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深夜。
“哇哇!”
嘹亮的嬰兒啼哭突然在皇宮中響起,猶如晴朗夜空砸下一道炸雷,讓每個聽到哭聲的皇宮中人都感到驚懼,背脊發涼。
金屬碰撞的聲音急促而又整齊,皇宮近衛軍迅速包圍了傳出嬰兒哭聲的宮殿,長劍出鞘,寒光如鱗,像是在宮殿外插了一圈銀色鐵籬笆。
裹著猩紅披風,頭髮都來不及盤起的帝國皇后匆匆趕來,她身邊跟著一名拄著紅晶法杖的白胡子老者,他是皇家首席法師。
“打開門!”
皇后冷冷地下達了命令,周圍火把上跳躍的火焰照出了她側臉上的不安。
沉重的大門被守衛推開,皇后奪走親衛隊長的火把,隻讓首席法師隨她走了進去。
“哇哇哇……”
嬰兒的哭聲還在繼續,聲源正是來自皇帝的高大禦座。
這座宮殿是帝國的議事廳,是皇宮中最重要的建築,平時只有皇帝和受其召見的王公大臣才有資格進入。
而皇帝早在一個月前就外出征戰,這座宏偉的宮殿一直大門緊閉,不論是白天和黑夜都有五隊精銳皇家近衛軍不間斷巡邏,嬰兒是怎麽進入這裡的?
嬰兒又是誰的?
皇后在來的路上就在想這些問題,作為完全掌控皇宮的女主人,她可以確定,往前十個月的時間軸內,皇宮裡絕對沒有懷孕的女眷。不論是閣樓裡、地下室內、暗室內,都不可能藏著懷孕的女人。
“是通過傳送魔法?”
皇后看向身邊的首席法師。
“這裡有魔法屏蔽裝置,連我在這裡都施展不了半點魔法。”白袍法師搖搖頭。
兩人來到禦座前,火光照亮禦座,上面赫然放著一口袖珍棺材,棺材蓋早已不翼而飛,猩紅的棺材裡面躺著一個活生生的男孩。
男孩有一雙靈動的眼睛,見到來人後立馬止住了哭聲,小手對著兩人胡亂揮舞,嘴裡咿咿呀呀似乎在說些什麽。
皇后和法師看著可愛的嬰兒,眼裡都流露出一些喜愛。
但他們並沒有喪失理智,老法師提議道:“這個小家夥來歷不明,留在皇宮不是穩妥之舉,我看還是將他秘密送出去,送的遠遠的,找個農戶撫養吧?”
皇后卻搖了搖頭。
老法師一怔:“您是擔心他會影響皇室名譽?”
“不止是名譽。”皇后聲音有些冰冷,“皇家無小事,假如由著這個孩子長大,他很可能會成為某些人的政治工具。”
“這樣對帝國的危害可就大了。”白胡子法師搖搖頭,“另外,能無聲無息把剛出生的嬰兒送到這裡,這種手段連我都感到費解。”
“那麽,我希望您把他抱出這座宮殿時,他是安詳的,安詳到不會有半點呼吸。”皇后平靜道。
“遵命。”
白胡子法師歎口氣,把枯瘦的大手伸向了嬰兒,嬰兒似乎意識到了危險,兩隻小手不斷對著空氣揮舞,嘴裡發出的咿呀聲音也開始焦急,如果仔細聽,能聽出他似乎是在不斷重複著第四聲調的“卡”。
法師抱起不老實的嬰兒,剛想狠下心,卻突然看到了嬰兒因為掙扎而露出的小小胸口處的稚嫩皮膚。
他松了口氣,對皇后說:“皇后陛下,看來我們的擔心都是多余的,您看………”
夏爾從夢中醒來。
又夢到了十七年前自己穿越過來後的情景,這讓他心情複雜。
他對皇宮並不留戀,
他疑惑的是那位白胡子老頭到底從自己身上看到了什麽,以至於讓皇后安心的放過了自己? 這八成和《詛咒之書》上顯現的文字有關。
……
用完了早餐,夏爾決定趁中午之前,去一趟奧術學院。
奧術學院位於藍湖城上城東區,佔地不大,環境清幽,裡面每一棟建築都能追溯幾百甚至上千年的歷史。
學院大門敞開,不論是誰,只需要在大門的衛兵處做個登記,就能自由出入學院。這並非是學院管理松弛,而是一種自信的體現。
因為,這裡是藍湖城強者匯聚之地,即便是裡面一年級的魔法學徒,戰鬥力也遠超普通人。
除非有人想不開,否則根本不敢來這裡搗亂。
夏爾從前虛弱時路過這裡,羨慕之後只能無限歎息,這會來到這裡,仍然羨慕這裡的學生們,以及歎息自己無法成為其中一員。
他已經錯失了機會。
奧術學院每年招生一次,只收十六歲以下,具有卓越魔法天賦的人。
夏爾以前和姐姐一起在村子裡參加的測試,姐姐通過了測試,而他則被證明毫無魔法天賦,從此和奧術學院無緣。
“你好,我來找人。”
夏爾走到守門衛兵面前,道出來意。
學院守門的衛兵由藍湖城駐軍負責,他們的任務並非是保護學院師生,而是服務,其中就有為學院師生傳達和找人的服務。
“……請讓她到圖書館門口找我。”
夏爾登記後徑直走進學院,朝圖書館摸索過去。
咚!
學院圖書館的門很窄,夏爾來到門前,已經可以看到圖書館內部那浩瀚的藏書了,就在他心中竊喜,加快步伐走向圖書館內部時,他碰壁了。
他撞在了一道無形屏障上,腦袋被撞的嗡嗡作響。
“噗嗤!”
幾名經過的女學生看到夏爾的樣子,發出了嗤笑,另一名經過的男學生打量了下夏爾,道:“同學,你沒帶學生證嗎?還是你不是本校的人?呵呵呵,這裡可不是普通人能進的哦。”
他語氣頗為譏諷,夏爾尷尬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這裡。
在滿是天之驕子的奧術學院行走,身為“落榜生”的他不自覺的就有些低人一頭,身上遠沒有學院學生身上那股優越的氣質,夏爾猜想那個男生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他隻得老實站在圖書館外等候黑瑞拉,內心有幾分無奈,也有幾分失落。
“你怎麽來了?跑這麽遠幹什麽?找我不會找信使送信?沒腦子?”
夏爾沒等過久,黑瑞拉就跑來了,一見到夏爾,她免不了一陣嚴厲責備,當她走到夏爾身邊時,立即抓住夏爾胳膊,撐著他的半邊身體。
夏爾知道黑瑞拉看到自己會是這個反應,因為奧術學院距離他所在的除咒事務所很遠,姐姐責備自己的原因是擔心自己沒力氣回去。
這不能怪她,因為從小到大,她和父母已經很多次徹夜尋找因為出去玩但沒力氣回家而躺在草堆裡的自己了。
“放開我,我已經好了。”
來來往往的學生們目光都聚集到了這裡,夏爾試圖掙脫黑瑞拉的手,但黑瑞拉抓的很緊。
“好了?”
黑瑞拉感受到了夏爾掙脫的力量,這股力量不像是虛弱的人該有的,所以這讓她有點相信弟弟的話了。
“是的,老師治好了我的虛弱,我現在和正常人一樣了!”
夏爾隨口編了個原因,終於掙開了黑瑞拉。
黑瑞拉瞪大眼睛愣了片刻,隨後情不自禁的撲向夏爾,緊緊抱了他一下,但只是一下,她就松開夏爾,轉過了身子。
幸福來的太突然,夏爾也愣了一下。
“你來找我幹什麽?”黑瑞拉聲音有些顫抖。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繼承除咒事務所後,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了,你不用再給我零花錢了。我這還有一些金幣給你,你就不必勤工儉學了。”
夏爾打算把剛收的10枚金幣定金給黑瑞拉,反正奶酪國王的詛咒他有把握解除。
“不必了,沒什麽事你回去吧。”
黑瑞拉似乎急著離開,但夏爾叫住了她:“還有件事,我想問你借你們學院的魔法基礎書籍看一看,純粹是興趣。”
“好,在這等著,我去宿舍拿給你。”
黑瑞拉什麽也沒問,急匆匆的離開了。
看著黑瑞拉的背影,夏爾露出了笑容,自從兩年前的那件事後,黑瑞拉就一直對他冷冰冰的,他來城裡的這段時間,黑瑞拉每次過去看他都來去匆匆,因為虛弱,他也沒辦法找機會和她修複關系。
而今天,他感覺到了黑瑞拉對他身體康復的喜悅,這證明她一直關心自己,姐弟關系修複在望。
“嘿,小子!”
就在夏爾遐想時,三道身影圍住了他。
“你和那個老巫婆是什麽關系?”
“她剛才抱了你,你是他男朋友嗎?”
“你的品味可真夠差的!不覺得惡心嗎?”
三名穿著學院製服的男生圍住了夏爾,不等夏爾回答,他們就架著夏爾,強行將他拖到了附近的一處小巷子裡。
“你們是誰?想幹什麽?”
夏爾握緊了手杖,他此時更擔心的不是自己,自己大不了挨一頓揍,而三人剛才話裡所說的“老巫婆”明顯指的是黑瑞拉,他們顯然非常討厭黑瑞拉。
“我們是誰?”
三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紅鼻子的胖子惡狠狠道:“我們是老巫婆的仇人!”
一個長著兔牙的瘦男生接著道:“你是她男朋友,就該替她受罪!”
聞言,夏爾沉下了臉,他已經可以斷定,黑瑞拉在學院裡被霸凌了!
這幫廢物,因為黑瑞拉臉上有顆黑痣,就厭惡她,隨意霸凌一名農村來的柔弱女生?
夏爾氣憤至極,可他雖然不再虛弱,也只是正常人的力量,不會任何魔法或戰技,根本無力對付三名同齡男生,何況他們還是奧術學院的學生。
面對霸凌者,他無可奈何。
“嘿嘿,今天非好好教訓你!”
兩個男生活動著拳頭,就欲對夏爾動手,突然被第三個個頭較矮,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阻攔:“我認出他了,他是那個除咒師夏爾,小心,他不好對付!”
此言一出,剛才那兩個男生立刻後退了好幾步。
顯然,他們聽過關於夏爾如何勇猛的傳說。
“如果你們現在立刻消失,我會考慮饒恕你們。”夏爾一手拄杖,一手抬起,擺出一副隨時會釋放魔法要了對方命的模樣。
“不用怕!他只是個巫師而已!”
兔牙男生眼裡透著精光,盯著夏爾:“就算他會一點魔法,也是野路子!我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魔法師,怎麽能怕他?”
“對!看我的!”
紅鼻子男生是衝動的性格,說完立刻在雙手匯聚出一顆火球,對夏爾砸了過去。
熱浪撲面而來,夏爾心中叫苦不迭,本想著裝逼嚇走他們,卻不想他們居然較真了,普通人怎麽可能擋得住魔法火球?
可躲開已經來不及了,夏爾下意識的揮舞手杖,砸向了飛來的火球。
嗤~
熄滅的聲音響起,讓夏爾驚訝的是,手杖居然擊散了火球,他毫發無損,手杖末端也沒有一絲被燒的痕跡。
“怎麽可能?”
三名男生也目瞪口呆,兔牙男生立刻冷靜下來,他看了看夏爾的手杖,道:“那手杖應該附了冰屬性魔法,咱們三個分別用不同屬性的魔法,看他怎麽擋!”
說完,他的手心有旋風出現,另外兩名男生手心分別出現冰霧和電火花。
夏爾皺起了眉,三人動真格的了,這更好,他決定發動索姆符文,反彈三人魔法給他們自己。
接連兩次吃癟,三人總該知難而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