。如若閣下今日死於非命,必在閣下墳前以仇敵之首級酬謝今日一劍。告辭!”何其道灑然而去。
酒壇碎裂。
酒徒張三,手中已然無酒。但張三依舊是張三。
殘劍斜靠與長凳之上。
這一切似歸於平靜,然而眾人的心卻不再平靜。
除了書生,書生妙目連連閃爍。遊走於張三,無證大師以及趙公正身上。
“醒了?”張三面朝書生笑著問道。
“這一夢真是終身難忘。”書生點頭說道。
“那接下來你又如何選擇?”張三依舊微笑問道。
“無證大師,我看少林寺便不去也罷。還是讓他隨我書院一行吧。”書生以懇求語氣詢問著。
“書院以不問江湖之事久已,又何必徒增煩惱。”無證大師思慮片刻回答道。
“佛門本為清淨之地,又何苦自增煩惱呢?”書生似有不解的說道。
“無論是少林寺還是書院我都不想去,也都不回去。”張三看到兩人爭論不休似有不甘寂寞的插上一句。
“還有,不管兩位到底如何還是要盡快解決此事。”張三鄭重其事的說道。
兩道目光隨音而至。
“嗯,畢竟,嗯,畢竟我還是要喝酒的。”張三戲謔的說道。
“看來只有先擊敗你,才能再談後事。”書生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