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
劉備連叫兩聲,周平才回過神來。
甘寧是他推薦來的人,現在要怎麽處置,劉備想聽聽他的想法。
“主公,興霸縱兵搶民,自是犯律,只是大敵當前,不宜嚴懲,可令其將功補過。興霸乃衝陣之將,不宜統兵,可讓他與伯平交換,由他統領陷陣營,由伯平統領前鋒之軍。”
周平想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興霸所劫百姓之物,可令其交出,全部交還百姓,如此一來,百姓必信主公待民之善,更會心向主公。”
戲碼都是這麽演的,手下人劫了百姓的財物,上面的人再將手下人懲罰,又將劫來的東西悉數歸還。這樣一來,可以展現出上面的人對百姓的善意,會更得民心。
劉備聽了心中暗喜,本來就不好向百姓展現出自己對待百姓的善意,現在甘寧犯事,正好借此機會向廬江百姓展現出自己的護民之志。
唯一擔憂的是,甘寧會不會因此心生怨恨。
“先生,若是調換了興霸之職,他會不會心中生怨?”
周平搖頭道:“興霸雖然粗暴好殺,卻也是豪爽之人,主公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當可理解。”
劉備思索片刻,覺得目前也唯有如此,便讓人去把甘寧和高順叫來。
“拜見主公!”
甘寧和高順來到,向劉備拱手行禮道。
百姓前來告狀之事甘寧已經得知,也知道劉備把他叫來,肯定是為了此事。
也知道劉備對待百姓非常仁善,現在為了讓跟著自己的兄弟們吃好喝好,搶了百姓的東西,劉備必定會責罰自己。
為此,甘寧已經做好受罰的準備。
據他所知,濫殺百姓可能會被斬首,但搶奪百姓之物,會領受軍杖五十。
“甘校尉,你可知,孤出兵討伐袁術和孫策,為的是什麽?”
劉備看著甘寧問道。
“自然是為了奪取揚州。”甘寧答道。
周平暗暗搖頭,張飛卻是在旁邊緊咬著牙,瞪著甘寧,好像準備隨時衝上去幹一架似的。
劉備也搖著頭:“不是,孤為的是揚州百姓,也是為天下百姓。袁術荒淫奢逆,孫策恃勇相助,先是南陽百姓,後是淮南百姓,如今是廬江百姓深受其害。孤奉天子詔,順天之意,興兵來討,為的便是將其擊滅,讓廬江百姓能夠早日歸安,不再受其荼害!”
劉備想起在自己年少的時候,跟母親一起織席販履之事。
身為普通百姓,個中辛酸只有嘗過之人才能自知,而自己祖父和父親都是當過官吏的人尚且如此,其他底層百姓就更難了。
也正因劉備深知百姓之苦,平日對待百姓才會更加親善,就算是深入敵境,不得已要搶收百姓稻麥的時候,他也讓兵士不要全部收割,給百姓留下一些救命之糧。
想起已故老母,劉備不覺眼中一熱,淚水奪眶而出,順頰而下。
甘寧見狀,撲通一聲跪下,拱手涕泣道:“主公,寧知己錯,罪在必罰,請主公治罪!”
劉備趕緊擦了一把眼淚,起身上前扶起甘寧,說道:“興霸,民乃國之根本,無民之國便不可成國。而糧食乃民之根本,無糧之民必不可久存,你將百姓糧食全部搶了,百姓便可能會因此而餓死。你若是缺金缺糧,可向孤說,孤會盡量給你,以後萬不可再劫百姓錢糧!”
“主公,寧以後絕不會再劫害百姓!”甘寧垂淚道。
劉備的一番肺腑之言,令甘寧大為感動。
“你有此心則好,只是此次所劫之物須全部交出,孤要全部歸還百姓,你若是有所缺少,孤可給你。責罰之事,此次軍杖暫且免了,你可將功贖過。卿身勇膽烈,武力過人,有陷陣之能,孤欲讓你統領陷陣營,與敵對戰之時可衝陣殺敵,卿意如何?”
甘寧大喜,本以為要遭受一番皮肉之苦,沒想到劉備只是讓自己改為統領陷陣營,這也算是一種寬赦了。
當即拱手謝道:“寧必陷陣殺敵,以報主公寬赦之恩!”
周平緊接道:“興霸,主公寬仁不罰,但你以後不可再犯錯了,若是再犯,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寧謹記在心!”甘寧拱手答道。
周平笑笑,甘寧這樣的人,真的難說不會再犯,現在只能不讓他單獨領兵,讓他時刻追隨在劉備身邊,從而沒有犯錯的機會了。
甘寧讓部下全部交出劫來之物,已用掉的也說出個數,劉備從軍中拿出物資替補。
又將城中縣吏主簿找來,縣令已跟著孫靜逃了,但主簿還在。
劉備讓主簿帶人將劫來之物全部歸還被劫百姓,還貼出安民告示,凡是百姓受劫害者, 皆可來告,如有屬實必定嚴懲。
有些百姓來將自己被劫之物全數拿回,一路宣揚劉備之德,說是自己終於遇到了一位仁主。
有些百姓不願來拿回被劫之物,說是要將那些東西交給劉備,以資軍用。
而舒城中的百姓也都知道,先行進城帶兵搶劫的甘寧已被降職,從統領五千人的將領,降職為統領八百人的將領。
對於劉備此次處置,百姓非常滿意,處處傳頌著劉備的仁德。
事實上,自從劉備領兵進城後,城中百姓便不再受驚,全都安心居住,不用再擔心會被殺被搶。
甘寧則是去統領已受高順訓練過的陷陣營,高順則去統領甘寧帶領搶劫百姓的兵馬。
這也算是一種互補,甘寧此前統領的兵馬現在由高順統領,肯定不會再有傷害百姓的行為發生。
解決了這件事,但斥候回報,說是歷陽方面幾乎毫無動靜,只有幾百騎兵離開,去了巢湖,孫策卻靜居城中,完全沒有出兵來援救舒城的意思。
孫策不來,孫靜又棄城退走,圍城擊援之策已經不能用。
劉備覺得此時陷入了尷尬之地,不知道是應該繼續向居巢進兵,還是應該回兵去攻打歷陽。
如果現在回去攻打歷陽,那自己就是帶著三萬兵馬繞了一大圈,對於士氣來說非常不利。
目前看來,唯有繼續向南行進,去攻打居巢了。
然而周平卻有不同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