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者說道:“你可以想象嗎?這個世界開始時,生命並不會衰亡,一切都是永恆的。”
年輕人疑惑著:“不太懂,死亡不是每個生命都必然的結果嗎?為什麽……”
“啊~~這本是個嚴肅又深奧的課題。”
原本低沉的聲音帶有一絲戲謔,年長者繼續侃侃而談道:
“我們談到過這個話題,親愛的。生命有無數的可能,它伸出的觸手連想象力的邊界都無法束縛!那些觸手會千方百計地遍歷世界迷宮的每一條路徑。”
年長者頓了一下,有意賣個關子。
“永生是天授之物,但是,”
“我們可以看到,對於自身永遠是完美的,但對於這個世界,那些環境而言,又並不完美。”
年輕人若有所思地對到:“你是說永生的它們可能適應不了環境?”
“對,但是中間省去了很多步驟。這是個聽起來讓你可能會有些痛苦的邏輯鏈條。”
“在這之前,為了適應環境和應對外界帶來的意外毀滅,所以它們開始了自我複製和跨個體的基因交流。”
“所有,然後呢?那又怎麽樣?”
年長者突然自己也有點混亂,不禁小聲抱怨:“……所以我才這麽不喜歡教人,唉……”
“咳,但是呢,生命真的是太公允了,它無私地將所有基因都隨機流傳下去。冰天雪地的生物性,可能就是熱帶赤地的缺陷,然後遷移使得一切都變得糟糕起來。跨個體將基因傳給族群的每一個下一代。”
“所以,必須終結一些個體,而衰亡的基因便逐漸佔據了上風,腐朽陳舊的
——必享命定之死。個體生命對於種群的延續而言,簡直微不足道。”
“我可以理解為一場史前遺傳病,或者流行病嗎?”
“是的,這樣說也沒錯,最初的原始生命真的太弱小了,它們必須不斷地遷移與被迫接受環境的變化。不像今天,我們可以讓環境適應我們。”
“真麻煩,無敵無缺不就好了?就沒那麽多屁事了。”
“額……”
“沒事……你如果有自己的理解……嗯,是再好不過的,我也可能只是在扯談……”
好吧,跳過這些無意義的對話,我們下一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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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大抵如此,後腦杓隱隱作痛,又言手腳無序,且意識麻木。
孔遙這樣想著。
像斷片了一樣,支離破碎的畫面被重新拚接。
逃也似的穿越而來。
一片大陸邊緣,此處並不是初塔。
“到底怎麽了……”
他的意識十分疲憊。
血肉陷入沉寂,四元素幾乎枯竭的靈魂也沉睡了。
還好,孔遙還能感受到這片時空中原始的氣息,和那些,
是的,是元素生命的波動!
雖然……弱小且無序。
孔遙確信與初塔不會太過遙遠,他依然身處元素疆域之內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問題出現了。
他發現,呼喚留在這個世界的四大元素的分身,沒有任何回應,自身的血肉也遭受重創,喪失了大部分活性,無法移動。
一時又陷入困境。
“在漫長的探尋後,我最無法接受的,不是無數次失敗和失望,這無傷大雅,只要我還在前進與運動。
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不被知曉的時光消磨,和那些無意義的等待!” “我必須行動起來。”
事到如今,唯一的方法,是喚醒那截骨頭的生命力量。
但是,不像當初誕生四元素一樣。
這截骨頭遲遲沒被分化出血肉。
這只是一團死物,它原始的生命力早已遠去,起死回生無疑是生命再造。
如果不是孔遙死死地抓住這塊死物,血肉已經將它自然地拋棄體外。
“加大細胞和生命要素的注入,把最後這些我還可以調動,不惜代價,一定,一定可以的。”
無數的血肉細胞蠶食骨頭,從裡到外,分解並重組。
激活那些變質甚至已經分解消逝的物質, 填滿僅剩一個空殼的結構。
它的生命構造甚至遠遠不同於前身。
在某一個星空之下,一塊被血肉黏糊的骨頭被排出了體內。
如果說四元素的孕育與誕下是順產,那麽這塊骨頭就是難產,甚至可能是死胎。
孔遙忐忑地觀察起它的變化。
那是個異樣的生命體。
第一年,它生作一隻骨質的漆黑異形爬蟲,鑽入狹小的地下啃食著石頭礦質。很快,纖維態的消化囊從內被無法消化的尖石刺穿,生命崩解消亡,肢體粉碎,風化飄散,又化作原先的骨頭。
第二年,那塊骨頭再次蓄積著生命力破土而出,無數增生骨質成長為一隻六腳的無頭走獸,渾身堅硬的骨刺。它疾馳在荒原上,用骨刺穿透那些稀少的“退化者”土史萊姆,身上掛滿了死去並腐蝕的獵物,骨骼吸收它們的物質資料。直到它最終來到了大海,一觸海水,骨骼便飛速地被溶解消亡。
第三年,海灘中的骨頭竟然裹著流體的軀殼,化作一隻類似魚類的生物,在水中暢遊,囫圇而食著那些苔蘚退化者。但是它無所顧忌地將牙口對準了遊蕩的初生深海水元素,強悍的元素生命做出了無意識的掙扎與回擊,就將它撕碎了。
第四年,高空中,風元素的退化者們,箭頭鳥集群齊飛,其中混入了一隻形態稍微不同的生物,它沒有擺尾,生有四翼,像一個白“叉”,與箭頭們穿越狂風和搏擊海浪。直到有一天,它脫離鳥群,好奇地疾飛向海上遠空襲來的颶風龍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