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仍是萬家燈火,就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
綿州城裡早早的就下了禁燃煙火的通知,但我畢竟帶著邵祭清這個半大點的孩子,也要讓他感受一下過年的氛圍不是。
在除夕的前一天,我、邵祭酒、林家兩兄弟、程陌,和一堆夥計,各各提著大包小包,開了幾輛當時去塔克拉瑪乾時用的豐田越野皮卡,跑到梓州的一個鄉下的村子裡,租了一整個農民大院,就準備在這裡過年了。
這年頭,幹啥事都用不著自己上街了,直接在手機上下單就會有人給我們送來,哪怕是在我們這個鄉村也是如此。
那給我們送東西的員工看見這大院中的情景,也對我感歎一句子孫滿堂。
我也只有笑笑了事。
煙花我沒讓他們送,而是叫了幾個夥計,帶著邵祭清,一起去街上買的。不得不說,鄉下的街上買年貨的真挺多的,和城裡那一堆買奶茶的大相徑庭。
今年我吸取教訓,沒乾讓程陌下廚,防止他又將廚房炸了,我們也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好在,我那幾個夥計中還是有能乾的人,比如說有一個叫柱頭的,雖然名字是草率的點,但他那一手的鹵肉可不草率,起碼最後那是一點沒剩下。
其實我也嘗試過幫忙打下手,但被林家的兩兄弟合夥給轟了出來,說什麽十七少您那麽優秀應該去嗑瓜子,我暗罵當初你們合著你們老板讓我包了四個月衛生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但無奈我隻得從後廚出來,走到大院嗑瓜子,這我就看見邵祭酒也坐在大院,腳下一堆瓜子殼。
我這下樂了,呵呵笑著就在他旁邊坐下,隨手將桌上的瓜子抓了一把,嗑了起來:
“呦吼,邵老板也被趕出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示意將瓜子留給他一點:
“沒辦法,我就隻泡得一手好面,那群吃乾飯的說他們要不起。”
我樂呵的很,笑得歡快。
他歎了口氣,有扔下一把瓜子殼,轉而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遞給我一隻,自己點一隻,有模有樣的吸起來,但沒兩口就開始咳嗽。
我也不客氣,點起來就是一大口,這煙還不錯,中華牌的,沒有莫合煙後勁大。
我笑著看向他:
“邵老板,煙這種東西不能勉強,吸不了就算了,反正我以前也受不了這煙味。”
他看了看他手上的煙,又看了看我,沒有說話,轉身滅掉了。
我又吸了幾口煙,見他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也沒有出聲打擾,而是慢慢吸著。
等待著一隻煙吸完了,我才丟掉煙頭,踩了踩:
“還在想你哥的事啊。”
又是片刻的停頓,他才道:
“他會回來的。”
我盯著他的眼睛,這雙眼睛不同於邵祭雨的淡然,而是有著千絲萬縷的情緒,就如此刻,他的眼睛告訴我,他的迷茫與慌張。
我歎了口氣,又向他要來根煙:
“我們都希望他回來。”
但是他回不來了。
煙又點了起來,迷迷蒙蒙的煙霧中我仿佛看見了那一縷長發,也不知到底是邵祭雨的還是邵祭酒的。
這一切都沒有變,你的弟弟會替你在這世上,完成你沒有完成的使命。
遠遠的煙花燃了,近處的飯香飄香,我們誰也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