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了幾句,便見身穿紅色宮裝的嬤嬤笑著走進來:“太后吉祥,皇后吉祥,諸位娘娘吉祥,九公主前來向眾人拜別。”
“宣!”太后頷首,威嚴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清一色身穿大紅宮裝的宮女們走進正殿,分站兩旁。
緊接著,楚盼兒緩緩步入。
大紅的鳳冠霞披,稱托著她的小臉越發的嬌豔奪目,明明嘴角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眼底隱忍著憎恨與惱怒,一步一步大殿中央走去。
“嗤,小丫頭還是嫩了點,自以為藏的好,孰不知什麽都刻在了她的眼中。”宜妃悄悄側頭,與良妃小聲的咬起了耳朵。
良妃尷尬扯了扯嘴角,敷衍的點了點頭。
心道宜妃娘娘,咱們回頭再討論這事嗎?
太后還在上面坐著呢,咱們倆在下面交頭接耳,豈不是打她老人家的臉?
何況九公主有沒有把情緒藏好,都不關咱們的事呀。
所幸宜妃隻說了這一句後,便又坐直了身子,表面上看去,依舊端莊優雅。
楚盼兒在一個蒲團上跪下,聆聽的皇后的教誨,接著太后再說幾句,然後磕頭拜別。
隨著外邊一聲高亢的“吉時到”,楚盼兒在宮女的簇擁下離開慈寧宮。
賢嬪看著女兒,眼眶微紅。
迎親的花轎直接等在了慈寧宮門口。
公主成親,哪怕宋皇后不上心,但禮部按著規矩來,場面也是極其盛大的。
從皇宮到紀府,沿路圍觀的百姓也是絡繹不絕。
七皇子騎馬走在隊伍的最親面,親自送嫁。
至於其他幾位皇子,頂多晚上去喝杯喜酒走個過場。
畢竟他們對楚盼兒這個妹妹並沒有特別親近。
紀崇早早的就在門外等候,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少爺公子笑著打趣他。
“看你這緊張的樣子,慫不慫,難不成還怕新娘子跑了。”
“那可是公主啊,換我我也緊張啊,要說還是紀崇好命,居然被他娶到了皇上的公主。”
“唉,三皇子娶側妃那天我也去了,怎麽我就沒這小子反應快跳河英雄救美呢,心好痛。”
“哥們發達了可不能忘了咱們兄弟幾個啊。”
“……”
說笑間,迎親的隊伍慢慢的由遠及近。
楚盼兒是公主之尊,紀崇可不敢踢嬌門以振夫綱,等著喜嬤嬤將她扶出轎子,連忙屁顛屁顛的握著紅綢的一端牽著往府裡走去。
拜堂,楚盼兒也沒有跪著。
紀家夫婦哪裡敢有意見。
一聲“禮成,送入洞房”落下,新人回到喜房。
突然,七皇子身邊的奴才匆匆到他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著什麽。
只見楚時安臉色微微一變,隨即頭也不回的走了。
紀老爺跟紀夫人面面相覷,心中一陣惶恐,不知他們哪裡沒有招待她居然讓七皇子臉色難看的就這麽走了。
“怎麽回事?”紀本揚不安的問下人。
下人露出一臉的茫然之色:“老爺別急,奴才這就去打聽一下。”
說著,人便跑了。
然而不等下人打聽清楚,又見幾個小廝打扮模樣的人匆匆走進正廳,面色凝重的對各自的主子悄聲稟報著。
很快,又有幾名官員離開。
其余人見狀,也不由得竊竊私語了起來。
“怎麽回事?七皇子為什麽突然走了?”
“還有這幾位大人呢?”
“難道紀家得罪人了?那咱們要不要也走啊。”
“胡說什麽呢,如果只有七皇子一個人離開,還能說紀家得罪了他,這幾位大人一同離開,分明不是紀家的事。”
“就是,紀家可是娶了當今九公主,這幾位大人得有多大的膽子敢給紀家甩臉子。”
“我剛看紀本揚讓下人去打聽了,咱們等著看看。”
“……”
半晌,出去打聽消息的小廝去而複返。
紀本揚忙不跌的問:“問到了嗎?”
小廝連氣都不敢先喘一下,忙道:“三天前與西晉大軍的一戰中,沈將軍敗了,受了重傷,如今退回昌城,只怕等西晉大軍修養一段日子,就會再次攻城,局勢緊張,皇上急詔百官上朝議事。”
“什麽?”眾人大驚:“沈將軍敗了?”
可以想到如今的昌城是何等的人心惶惶,朝庭支援的大軍才剛出發兩天,就算日夜兼程趕到昌城最快也還要十天,將軍士氣低迷,也不知昌城能不能撐到援軍的到來。
熱鬧大喜之日,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眾人都沒了笑鬧的心思,氣氛頓時有些微妙了起來。
有人暗中想,楚盼兒也算倒霉。
好好的大喜之日傳來昌城戰敗的消息,叫人感覺不像是有福之人啊。
……
金鑾殿上,氣氛一片沉重壓抑,沈將軍敗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
“皇上,如今昌城士氣低迷,微臣以為,是不是應該派皇子前去,好鼓舞勢氣,讓三軍將士知道,朝庭與他們同在,大魏與他們同在。”
兵部尚書站到殿中,彎腰說道。
成德帝面色微冷,擰眉沉思,半晌後道:“諸愛卿覺得呢?”
兵部尚書是柳相的人,他一開口,柳相一黨的人紛紛站出來附和。
一些武將們也讚同。
皇上貴為天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禦駕輕征,那麽這個時候派一位皇子去是最妥當的辦法。
若能凱旋歸來,這便是實打實的軍功……
柳相這話,是在變向的試探成德帝,他要看看皇上倒底會選誰?
論長幼,二皇子幾位皇子中最有資格代父出征。
可若是他要立八皇子為太子,那這次立功的機會皇上也絕不會讓八皇子錯過。
柳相想要明確的知道皇上為八皇子做到何種地步……
成德帝漫不經心的看了柳相一眼,心中冷笑連連。
老狐狸。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麽主意。
“傳朕旨意,命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即刻起程,盡快與永毅侯的軍隊匯合,前去昌城支援,宋言君和吳為聽旨,從京吾衛跟禦林軍裡挑選將士兩千人,護送三位皇子出發。”
成德帝冷沉而又威嚴的嗓音響徹在大殿上方。
仿佛一道悶雷,劈頭朝眾砸去,叫人呆若木雞半晌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