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兄弟倆有說有笑跑的飛快。隻用了十來分鍾的時間,就從地裡跑回了家。
推開沒有上鎖的院門。何安澤先把手裡裝魚的口袋提到水缸前。先往一個鐵桶裡到了半鐵桶的井水。才把袋子裡的魚全部倒了進去。看了看在水裡活奔亂跳的魚兒。想著今天又有魚湯喝了,心情甚是高興。
跑進廚房的何安洋顯然也放好了雞蛋。正把廚房的窗戶都關上,最後再去把廚房門也掛上鎖。才放心的拍拍手。
“小弟,鳥蛋都放好了嗎?”
“放好了,哥。我還特意壓了個板凳在上面。門窗也都關了。應該不會被貓偷吃了。”想想之前有次辛苦半天掏來的鳥蛋,被家裡的大花貓一鍋端的教訓。何安洋對這批鳥蛋的安危很是小心。
“那走吧,地裡還有很多活呢。”何安澤站在院門旁。等弟弟走出來後,轉身把院門關上並掛上鎖。這才帶著弟弟重新向地裡走去。
此刻已經是早上七八點的樣子了。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飄蕩在村子裡的薄霧已經被陽光蒸發的無影無蹤。金色的陽光照耀著整個村莊。遠方田野裡忙碌的景象異常清晰。
從路邊的枸杞枝頭上捋一把鮮紅的枸杞。扔一個到嘴裡,甜滋滋的。再把多余的裝口袋裡。等中午回去放到瓦片上曬乾,可以等下鄉來收藥材的小販們來村裡的時候賣給他們。這是孩子們不多的零花錢來源之一。
一路上,接連遇到好幾處沒有被人摘完的枸杞從,兄弟兩人的兜裡不一會就鼓了起來,足足有兩三斤的樣子。
根據經驗,至少五塊錢到手了。弟弟早就想買一把才流行的能發射子彈的手槍。在努力一下,應該就可以給弟弟買了。
等兩人來到自家玉米地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把玉米裝到了板車上,正在把家裡的大水牛牽過來準備套在車前拉車。上個月剛出生的小牛犢,也跟在自家的大水牛身後。不時的湊到自己媽媽身旁。喝幾口奶。再低頭尋找幾口可口的雜草。
看樣子二畝地的玉米一早上已經被收了有三分之一,滿滿一板車黃燦燦的玉米。把車輪壓的深深的陷進了土裡。
一聲吆喝,在眾人的幫忙下,大水牛拉著滿滿一板車玉米,很輕松的就來到了田地頭的土路上。媽媽跟著板車一起回去卸車。外公外婆則來到了地頭放茶水的地方,準備坐下來喝口茶歇一歇。
何安洋很麻利的跑上前,把水壺拿過來給外公外婆的杯子裡倒上水,然後就挨著外婆一屁股坐在旁邊的雜草上。把兜裡的枸杞倒出來放在一個裝玉米的肥料口袋上。驕傲的顯擺著。惹得兩位老人直誇懂事。
何安澤也走了過來。隨手把自己兜裡的枸杞倒在了一起。然後就走向了玉米地。地裡面還有一些剛剛沒裝完的玉米棒子,一堆堆的散落在玉米地裡。自己可以乘這時間。把它們都裝進袋子裡。
太陽這會又高了一點,溫度明顯上來了。微風吹過。把早晨凝結的露珠都蒸發掉了。不再有那種濕漉漉的感覺。何安澤抓緊忙活著手裡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再過一會,天氣就該熱起來了。那時候再乾活。就該流汗了。
把面前的雜草扒開,一個肉乎乎,滿身都是刺的家夥縮成一團。蜷伏在草叢底部,仔細一看,是個大個的刺蝟。連忙大聲的招呼低頭的何安洋。讓帶個竹籃過來。
聽到哥哥的喊叫。不用猜肯定是發現了什麽好東西。還在和舅奶撒嬌的何安洋。大叫著挎著籃子就跑了過來。
一邊跑一邊大聲問哥哥發現了什麽好東西。 何安澤一邊用玉米稈壓住刺蝟,不讓它逃走,一邊聲的喊著。讓弟弟快點過來。聽到哥哥的招呼。何安洋跑的更快了。
不顧自己的衣服,直接哇哇怪叫著撞開一根根玉米稈。就衝到了自己哥哥身邊。
“哥!什麽好東西啊!“興奮地扔下籃子。就湊過來看看自己哥哥抓住的是什麽東西。
“別動,刺蝟。會扎人。小心!“何安澤伸手接過何安洋遞過來的竹籃。示意興奮異常的弟弟扶著籃子。然後自己才用玉米稈把縮成一團的刺蝟扒拉到了籃子裡。
然後一手提著籃子,一手用玉米杠繼續壓著籃子裡受驚的刺蝟。兩個人小心的走出玉米地。高興的提著籃子跑到了舅爹身旁。
“刺蝟肉是個好東西,正好你隔壁二嬸胃不好,正好可以補一補。”舅爹拿過一個口袋,小心的把刺蝟裝進去,扎上口袋口。就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何安洋有點舍不得。他本來是想帶回家養起來的。這孩子從小就喜歡養小動物。不過想起隔壁二嬸每次胃不舒服的樣子,也就沒有再糾結了。
放假的第一天,何安澤都是在緊張的勞動中度過的。
傍晚的打谷場上,堆滿了自家地裡今年所有的收成。黃燦燦的玉米棒子堆得跟小山一樣,讓這個秋天的傍晚,空氣裡都彌漫著豐收的氣息。
勞累了一天的大人們,紛紛從家裡拿出簡單的洗漱用品,再把自家瘋玩的孩子從打谷場上抓出來,帶到家門口的池塘裡,好好地洗了個澡。(九十年代的農村。夏天幾乎都是在那時候還沒被汙染的池塘裡洗澡的)
等洗完澡,趕回家吃飯的時候,也基本上就來電了,只是這個時候的孩子們,早已被打谷場上的小夥伴們吸引了過去。
那時候的農村,秋收的糧食基本上都是堆放在村子裡的幾個打谷場上的,然後每家每戶都會有人帶著鋪蓋卷去打谷場守夜。
與其說是防賊,還不如說這是一年一度的家庭聯誼會。尤其是孩子們,早早就聚集到了打谷場。捉迷藏,堆房子,抓特務,各種活動樂此不疲。
何安澤也不例外,胡亂的扒了幾口飯,就帶上早已迫不及待的弟弟,衝向了離自家最近的打谷場。兩人還沒趕到,就遠遠聽見了小夥伴們歡快的打鬧聲,這讓二人興奮的趕忙加快腳步。
剛跑進堆滿了玉米棒子的打谷場,就被一群小夥伴給圍在了中間。
“安澤,你給我們帶了什麽好吃的啦?”火箭接過何安澤手裡的籃子,就蹲下來開始查看有什麽吃的東西。
“我也看看!”何自業拽住籃子的另一邊,也把手伸進了籃子裡。
“哎,我說你們兩個,別把吃的弄髒了,找個地方坐下來分著吃。”接過旁邊李業丹塞過來的兩個黃蓋梨子,把大的那個隨手遞給了弟弟何安洋。
“去自業家那邊吧,他們家窩棚的席子比較大。”用手把籃子裡的東西摸了個遍,火箭憑手感就知道了都有什麽吃的。
“你們先過去,我去我們家那邊把東西拿上,保證你們沒吃過。”最後趕過來的李業盛顯然也帶了好東西。
“快去,快去,等人齊了我們開始行動!”火箭的鬼主意最多,肯定已經想好了今天的活動內容。
一夥玩的好的小夥伴有說有笑地來到了何自業家的窩棚前,一看就知道家裡的大人都在看電視。還沒有過來。這讓孩子們有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感覺。
“來來來,先鋪上東西!”去拿自己東西的李業盛,特意還去打谷場邊不知誰家的芋頭地裡,摘了幾片寬大的芋頭葉。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把芋頭葉平鋪在地面上。就紛紛把自己帶來的好吃的擺到了芋頭葉上, 何安澤帶的是煮鳥蛋,蘋果,還有蠶豆花。
火箭最實在,這孩子抱過來一個足有十斤重的大西瓜。何自業也帶了煮玉米,鹹鴨蛋。而一直說有神秘禮物的李業盛,則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業盛,這是什麽玩意啊?”何安澤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感覺。打谷場上光線太暗,也看不清是什麽東西。
“嘿嘿,不知道吧,我爸帶回來的燒雞,我乘他不注意,悄悄拿過來的。”李業盛驕傲地炫耀著自己的英雄壯舉。
九十年代的鄉下農村,打工潮才剛剛興起,口袋裡還不富裕的農村人,難得肚子裡有葷腥。雞鴨魚肉那是逢年過節,家裡來客人的時候才能享用的稀罕物。
不用說,這隻燒雞一定是在外打工的李業盛爸爸從大城市裡帶回來的。
“我說業盛,你爸知道嗎?”何安澤有點替自己的小夥伴擔心。雖然這家夥勇氣可嘉,但真要挨頓揍就不太好了。
“不會,放心吧,這是我爸特意給我買的,讓我自己吃的,我沒舍得,帶給你們一起嘗嘗!”黑暗中,李業盛的眼睛散發著友誼的光芒。
既然沒有挨揍的風險,一群肚子裡沒有多少油水的孩子們,立馬拆了燒雞的包裝,把散發著濃鬱香氣的燒雞從包裝裡扒了出來。
“李業盛,何安澤在嗎?”突然,打谷場一頭的路上,有人好像扯著嗓子在打聽人。
“邵佳一,你怎麽來了?”聽聲音,何安澤驚喜地發現,邵佳一這娃竟然大黑天的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