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家中來客人了。”
一名穿著淺紅色束腰長裙,有一頭金色卷發,風姿綽約的女人走了進來。
“是的,親愛的,他們是來訂購奶酪的客人。我們已經談完了。”
山姆神態緊張,但女人一進門目光就一直在夏爾和馬文身上,沒有注意到丈夫的異常。
女人看夠了帥哥,到山姆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我們還有多余的奶酪賣嗎?”
她像是熱戀中的少女一樣依偎著其貌不揚的山姆,對夏爾和馬文說:“如果你們沒買到足夠數量的奶酪,那麽非常抱歉,請不要怪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渾身都是優點,更有別的男人難以企及的特別之處。”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眼裡似乎閃過一抹得意的羞赧。
“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心太軟,把那些家畜當成寶貝,對它們比對我都細心。我早勸他賣掉那些沒用的驢子,多養些奶牛,他卻說舍不得那些驢子被賣到屠宰場。”
山姆紅著臉,一直給夏爾和馬文遞眼色,兩人便敷衍幾句,識趣的告辭離開。
為了不露破綻,臨行前他們遵循商人們達成交易時的禮節,分別和山姆握了手。
在夏爾和山姆握手時,他突然感覺到儲物戒指中的詛咒之書發出了不尋常的信號,這讓他心生古怪。
“他為什麽要瞞著他妻子?”
回城的馬車上,馬文撓著頭髮,“這不應該呀,除咒這種事沒理由不告訴妻子,難道他一開始就沒把驢耳朵的真相告訴妻子?”
“或許吧。”
夏爾凝眉思索著。
“那麽你知道怎麽解除奶酪國王身上的詛咒了嗎?”
“這個……根據他的詛咒之語,我們姑且這麽叫它。很明顯,使咒語不成立的條件有兩個,一個是等到他‘生命的盡頭‘,一個是使他的腳踝不再像驢蹄子那樣結實。”
“第一個自然不可取,第二個該怎麽做到呢?難道弄傷他的腳踝?”
“這是最直接的方式。”夏爾對馬文搖搖頭,“不過我們除咒師有別的方式,比如通過某種巫術,奶酪國王的腳踝假裝已經不再像驢蹄子那樣結實了。”
在葛蘭多收藏的巫術典籍中,記載了很多巫術手法和事例,夏爾早就諳熟於心。
“為什麽要假裝?是為了蒙蔽誰嗎?”
“蒙蔽詛咒之神。”
對外行人,夏爾這麽說對方才能理解。
“複雜嗎?”
“並不複雜,很簡單的儀式。”
“太好了,看來,這次的委托很輕松。”
馬文把雙手抱在腦後,有些意猶未盡,但畢竟看到了非同尋常的驢耳朵,他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但我還不確定要不要用巫術幫奶酪國王解除詛咒。”夏爾這句話讓馬文露出費解的表情,他解釋道:“奶酪國王這次是許願,約等於自己詛咒自己。而通常,詛咒被解除後,受害者會恢復如初。這意味著國王恢復後,他的腳踝仍然會和當初一樣面臨殘疾。”
馬文說:“但這不正是奶酪國王所要求的嗎?比起噩夢痛苦,他寧願腳踝永遠殘疾。”
夏爾說:“如果我們能直接消除他的噩夢呢?那個長著驢腦袋的惡靈騎士。”
“這當然是對他來說最好的結果,你有什麽好的辦法嗎?”
“今天離開的太匆忙,我猜我們回去後不久國王就會派人給我們送口信來。之後我想再問他幾個夢境的問題,
有必要的話,還要觀摩一下他入睡後做夢的景象。” 夏爾不是無的放矢,在巫術典籍中,有很豐富的關於夢境研究的知識,畢竟一般巫師們平時工作中很大一部分內容就是幫人解釋夢境裡的征兆,以及消除一些噩夢。
夏爾知道很多關於消除噩夢的巫術,但在沒確定奶酪國王具體症狀之前,他還不知道該用哪一種巫術。
“好的!”馬文振奮了起來,“你不介意我和你一起等口信吧?如果我們幫他消除了噩夢,那麽他的驢耳朵就不會消失,腳踝也不會壞,對吧?”
夏爾露出一抹苦笑:“是的,消除噩夢不等於除咒,詛咒還在。”
他何嘗不想直接幫奶酪國王消除詛咒,以接收詛咒之書中的能量增益身體,但在明明有對委托人更好的選擇前提下,他還是無法昧著良心為了自己的私利去坑害委托人。
“馬文,在剛才和奶酪國王的談話中,你有沒有察覺到他始終怪怪的?”夏爾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有嗎?”
“有,我總有一種不合邏輯的感覺。”
馬文卻大笑了起來:“驢耳朵這事,本來就非常不合邏輯,邏輯,這可真不是一名除咒師該說的詞。”
夏爾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不論事物有多離奇,總會遵循一套內在邏輯,這是真理。馬文只是個十七八歲青年,夏爾能包容他思想的淺薄。
夏爾閉眼冥想,意識進入到了儲物戒指中,他翻開了詛咒之書的金紙頁面,但那上面除了原本和他建立聯系後出現的兩行未知文字外,並沒有其它文字。
可剛才和奶酪國王握手時,詛咒之書為什麽會發出不同尋常的信號呢?
夏爾心中疑惑重重。
不多時,馬車到了貝殼街,馬文興衝衝的跟著夏爾進了房子,他對房間裡的一切都很好奇,夏爾便由著他,自顧到書架邊翻看巫術典籍了。
“你家的女仆可一點都不溫柔。”
用完午餐後,馬文靠在客廳的躺椅上對夏爾抱怨起來。
夏爾的女仆瑪麗夫人比男人都要高大粗獷,她拖地的時候總是橫衝直撞,絲毫不管穿著精美小牛皮靴的馬文腳有沒有抬起來。
夏爾無奈笑了笑,道:“但她煮的湯很美味。”
“這倒是……”
下午時,果然有信使送來了奶酪國王的信,隨信寄來了定金10枚金幣,信中說他已經勸說自己的妻子明天上午回娘家,請夏爾和馬文臨近中午時一定要待在貝殼街221號家中,他會雇馬車來接他們前往牧場,並會負責招待午餐。
“奶酪國王陛下還真是禮數周全,並且是個忠厚的人。”
馬文給予了不錯的評價。
馬文離開後,夏爾沒什麽事,準備去藍湖城奧術學院一趟,試試能不能借閱到一些魔法修煉的基礎書籍。
他要學會如何提升魔力,而這些天他跑遍了藍湖城所有書店,竟然找不到任何魔法修煉的書籍。
這類書籍,都被奧術學院壟斷了。
雖然對此行借閱成功不抱多大希望,但夏爾總要試一試,實在不行再求助於在奧術學院上學的姐姐。
“夏爾~”
夏爾正打算出門,瑪麗夫人提著菜籃推開了門,她平時都從後門直接進宅邸後院的廚房的,這次走正門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進屋後對著夏爾指了指身後:“我遇到了你的姐姐,噢,你真該給她好好瞧瞧,她一定中了什麽惡毒的詛咒。”
說完,瑪麗夫人歎著氣走向了後院。
夏爾有些意外,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很快,一名穿著灰色學院長袍,戴著兜帽的女人走了進來,她一進來就掀開兜帽,露出沙礫棕色的頭髮和一副嚴肅冷峻的面容。
這是夏爾的姐姐,本來和夏爾一樣有一個簡單易拚寫的名字莉爾,但她入學奧術學院時,又給自己取了個新名字——黑瑞拉。
“親愛的姐姐,好久不見,你聽說關於我的傳聞了嗎?”
夏爾起身迎了過去,黑瑞拉高挑的身影擋住了門外照進來的大部分光線,這讓她正面被隱影籠罩,像從天堂裡走出來的惡魔。
“我最近回家了一趟,不知道,你怎麽了?”
姐姐用一種挑毛病的眼神盯著夏爾,她總是這樣。
“沒什麽大不了的,前些天和老師一起解決一件委托,真正的詛咒。”夏爾略顯得意,“這讓我在藍湖城有了點知名度。”
“是嗎?葛蘭多先生呢?”
黑瑞拉明顯不感興趣,她走到椅子旁邊坐下,隨後把手中提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夏爾訕笑一下:“老師外出遊歷了,我繼承了他的事業。”
黑瑞拉轉頭看了看夏爾,依舊沒有半點為夏爾高興的表情。
夏爾這才顧得上瞧一眼好久不見的姐姐的臉,這是一張衝突的臉,模特一樣標準的臉型,褐色眼睛明亮而又深邃,嘴唇乾燥而又嫣紅,嘴角自信又不張揚,鼻子挺拔,眉毛又彎又長。
如果只是這樣,那麽姐姐的臉並不能算“衝突”,即便她鼻梁上有點點細微雀斑,也能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具有高貴氣質的美女。
但黑若拉絕對不是美女,這點所有見過她的人都不會否認,因為她的臉上不僅有美貌,還有一顆嚇人的黑痣,就在鼻子右邊臉上。
這顆蠶豆一樣大的恐怖黑痣,正是她臉上“衝突”的所在,也讓她的美麗蕩然無存,任何男人看到她都會覺得醜陋,甚至惡心。
這也是為什麽瑪麗夫人說她中了惡毒的詛咒。
“這裡有媽媽為你做的一套衣服,爸爸給葛蘭多先生準備的這個月的卷煙,還有兩罐媽媽製作的的醃蒜。”
黑瑞拉拍了拍桌上的包裹,起身準備離開。
“好……”
夏爾木然的點點頭,雖然他是穿越者的身份,可畢竟從小和黑瑞拉一起長大,也清晰記得成長過程中姐姐對自己的關愛,他心底早已經把這個比自己心智都要成熟的姐姐當成了真正的親人。
夏爾本想多和姐姐聊幾句,卻沒想到姐姐這麽快就要走了。
“可是姐姐, 醃蒜不是你的最愛嗎?”
夏爾叫住了走到門旁的黑瑞拉,他猜到母親醃製的這兩罐醃蒜中,有一壇是為黑瑞拉準備的,但她卻留給了自己。
母親製作的醃蒜風味十足,口感甘甜爽脆,是黑瑞拉從小的最愛,而夏爾卻談不上多喜歡。
“我嫌口氣大,你要是不想吃,可以丟掉。”
黑瑞拉回頭瞥了夏爾一眼。
“口氣大不是更好?這個對那些青春期的男生可比黑痣有效。”
夏爾嘿嘿笑了笑。
“難道我也不和女生交流嗎?”
輕蔑看了夏爾一眼,黑瑞拉開門離開了這裡。
夏爾汗顏,又出現了,身為穿越者的他,已經無數次的,在智力上被黑瑞拉鄙視了。
這不怪他,隻怪黑瑞拉太天資聰慧了。
打開包裹,除了黑瑞拉說的那幾樣東西,包裹最底下還有5枚銀幣。
夏爾有些懊惱:“糟糕,忘記和姐姐說以後不用給我錢了。”
這當然不是農村的父母給的,而是黑瑞拉勤工儉學賺的,是夏爾這個月的零花錢,自打來藍湖城後,黑瑞拉每月都會給他送來零花錢。
夏爾知道黑瑞拉心底是愛自己的,哪個姐姐不疼愛自己親弟弟呢?
自夏爾還是嬰兒時來到這個家後,父母就把他當親兒子,在父母的嚴格保密下,隻比夏爾大一歲的黑瑞拉也一直以為夏爾是她的親弟弟。
父母當然也瞞著夏爾,但夏爾是穿越者,他什麽都知道,甚至怎麽來到這個家的,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