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酷暑難耐,頭頂驕陽似火。
正是一年開學季,江城附中的門口停靠著一輛又一輛的頂級豪車,來往的家長也是各個穿金戴銀,有熟識的,免不了碰了面一陣寒暄。
附中是江城有名的貴族學院,能在附中就讀的學生不是萬裡挑一的天才少年就是家境殷實的富家子弟。
附中在江城有上百年的歷史,可是即便這麽多年下來,它的建築依舊是恢弘漂亮,宛若一座古老的城堡。
這些建築,多是附中這裡的學生亦或者是家長捐的樓,是以豪華程度可見一斑。
虞楚看著前面幫她辦理入學手續的管家,打了聲招呼,逆著人流就離開了。
九月的炎陽火辣辣,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更是將這份熱意蒸騰。
虞楚避開人群,特意沿著小道朝著後街鑽去。
不知道聽到什麽動靜,虞楚腳步一駐,饒有興味地朝著聲源處走去。
悶哼聲,拳打聲,聽起來就知道拳拳到肉。
虞楚並不害怕,她自幼學舞,身體有韌性極佳,前些年有些叛逆,花拳繡腿的也學過不少。
打架嘛,她也乾過。
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砸到地面上,虞楚抬眼望去,高高瘦瘦的黑衣少年將人踩在腳底下。
除了腳下的人,地上還躺了幾個在打滾,爬也爬不起來。
黑衣少年戴著鴨舌帽,虞楚看不清他的眉眼,只知道那少年的臉部輪廓生得確實是驚豔,流暢的線條處處踩在她的審美點上。
“道歉。”清越的嗓音戴著少年人獨有的味道。
“裴少對不起,裴少我錯了,裴少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壓低了鴨舌帽,將人的衣領攥起來,提溜著讓他一邊給牆角的一位清瘦的男生跪下,“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你該道歉的人是他。”
那幾個人趕忙地低頭認錯,終於得到許可了,灰溜溜地跑了。
虞楚稍稍側了側身子,貼心地給這幾個人讓路。
“下次你們再敢犯,我拎你們來的可就不止這後巷了。”
“是是是,不敢不敢不敢了。”
少年拍拍手心的灰塵,捏住帽簷將鴨舌帽取了下來,隨手薅了一把烏黑的短發,優越的眉骨暴露在空氣中。
他一轉身,就看到了靠在牆上雙手環胸的少女。
那個時候的虞楚,眉目間還未曾有而今的風情,出落得清清冷冷,看起來高高在上。
那雙美眸放肆地盯著他,看起來充滿了興味。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裴少,久仰久仰。”
少年擦著手,他生得唇紅齒白,穠麗動魄,饒是虞楚一個女孩子都忍不住心癢癢。
雖然都看了這麽多年了,從小看到大,一點都沒看夠。
“虞楚,你來幹什麽?”
“給你們加油呐喊。”
畫面一轉,虞楚坐在最後靠窗的位置,撐著腦袋數著外面樹上的飛鳥。
徒然,一道陰影籠罩下來,她有所察覺的回眸,對上少年人那雙總帶著漫不經心的瞳眸。
少年人將書一放,修長分明的手撐在桌面上,凸出的腕骨有幾分清瘦,根本想不到這雙手掄人到底有多麽狠。
虞楚:“怎麽又是你?”
裴宴城:“又是我,未來三年,我們還是同桌,虞楚同學,多多指教。”
然後下一刻,虞楚感覺身子在不停地往下墜,似乎是掉入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
*
虞楚在被窩裡翻了個身,
朝著裴宴城的懷裡面擠,嘴裡嘟囔著什麽,裴宴城沒有聽清楚。 “什麽?”
早已深夜,虞楚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是聽見了裴宴城的聲音,居然耐著性子小聲又答了一句,“誰稀罕跟你多多指教?”
裴宴城一時怔愣。
這句話對於他來說並非陌生。
在他的記憶當中,就有這麽一句。
那年夏天,他們再次相逢。
懷裡的虞楚已然熟睡,儼然是在做著什麽夢,想起了以前。
裴宴城一時有點好笑,原來這些她都還記得,他一直以為,就他還記得。
他環住虞楚纖細的腰,下巴擱在她頭頂上,小聲答道,“你。”
可能虞楚有些不舒服,但是因為在熟悉的懷抱裡,沒有掙扎,反倒是像個八爪魚一般,盤在裴宴城的身上。
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睡覺老實不老實,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她也沒有跟別人睡在一張床上過,就連喬寶貝她們這些好朋友都沒有過,直到後來嫁了裴宴城。
是裴宴城告訴她,她睡覺很乖。
所以,她自己就信了那麽久。
“你若是敢在丟下我,我就……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虞楚睡夢中的呢喃很小聲,但是臥房裡一切都很安靜,裴宴城又清醒著,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虞楚夢見的是真實的回憶,還是什麽虛無縹緲的夢境。
到底誰丟下了她?
是她那個忘不掉的前任,還是誰?
裴宴城不得而知。
對於這個他一直以來都耿耿於懷,他想,若是哪一天他知道見到了虞楚所謂的那個前任,他一定要讓那個人嘗嘗拳頭的滋味。
他承認,他的嫉妒心佔了很大的一部分。
“不會丟下你。”
裴宴城輕拍著她的後背,虞楚緊繃的身子依舊沒有放松。
虞楚攥著他的睡袍,聲音裡帶著細微的嗚咽,差點讓人聽不出來。
“驚喜沒了……混……蛋……”
前半段話咕噥著聽不清楚,裴宴城倒是聽見了後半句的“混蛋”兩個字。
他深呼一口氣,略帶薄繭的指腹擦拭了她眼角的濕潤。
“是,我混蛋,我是混蛋。”
等好不容易等虞楚睡好了,裴宴城才松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心情煩躁的時候他尤其想抽煙,但是在衣服口袋裡面摸了摸,什麽都沒有,倒是有一顆薄荷糖躺在手心裡。
是了,從把虞楚接回家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明確表明她不喜歡他抽煙,所以他強迫著自己戒了煙,而虞楚似乎也知道他難受,每天都會塞進他的褲袋裡面兩顆糖,亦或者是叫特助給他放兩顆薄荷糖在辦公桌上。
他捏了捏拳頭,複又松開,去洗手間打了個電話。
虞楚蹬了蹬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想來是噩夢被驅散了。
她眉眼舒展,埋在被子裡,聲音幾不可聞,“裴宴城……愛你。”
而被表白了卻不知道的裴宴城正撥著電話,“我之前叫你幫我查的那個人,這麽久了還沒查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