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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酒,殘劍,江湖》飲勝
  “我也從不欠債,尤其是不喜歡別人欠我的債。”

  “。。。。。。”

  “更不喜歡別人用刀法抵債。”

  “。。。。。。”

  “最少你應該請我喝一杯。”

  唉,沒有人喜歡木頭,更沒有人喜歡跟木頭一起喝酒。木頭就應該被劈成柴。拿去燒火也好,拿去燒碳也好,但總歸是不可以一起喝酒的。

  但,他卻是個例外。

  笑意有嘴角匆匆的爬上了眼角。隨著看向他筆直的背脊,笑意更加濃了,眼睛裡發出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其中更是摻雜了久違真情。

  “酒徒,張三。”

  “柴犬”

  叮—哢,咕咚咕咚,哈—

  叮—哢,咕咚咕咚,哈—

  叮—哢,咕咚咕咚,哈—

  “痛快,痛快!哈哈,久違的感覺。”

  “一壇酒抵不了一條命。嗯,十壇酒也不行。”

  “所以?”

  “我還是欠你一條命。”

  咕咚咕咚。

  “但你欠我一頓酒。”柴犬認真的說道。

  張三看著柴犬,突然大笑了起來。那笑聲仿佛就像是一下子聽完了這一輩子的所有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確實欠你一頓酒。”張三認真的說道。

  三具破碎的屍體,一具站立的屍體。被驚擾的眾人,早已退散。張三舒展了眉頭,似乎不在關心不知何時早已不見的老人與女子。

  如此環境,酒興卻愈發濃鬱了。兩人又幹了三碗。

  “這燒刀子入口之後猶如燒紅之刀刃,燙舌割喉。入腹之後似化為鐵水與血液融為一體湧向四肢百骸,又似經過血液的淬火之後,鋼刀成型,刮腸碎胃。再把那濁氣一吐,令人好不痛快。”

  “不懂,不過似乎根據酒氣或行走或散發的路線而調整運轉真氣路徑,在以後決戰之中更能一刀而絕之。”

  “為何要與那梁佑旗決戰?”

  “名,為了名,我要揚名立萬。”

  咕咚咕咚。

  “閣下刀法至簡,隱約間似含某種至理,不知師從何人?”

  “我的師傅不是人,是山,是水,是獸。”

  “難怪,居然是赤子之心,生而知之。”,“閣下雖初入江湖,但這一身武功已臻化境,恐怕已穩穩立與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你可知你也算救了那梁佑旗一命,可那梁佑旗為何卻要殺你?”

  柴犬搖了搖頭,繼續沉默著。

  “你一死,今日過後他便可揚眉吐氣的行走江湖了。”

  柴犬的眼睛中充滿了疑惑,不解。

  “這—這便是江湖。”

  一絲失望的情感漸漸湧向心頭。

  只見張三把兩個酒碗滿上,而溢出酒碗的燒刀子瞬間流向了桌子馬上又從張三那一側的桌邊低落地面。

  只見張三離開凳子,半蹲在桌邊,一邊用嘴接住滴落的燒刀子,一邊用左手把桌子上剩余的燒刀子劃向嘴裡,重新回到長凳上的時候也沒忘了把左手的殘余酒水舔淨。然後這才把酒碗端起,豪邁的說到:“這也是江湖!”

  “此刀名為斬犬,今日與你一戰如若你死我便替你去殺一人,如若我死。。。”柴犬尚未說完。

  “你殺不了我。”

  看著柴犬堅定的眼神,張三眼角的笑意愈發濃厚了。隨即—

  “此劍,名為———”

  咯—咯,吱,吱—吱,啪—嚓嚓。

  隨著一陣刺耳難聽的聲音,

張三的劍———出鞘了。  這是他再入江湖的第一次拔劍,亦是它的第一次問世。

  只見此劍:隱約可從鏽跡斑斑中見其通體漆黑如墨,無鋒亦無刃,但此劍明顯為一殘劍,劍尖已然斷裂,斜斷口光滑整齊,很難看出被何所傷。

  “兄弟———隨我征戰十五載有余,大小七十余次———。”

  當眼神落到斷口處時,眼角笑意淡淡消散,明亮的眼睛隨即黯然下來。

  這絕不是他第一次露出黯然之色。

  柴犬似乎被張三的黯然之色所感染,滿心鬥志悄然退散,甚至而不自知。

  “這裡是酒館,不是武館,決鬥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最起碼你應該先把欠的債還上,這可是最基本的江湖規矩啊!”

  “好,到時候我的應該可以更加一往無前。”

  “既然為名,為何找我?難道你認為我很有名?”

  “不,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感覺不會騙我。你,一定是個名人。很出名的那一種。”

  “店家,再來兩壇燒刀子。哈哈,今天居然撞上你這個酒友也真是命運使然。”

  柴犬抿了抿嘴。

  “你的感覺有沒有告訴你,那五蘊心經的江湖紛爭是否可以去一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那條路是屬於每個人的自己。沒有任何人或者勢力可以佔為己有,如果有———那也是暫時的或者說那只是“那一刻”或“某一刻”“真正屬於”自己,其後果必然無法接受、不可接受。”柴犬超乎認真的說道。

  張三用一個眼神表示讚同, 並且說道:“道路,道路,只有找到自己路,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的道。”

  說到此處,兩人很默契的連喝三碗燒刀子。

  “我知道你我的決鬥我必輸無疑。”

  “哦?”

  “剛剛你出劍之後,我心神搖曳,隱有突破跡象。所以想與你比武決鬥看能否突破這一關。”

  “力,氣,意,神,道,天下武學殊途同歸,盡歸於此。以你此刻武學修為應該已達到意到神未到的境界,要想更進一步。不如靜下心來想想你的路。”

  “路?”

  “剛剛說的不是挺好的嗎?我不是也說了,道路,道路。”

  咕咚咕咚,張三獨飲一碗。

  “你真的知道自己的路嗎?”

  柴犬陡然間認真起來,嚴肅起來。而張三卻抿了抿嘴,抽了抽鼻子,好像這氣氛衝淡了酒香,衝淡了酒氣。

  散了酒氣的燒刀子那還是燒刀子嗎?

  張三索性拍開那一壇沒有打開的燒刀子,迫不及待的對著嘴倒了下去。

  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衝走剛剛的不適,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恢復積攢幾天的酒興。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歷經千難萬苦方使我此刻手中有刀,心中有意,腳下有路。對,路。但,我真的知道這是一條怎樣的路嗎?真的知道這條路通會往何方嗎?”柴犬喃喃自語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你知道你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

  “你不知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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