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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第二十六章 同甘共苦
  “同學們,明天記得帶上鐵鍬跟鋤頭,今年是四年級拔草,明年就輪到五年級了……不要跟去年一樣,一聽說學校要除草,好了,家長讓孩子抗著大撅來了,那麽長的棍子,拎都拎不動,別說乾活了,到頭來工具都成了給老師準備的了……還有我單獨找的那幾個學生,回家把救助金的事詳細告知父母,準備好材料,下周帶過來……”

  學校再一次下達貧困生救濟的政策,讓生活有困難的孩子提交申請,去村的書籍那裡蓋章簽字,拿取證明。

  兩個孩子把原話頒回了家,沈麗還抱著一絲希望,厚著臉皮乞求大人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行個方便。

  哪知,王叢菊不僅把家裡幾畝地的“澆水號”搶了個遍,還花錢買通了書記,導致村裡那些有困難的孩子一起倒了霉,證明章一律都不給蓋。

  她們每天早上吃的依舊是五毛錢一包的“六丁目”方便麵,用水一泡,幾分鍾就搞定,洗洗涮涮,擦個幾塊錢的雪花膏,就騎車上學了。

  曾經頑皮的她們也收斂了許多。

  西瓜刳出瓜瓤扣過來,假裝沒動過;玻璃瓶裝的啤酒倒上同等色度的茶葉水……這些光輝的歷史已經湮沒在九歲之前了,天真稚嫩的臉上透著幾分大人才有的成熟。

  她們晚上寫完作業,閑的沒事就幫著大人一起編簍子。

  有次陳家當家的大半夜找過來,讓幫忙趕趕貨。為了多掙兩個錢,她們也陪著一塊,外面催得緊,一家子就手腳並用,忙到凌晨四點,眼皮厚得像餃子皮,編的簍子也堆成了小山。

  周末,她們得空就去廠子裡幫著撿塑料,或者去地裡乾活。

  去地裡久了,也就知道什麽時候布化肥,什麽時候澆地,什麽時候除草,什麽時候播種了。

  也正是她們經常下地的原因,老師在這方面,對她倆格外照顧。每當學校要求除草的時候,她們就是免費的義務兵,任勞任怨的小牛犢,聽著農夫的口令,拿著小鋤頭沒命的乾。

  經常拿鋤頭的手磨出了一個又一個繭子,滿手的硬疙瘩也在那時候落下了。

  玉米成熟的時候,她們跟著大人一起去掰玉米棒子。

  有時候嘴饞,沈麗會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絲空閑,砍一根清脆的玉米杆,給孩子當甘蔗食用。

  夏天剛剛結束那會,滿山的酸棗紅的花枝亂顫,她們就會穿著帶兜的衣服褲子,摘好多酸棗存裡面,當做零食能吃上好幾天。

  地裡還有綠色的檾麻,她們會趁著它變黑之前,摘幾個嘗嘗,裡面的種子味道很鮮美,澀澀的,有著黃瓜味。

  有時,也會遇到好心的果園主人,摘了清晨帶著露水的櫻桃跟草莓,讓她們嘗嘗鮮。

  時小婷還記得第一次吃酸棗,還是時賓的未婚妻陶麗采的,荊棘果子大小不一,有的甜的像蜜棗一樣可口。

  可惜,他們結婚的時候沒有喊她們,況且他們也不再是一家人了。

  下地的日子也是有所收獲的,張瑞蘭總會教她們如何識別苦菜、掃帚菜、瓜葉、薺薺菜、疊疊苦林林總總。

  把它們挖回家,洗洗蘸著甜面醬吃,或者裹上面糊蒸著吃,作為一餐食用,能多多少少省點錢。

  張知玉間或也會大包小包的拎點“水果”來,讓兩個孩子解解饞。大部分是爛了孔的桃子,磕了疤的蘋果,以及發了毛的橘子,更或者是幾兜子快要過期的牛奶。

  若是以前,沈麗是萬萬不會讓孩子吃的,

送來的這些爛果子都是她曾經跟時寶書販水果扔掉的。  可今時不同往昔,有的吃就不錯了。

  塑料廠惡劣的環境給了兩個孩子很深的印象,但這一切都是為了生活。

  冬天還好,味道在承受的范圍之內。但一到了夏天,各種五顏六色的塑料混著果皮垃圾的氣息,形成一團黑色霧氣凝聚在頭頂。

  塑料成品強烈刺鼻的化學氣味與汙水爛泥的腐臭味糾纏在一起,直衝鼻子。醫用廢品裡的各種排泄物四處流淌著,猖狂地爆發在工廠的每個角落,熏染著在場所有人。

  兩個孩子乖巧地坐在馬扎上,帶著從垃圾裡撿出來的白色手套,手持比手掌大兩倍的剪子,笨拙地摳著塑料上貼有的外語標簽,然後分開放到袋子中。純色的塑料三毛一斤,兩色塑料一毛八一斤,多色的塑料一毛一斤,標簽不值錢,但也要放到袋子裡。

  超大的袋子得裝滿才能扎緊,到了傍晚工人們一起稱重,三個大人一起拖拉拽推滾,將那些的龐然大物緊趕慢趕的放到秤上,完事後再拖下來,再經過一次拖拉拽,推滾放到指定的位置。

  一天下來,最多能掙個六七十,純色的塑料是最不好撿的,整個大包袋零零星星的也沒有多少。一個人一天也就撿個四十斤左右,兩色的塑料能撿個一百斤左右,最多的是多色的塑料,一天能撿三百斤左右。

  然而這微薄的收入還要支撐整個家庭,供給一家人的吃喝。

  偶爾,兩個孩子在撿塑料時,會碰到垃圾裡開封或成袋的糖果,當然,前者居多。

  她們會開心的直跳高,趁廠主沒發現,偷偷地放到兜裡,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再用清水洗淨,塞到嘴裡。撿到糖果是比較幸運的,說明這個大包袋還是比較乾淨的。

  除了糖果,張瑞蘭塞進包裡的還有少量的衣物,乾淨的襪子、標著外國牌子的內褲以及未拆封的衣服。但是,大部分的大包袋是肮髒的,混著臭鞋子、碎洋蠟、用過的衛生巾、尿袋以及糞便等各種汙穢的東西。

  撿拾好的塑料,會有特定的員工放到粉碎機裡,粉碎出來的一條條塑料糾纏在一起,從擠出機裡擠出,再通過裝有水的大塑料盛器進行清洗塑形,最後在切粒機裡面切粒,用白色編織袋子裝起來。

  聽廠主說,這些粒子最後會出口,至於用來做什麽,他也不知道。

  這天,時小媛嫌低頭剪標簽有點累,就跟姥姥打了聲招呼,去粒子間找廠主的兒子玩了。

  放粒子的房間比較大,堆滿了各色的粒子,有的編織袋已經老化,一個個洞像打了孔似的,粒子從裡面時不時地流出,就這樣稀稀疏疏散落了一地。

  工人抬著大袋粒子進出房間都格外小心,生怕踩滑,摔傷自己。

  “鑫宇,咱玩捉迷藏吧?”時小媛站在粒子間門口,對著裡面正蹲在地上拿著滑石畫畫的肖鑫宇喊道。

  “誰?”蹲在地上的肖鑫宇聽到有人說話,停下了手裡的“畫筆”,抬起頭來睜著兩隻大眼睛撲棱棱望著,一看來的人,猛地拍著大腿,站起身來開心地叫著,“呦,時小媛?太好了,正好沒人陪我玩,我先去洗洗手,你在這等著我啊!”

  話音剛落,肖鑫宇帶著褲腿上沾有的白色手指印,快速地溜了出去。

  鑫宇?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難道是……時小婷還在拿著剪子認真的剪著標簽,模模糊糊聽到時小媛在喊一個人的名字,她愣住了,想起了幼兒園時,那個曾經偷自己本子的小男孩,難道是他哥?

  等到時小婷回過神想要確認的時候,只見到了那個男孩的背影——白色T恤,黑色短褲,深藍色的涼鞋。

  趁著他還沒回來,時小婷連忙放下工具,跑到粒子間門口,小聲詢問著,“小媛,那個是鑫宇誰?”

  “就是幼兒園和咱倆一個班的那個肖鑫宇啊!”

  “你怎麽知道他在這個廠子?”

  “上個周上廁所的時候看見他,他說自己一個人在家,叫我沒事的時候過來找他耍。”

  “他爸爸媽媽也在這乾活?”

  “不是,姥姥說,這個廠子就是他家開的。”

  “啊?他家開廠子的?”

  怪不得偷東西還那麽理直氣壯,原來家裡開大廠子啊!時小婷難以掩飾內心的驚訝,盯著時小媛一本正經地說,“可是,小媛?小時候他弟弟偷過我的本,你忘了?”

  “什麽時候?”

  “幼兒園,你忘了?他還幫他弟弟說過話?”

  “對哈,哎呀,估計他也忘了,那時候不懂事,算了,沒事,不就一本本嘛?別耿耿於懷了,再說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也不是他偷的,是他弟弟偷得嘛!”

  “但……”

  “誒?小婷?你也來了?”時小婷還想說什麽,這時,肖鑫宇已經洗手回來了。

  臉上掛著清水的他樂呵地跟時小婷打招呼,似乎已經忘了幼兒園的梗了。時小婷拘束地站在門口,怯生生答應著,偷瞄著眼前這個曾經令她討厭的大耳朵男生。

  “咱一塊玩捉迷藏?”

  “來,誰先藏?”時小媛首先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你們先藏吧。”肖鑫宇以紳士的態度,鄭重其事地說。

  “那你靠著牆,閉上眼數數,我們先藏,先說開始啊——”話還沒說完,時小媛就拉著時小婷奔出了門,小眼敏捷地找著藏身之處。

  “7,6,5……”

  “小婷,你藏外面那個大包袋後面,快。”時小媛指著外面兩米多高的大包袋輕聲說。

  時小婷也無暇顧及以前的事了,只知道現在要快些藏好,以免被肖鑫宇發現。她迅速地躲到大包袋後面,蜷起了身子。

  時小媛則找到一個更好的地方——停車間。

  停車間在粒子間的旁邊,兩個房間是相鄰的,打了一堵牆而已。

  裡面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只有幾個寬松的太白塑料存放在角落的水泥地上。時小媛躡手躡腳地移到了後備箱的地方,蹲在地上。她雙手抱著自己,俯身低頭,通過車底一個頭寬的距離觀察前來的人。

  來人了,時小媛緊張地屏住呼吸,橫放著腦袋,盡量與車底的縫水平一致,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那雙緩慢移動過來深藍色的涼鞋。

  “小媛?我看見你了,快出來吧?”

  時小媛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出聲,她在判斷,肖鑫宇的話是否正確。

  鞋子在車身附近停留了一會,就朝門口遠去了,時小媛呼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就在她覺得自己萬事大吉的時候,肖鑫宇的爸爸來了。

  “鑫宇?你在這幹什麽?”

  “爸爸?我在這捉迷藏。”

  “捉迷藏藏這幹什麽?不是說不讓你來這屋嗎?怎麽又跑這屋了?”肖鑫宇的爸爸冷著臉,微眯的雙眼充滿了殺氣,“還有誰在這屋?趕緊出來,出去玩去!”

  時小媛被這厲聲嚇到了,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蹲的時間久了,身子實在沒勁了,麻了的雙腿不聽使喚,打著抖,“哎呦”一聲,她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完了,這下完了,她喘著粗氣,恐懼地站起身,難為情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拽著衣角諾諾地走了出來。

  “你藏在車後面做什麽?以後不準來這屋,聽見沒有?還有你鑫宇!滾回家寫作業去!天天出來瘋,還考不考學了!”他緋紅的臉色由於慍怒變得可怕,像極了關羽刺殺敵人的模樣,那翻滾的話語又似機槍連續唰唰地射了出來,打的人血流不止。

  孩子走後,他又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車身,包括車胎。畢竟,那是他今年全額付款買的新車。

  在仔細謹慎的瀏覽過程中,終於,他發現了一件重大的令他痛苦的事情,後車窗的玻璃碎了,而且碎的稀巴爛!這讓他很惱火,怒火衝傷了他的腦子,他火急火燎地跨著步子,直奔沈麗面前。

  “沈麗?你問問你們孩子動沒過我的車!”

  “怎麽沒回事?小媛,小婷,你們動人家的車沒?”沈麗停下了手中的活,有些心虛地瞅著兩個剛跑回來的孩子。

  “媽媽, 我沒動,我就躲在後面玩了個捉迷藏。”時小媛站在沈麗身後,不安地玩弄著母親的頭髮。

  “你過來看看,你看看俺家後車窗玻璃,都碎成什麽樣了?”肖鑫宇的爸爸雙手叉腰,指著時小媛,怒目圓睜。

  “哎,小肖,有什麽話好好說,她們雖然淘氣,但是不會撒謊,孩子說沒動就沒動,我了解俺家孩子,走,我跟你過去看看,你們老老實實坐那吧。”張瑞蘭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什麽情況了,望著那張要吃人的臉,她穩了穩情緒,擺著一副好臉色,賠著笑臉不斷地點著頭。

  別看老板平時客客氣氣的,這一但觸發了核心利益,就會露出不一樣的嘴臉。

  張瑞蘭走到後車窗,一看,果真如此,這後車窗像是被鞭炮這類的東西震碎一樣,裂的徹底,沒有一處能看得見裡面的

  。她穩住情緒,心態平靜,不動聲色地說,“小肖啊,這後車窗碎成這樣,得多大的勁,她們才幾歲啊?能給你這車窗打破了?就躲在車後捉個迷藏,沒乾別的,也沒碰到車,也沒爬車上,不可能碎成這樣!再說了,這個屋你家孩子待的時間長,她們一來就碰上這事,給誰說誰也心裡不舒服啊?小肖,你這是新買的車,還有保險呢,先去城裡看看吧,不一定是怎麽回事~”

  臉色不好看的廠主當天去了城裡,回來的時候笑逐顏開。

  兩個孩子聽肖鑫宇說,他爸爸後車窗玻璃買的時候就是這種類型的,帶裂紋的,具有較強的審美。

  至於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張瑞蘭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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