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三樣禮物,並沒有立即給夏爾生活帶來什麽明顯的改變。
他的處境安全,索姆符文每天一次的防禦反彈他基本用不到;
新杖劍雖然詭異而鋒利,但僅就手杖使用功能而言,和他原來的那支包漿松木手杖沒什麽區別;
至於老者植入腦海的魔法樹,夏爾體內根本沒有魔力,所以不能激活任何魔法。
因此,夏爾必須要掌握魔法基礎知識,這裡麵包含了如何提升魔力,但這些知識都在奧術學院中,這幾天,夏爾正在考慮通過什麽方式學習到這些知識。
今天上午,夏爾來到了貝殼街對面的理發店中。
他頭髮已經長長了,要把葛蘭多之前給他染的白發剪掉。
“夏爾大師,詛咒最大的特點是什麽?”
正在給夏爾理發的托尼小哥對夏爾尊敬無比,藍湖城的人現在基本都認可了夏爾葛蘭多繼承者和除咒師的身份。
夏爾想了想,道:“不合常理。”
“也就是說,但凡不合常理之事,都是詛咒嗎?”托尼雙指夾起夏爾一縷白發,仔細修剪。
“十之八九。”
夏爾微點了點頭,在這個世界,魔法和戰輝在人們看來都是“常理”范疇之內,因此不符合常理之事,必定是極其詭異的。
“那麽,有沒有可能,就是說,如果……”
托尼突然有些猶豫,手上的剪刀也開始生硬,夏爾看著鏡子裡的他,有些奇怪。
“如果……”托尼故作輕松,道:“夏爾大師,如果有人長著一對驢耳朵,會不會是中了詛咒呢?”
“哦?這很可能是詛咒,某種惡作劇類型的詛咒。”夏爾笑了笑,問:“怎麽,你見過誰長了驢耳朵嗎?”
“沒有,沒有。只是我的突發奇想而已。”
托尼乾笑了幾下,便認真幫夏爾理發,不再主動說話。
晚上,托尼敲響了夏爾的門。
“還記得我白天問你的驢耳朵嗎?”
“這是真的?”
夏爾請托尼坐下,他白天察覺到托尼可能知道些非同尋常的事,準備明天再去探究一下,沒想到他主動找來了。
托尼點了點頭,道:“你知道藍湖城的奶酪國王嗎?”
“不知道。”
夏爾搖搖頭,他來藍湖城還不滿一年,對這裡不算太熟悉。
“他是我的好朋友,在城西北的安第斯山山麓擁有一大片牧場。他的牧場裡養有整個藍湖城領地最多的奶牛,出產最優質的奶酪,藍湖城中大部分貴族的奶酪都由他供應。他是個沒有頭銜的平民,但在一次有他參加的宴會上,總督大人對全是貴族的客人介紹他時,稱呼他奶酪國王,於是他奶酪國王的名頭便在藍湖城傳開了,以後人們隻喊他奶酪國王,或國王,這當然是戲稱,其實,他的名字是山姆。”
夏爾靜靜的聆聽,在他當學徒負責接待的時候,就學會了盡量不打斷客戶在表達他們訴求的時牽帶出的很多不相關的內容。客戶畢竟沒受過專業訓練,你不能指望每一名客戶都語言精煉,身為除咒師,在客戶繁雜的語言中抓住重點,是基本職業素養。
“山姆本來好好的,但自從去年他娶了一名寡婦之後,他就整天鬱鬱寡歡,兩隻耳朵也是那時開始突然變成驢耳朵的。”
“這事當然瞞不住理發師,何況你們還是好朋友。”夏爾笑道,心中嘖嘖稱奇。
“是的,他是個愛惜名譽的人,
要我為此事嚴格保密。”托尼攤開手,一臉無奈:“幫人保守秘密可太艱難了,每天就像魚刺卡在喉嚨裡一樣難受,但我還是做到了,因為我找到了獨特的排解方式,你一定想不到。” “確實想不到,那麽現在你為什麽把這件事告訴我呢?”
見夏爾沒追問自己的排解方式,托尼失望了一下,但也成功被夏爾轉移了話題,他回答道:“不,並不是我失信,而是山姆委托我向您尋求幫助的。”
他繼續道:“上午我和您談話後,就去找了山姆,告訴他這可能是某種詛咒,可以找您幫忙,我和他說了您的事跡,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切。”
夏爾問:“看來,除了個人形象上的負擔,這對驢耳朵還讓他有別的壓力,或痛苦。可以具體和我說說自從長了這對驢耳朵後,他還有什麽異常嗎?”
“之前倒沒有什麽異常,他吃得飽睡得香,他的妻子也絲毫沒有嫌棄他。只是最近半年才開始有轉變,每當我提及驢耳朵,他就開始煩躁,有時甚至會暴跳如雷,我感覺他開始逐漸憎恨這對驢耳朵,所以現在才向他建議找您幫忙。”
夏爾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去看看。
“那麽,明天上午我讓他雇馬車來接您,您過去和他面談詳宜。”
說完,托尼也如釋重負站了起來,他表示這個秘密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詛咒,今天終於對人說出來了,心裡暢快多了。
“確實要比對著地洞說有效。”
夏爾送客出門時隨口應付了一句,便關上了門。
托尼站在貝殼街10號門外,正欲離開,突然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驚駭不已。
他清楚記得剛才自己並沒有告知夏爾大師自己是對著地洞發泄的,他怎麽會知道?
他回過頭,瞪大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木門:“不愧是大師!”
他絲毫不懷疑夏爾是不是偶然間聽到了他在野外對著地洞大喊,而是堅定不移的相信,夏爾是通過某種神秘力量預知了自己的秘密。
畢竟,他可是智慧超群的除咒師!
第二天早上,夏爾用完早餐,便背上布袋,袋子裡裝著葛蘭多留下的一些除咒時能用得著的東西,當然還有那本詛咒之書,準備去牧場拜訪那位奶酪國王。
托尼雇的馬車早早就來了,但在臨行前,夏爾信守承諾,花了10個銅幣在大街上找到一名流浪的小孩作為信使,去通知了馬文。
夏爾想,不論這件事是否是詛咒事件,馬文都會很感興趣。
“驢耳朵?真是不可思議!”
馬文很快就來了,在馬車上他十分興奮。
“這是客戶的秘密,我本不應該告知外人,所以到了之後,我會說你是我的助理。”夏爾道。
“當然,我就是你的助理。”
馬文點著頭,隨後對夏爾伸出手:“來,把你的背包交給助理,哦,你的新手杖看著很有質感。”
“不必了,我背著就好。”
夏爾當然不會把裝有詛咒之書的布袋子給馬文,馬文見夏爾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麽,他翻了一下手掌,一枚刻有銘文的銀色戒指出現在他手心。
“我注意到你手上並沒有儲物戒指,剛好,我這有一枚多余的。”
夏爾有些驚訝,他知道儲物戒指,這是被魔法鍛造師附魔的戒指,裡面有一定的空間用以儲存物品,之前在枯井底老者左手食指上就戴著一枚,所以夏爾對他憑空“變”出杖劍一點也不吃驚。
但這種戒指價格都非常昂貴,產量也很低,因此就算是在貴族中,也沒有多少人有擁有儲物戒指。
而馬文居然有兩枚,夏爾不禁對馬文背景感到吃驚,他本以為馬文只是普通貴族。
“這太貴重了,我沒有理由要。”
夏爾斷然拒絕了馬文,他並不貪心,也不迫切需要,更重要的是,他會自己賺錢買。
馬文短暫一愣後,突然挑眉,戲謔道:“我想你理解錯了,我並不是要免費送給你,而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買我這枚戒指,畢竟你現在也是一名富翁。你要是想買的話,我給你個優惠價,就……”
“一萬金幣怎麽樣?這枚戒指裡面可足足有一口箱子那麽大的空間呢!”
“一萬金幣?”
夏爾翻了個白眼,這已經超出市價了,還優惠?
他看出馬文開玩笑的態度,也沒有生氣,而是搖搖頭:“我買不起,你知道的尼克伯爵上次總共付給了我們五千金幣,但大部分都被我的老師卷……拿走了,隻給我留了10個金幣。”
“你師父真是個吝嗇的老頭,上次詛咒功勞可全是你的。”
馬文搖搖頭,繼續道:“這樣吧,從我的參觀費裡扣。”
說完,不等夏爾開口,他直接拿起夏爾的左手, 把戒指套在了食指上。
“正合適。”
夏爾態度卻很堅決:“說清楚,不然戒指我是不會要的。”
“你知道博物館嗎?只有皇城才有,人們進入博物館參觀,是要付錢買門票的。”馬文面帶微笑,“我請你帶我見識詛咒事件,和參觀博物館性質一樣,就算過程中我會幫一點忙,但也應該支付你一筆參觀費用。這枚戒指就是我支付的費用,我要買斷你未來二十年的所有詛咒事件參與權。當然,這是雙方平等,沒有任何強迫條件的交易。”
“未來二十年?聽起來我好像並沒有佔什麽便宜。”
“當然,我看你並沒有什麽商業頭腦,你帶上我,我還可以幫你為雇主爭取到最合適的價格!”馬文生怕夏爾再拒絕。
“那,好吧。”
夏爾接受了馬文的善意,他並不介意在以後的每一次詛咒事件中都叫上馬文,只要條件允許,這不是什麽難事。
詢問馬文如何使用儲物戒指後,夏爾將身上的背包裝了進去。和馬文說的一樣,戒指的空間大約和一隻箱子差不多,夏爾的劍杖也剛好能放進去。
“對了,詛咒事件對你身體的影響……”馬文指了指夏爾的頭髮,上面還有幾根遺留的白發。
夏爾笑道:“那不過是我老師為拿到高報酬的說辭而已。”
“果然是這樣。”
馬文看向夏爾,兩人會心一笑。
後面,兩人聊起了奶酪國王和他的驢耳朵,不知不覺,馬車就到了山麓牧場,停在了國王的宅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