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條子！”“我不是……”我已經不太想說太多話了。“我只見過條子用這種槍。”我聽完還是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別這麽看著我，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他淡淡瞥了我一眼。

　　“我早就懷疑你有問題了。”他冷笑一聲，“但你不適合這個職業。”“我倒希望我是……”這算什麽陰謀，就是為了讓我到這裡來送死嗎?

　　如果我是，那我死了也還能算個烈士。現在只能叫炮灰。我的血好像還在一直不斷地流，腿已經冰冷沒有知覺。我緩緩閉上了眼睛，試圖保留一點點意識。

　　“喂……喂……”我知道他在推我，我卻已經有點迷糊了。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冰冷的東西觸到了我的肌膚，我睜開眼，發現他在用剪刀剪我的褲子。“別碰我……”“別動，再不給你處理傷口，你的腿就廢了。”

　　沒有麻藥，挖子彈的疼痛使我的眼淚流了滿臉，上藥的時候我的腿還一直在發抖。處理完傷口，他滿手沾的都是我的血，猩紅一片。他的手撫上了我的臉，我的鼻腔裡霎時間都是血腥味:“他們派你來，用美人計的?我看你乾別的也不行呀，但是，腿真的不錯。”我恨恨地瞪著他。

　　“不過，我確實舍不得殺你。這點他們猜對了。”他用手給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和臉上的眼淚，像在玩弄一隻馬上就要解剖的小白鼠。“你和我很像。”他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把我扔在這裡出去了。

　　我這次死定了。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被叫醒。

　　我睜開眼就看到槍又頂在我的額頭上，就算是要死也給個痛快吧，為什麽非要一次一次折磨我?我的心狂跳不止，又心悸了……我痛苦地大口喘氣，想挪動一下身子，可手腳被綁得結結實實。

　　“說，你來這的目的是什麽?”我搖著頭，也說不清楚話。我的手心出了一把冷汗，拚命想換個姿勢躺，但又掙不開。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紅著眼睛瞪著我。“我不殺你，是在給你機會。”

　　“喂……喂你怎麽回事……”他不停喊著我，我已經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了，意識遊離。在聲音的強刺激下勉強睜開了幾下眼睛，但腦海裡也無法分析聽到的句子。

　　我蜷縮著，緩了好久，終於可以平穩地呼吸了。我發現我手腳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我現在在齊斐的懷裡。我被嚇了一跳，想推開他，又被按了回來。

　　“你放手啊……”我失血過多，已經沒什麽力氣。況且我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但沒有用全力。“他們不就是讓你來用美人計的嗎?怎麽，我接受了，你還欲擒故縱?”“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要不你乾脆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

　　“只要你跟我去緬甸。”他的臉湊近了我，我都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跟我去緬甸，我不殺你。”

　　“這算什麽?”我的淚又掉了下來，我隻定定地瞪著他。“我喜歡你。”他俯視著我，我根本沒有逃跑的余地。我輕笑了一聲，沒有理他，把頭側過去閉上了眼。“看著我！”他低吼著，捏著我的下巴，逼迫我正視他。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雖然身上很痛，但腦子很清楚。“斯德哥爾摩嗎?幻想人質愛上綁架犯的戲碼?而且，我不喜歡你，我有喜歡的人了。”

　　“一槍把我打瘸然後說喜歡我，真的太好笑了。”我真的感覺自己遇到變態了。

我不想假意順從了，乾脆一槍打死我吧，我受夠了。　　我對這種被囚禁的感覺深惡痛絕，對這種無力感深惡痛絕。我把頭偏到一邊，不再說話。他忽然放開了我，大聲地笑著。

　　我像看怪物一樣望著他。“你知道，我們一般抓到條子會怎麽樣嗎?”我似乎聽到了他的牙咬碎的聲音。“反正我不是警察，你要是想弄死我，就快點。”他死死捏著我的下巴，像是要生生把我的下頜骨捏碎。

　　“比死要精彩得多，你不會想知道的。”說實話，我怕，我確實怕。死就罷了，如果死前還要受盡折磨，真是泯滅人性。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我希望關牡林不知道我死得這麽慘，希望我爸我哥不知道我死得這麽慘。不然，他們得多傷心啊。

　　他又把我捆了起來，扔在地上。然後他就出去了，許久沒回來。

　　我在心裡演練了千遍萬遍，如果我要死了，能不能慷慨說幾句遺言。比如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比如我的同伴一定會抓住你的，然後英勇就義。

　　但我演練了那麽多遍，他也沒回來。我遠遠看見窗外似乎有一個人影，還有激光筆似的紅點，在外面一閃一滅。 磨砂玻璃看不清，隨即在窗戶的縫隙伸進來了一個個細細的鐵絲環，勾開了窗。

　　我警惕地向後縮去，身體緊緊貼在牆上，生怕這又是齊斐嚇我的什麽鬼把戲。窗外翻進來了一個人，一個女人。我盡力屏住呼吸，一聲也沒吭。

　　這個女人隨意地扎了一個丸子頭，穿著黑色風衣，腳上是一雙跑步鞋。她的眸子就像是鷹，炯炯有神。

　　她對我做出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我不要出聲。我不知眼前的人究竟是敵是友，渾身都散發著警戒的信息。她走路像是沒有聲音一樣，湊近了我，蹲在地上。

　　“別出聲，我是警察。”她低聲在我耳邊說道。“那你快帶我走……這房子還不知道有多少陷阱，他手裡有很多武器……”我的眼淚一瞬間撲簌簌地往下掉，我以為我死定了，沒想到我命不該絕。她卻抓住了我的肩膀:“你冷靜一下，我現在還不能救你出去。”

　　我止住了哭聲，半信半疑，沒有接話。她究竟是不是警察?如果她是，既然她能進來，為什麽不救我出去?她好像發覺了我的想法，從懷裡掏出了一打東西，展開到我面前。

　　“這是前年，陸澤的口供。還有這個，這是你們前幾天在相福島的營救過程，還有你和關牡林的驗傷記錄。還有這個，這是你哥哥大前年因打架鬥毆……”

　　“好，即使我相信你是警察。”我疑惑地盯著她看，“那你現在為什麽不能帶我出去?”她帶這麽多東西來，要證明她的身份，是要幹什麽呢?

　　“我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