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箭齊發,這大漢竟還是蒙上眼睛彎弓射出的。
眾人不禁為那站在門板前的人,生出一股擔憂,齊刷刷地扭頭看去。
只見三支箭,快如霹靂,“嗖、嗖、嗖”地三聲,便朝那站在門板前的女子,飛射而去。
張正道亦是心生擔憂,這要是有人蒙著眼睛,朝他射上三箭,只怕他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再去看時,只見那三支箭,果真厲害,分別將女子頭頂、雙手中的蘋果,竟是射穿了,而後箭支去勢不減,箭頭帶著那三個蘋果,釘在了女子身後的門板之上。
“哚、哚、哚!”
三聲脆響,三支箭,連帶著三個蘋果,全都牢牢地釘在門板之上,箭尾兀自顫動著。
“好箭法!”
張正道率先大叫一聲。
這箭術果真了得,甚為不凡。
武松等人瞧見那在門板上還在顫抖不停的三支箭,亦是紛紛跟著叫好。
若是蒙上眼睛,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將那三個蘋果射落,已是不同凡響。
若是蒙著眼睛,三箭齊發,將蘋果射穿,而不是射碎,還把這三個蘋果掛在箭身上,帶了出去,訂在門板之上,這蘋果還是不碎,這等箭術,已經不能稱之為不同凡響了,而是真的可以算得上是“箭神”在世。
三支箭,角度不同,發出時間不同,再加上若想讓蘋果透而不碎,勁道也要拿捏好,做到這一點,只怕是在這天下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那女子卻是習以為常,隻彎腰將地上準備好的木匣子拿起,將蓋子打開,放到地上,便雙手捧著這個木匣子,沿著人群轉圈。
圍觀的路人,亦是被這一手絕世的箭術所傾倒,有錢的捧個錢場,紛紛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三個五銅錢,或是鐵錢,扔進了女子的木匣子中。
一個、兩個、三個、五個,只聽得“叮當”作響,女子笑意盈盈,不住地點頭道謝。
待她轉到了張正道面前,一雙俏目盯著他,也不說話,只是將木匣端到張正道的面前。
張正道笑道:“好箭術,我賞十兩。”
話音剛落下,張正道便去摸自己腰間的錢袋子,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那錢袋剛剛給了阮小七,隻好訕笑道:“等會給。”
那女子見他沒錢,還敢說大話,白了他一眼,而後嘟囔一句:“油嘴滑舌的小氣鬼。”
而後便繞過張正道,朝著旁人那邊轉去。
待轉到了阮小五面前,一錠十兩大的雪花紋銀,砸進了那木匣之中,女子被這巨款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向這眼似銅鈴,面皮上還帶著笑容的醜惡漢子,低聲道:“謝謝大哥。”
阮小五卻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那位官人。”說完,用手指了指張正道。
怕張正道翻臉不認帳,折了自己這欣賞了一路的十兩紋銀,阮小五還朝著張正道叫道:“賢弟,這十兩銀子,是我替你給的。”
張正道笑道:“回頭讓張六給五哥補上。”
阮小五見銀子回來了,喜不自禁,衝著那女子道:“瞧見沒有,要謝就去謝他。”
女子又側目看了一眼仍在盯著她看的張正道,嘟囔道:“我才不去謝他,小氣鬼。”
阮小五卻是聽的一清二楚,咧嘴笑道:“這位姑娘,你可是說錯了,我這賢弟,可不小氣。”
女子見阮小五也將她真身認了出來,便不再理他,旋轉著腳步,朝著另外一邊去了。
路人被這大漢的一手箭術所鎮住,
也願意出手相幫,隻兜了一圈,那木匣裡堆的是滿滿當當,都是銅錢鐵錢,只有那十兩銀子,放置在銅錢堆上,異常耀眼奪目。 那射箭的大漢,這時也返回到圈內,朝著眾人抱拳行禮,打圈道謝:“小弟多謝各位出手相助,謝謝。”
眾人見沒了熱鬧看,便也紛紛散去,走在路上,亦是不忘記討論著剛剛那三支箭的神奇之處。
女子將木匣子蓋上,而後將它放置在一塊布上,包好,斜背在身上,又去幫著自己哥哥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裡。
張正道卻是沒有離去,朝著這對兒兄妹若有所思。
那大漢將門板上的三支箭拔了下來,又將三個蘋果依次取了下來,卻放在自己的嘴裡吃掉了。
三五口下去,三個射了個對穿的蘋果,便進了他的肚子,而後這大漢將弓箭收拾好,背在身後,那破桌椅也不要了,隻提起門板,便要帶著自家妹妹離開。
“龐大哥,請留步!”
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大漢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張正道上前幾步,來到他面前,拱手一禮道:“這位可是‘小養由基’龐萬春?”
大漢露出驚訝的神情,上下打量張正道兩眼後,放下手中的門板,也是抱拳行禮道:“在下正是,不知道這位兄台……官人,怎會識得我的名號?”
張正道笑道:“隻這一手絕世箭術,便識得龐大哥了。”
龐萬春不禁對這位小官人高看一眼,他久在綠林中行走,卻沒甚麽出了名的事情,雖說自己本事了得, 但是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見張正道沒有吐露真話,龐萬春不以為意,問道:“敢問小官人姓甚名誰?”
張正道回道:“在下鄆州清河縣張懋徳,草字正道。”
“這幾位都是我的好兄長,這一位是武松,這位是阮小二、阮小五。”張正道將身邊的幾人介紹給龐萬春認識。
“這是我的家仆張六。”張正道指著牽馬的狗腿子,也介紹給他。
這時,去買吃食的阮小七和王三官手裡拿著一大堆的東西,走了過來。
“這位是阮小七。”張正道又介紹,“至於這位,則是我的義子,王采。”
王三官聞聽這王八蛋對外人介紹,他是張正道的義子,臉都氣綠了。
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也不好發作,權當沒聽見,扭過頭去,裝作不認識張正道的模樣,東張西望。
龐萬春的妹子卻是笑了,不屑道:“瞧你這模樣,都還沒有我年紀大,他怎麽會拜你做爹?”
張正道見她不信,也不解釋,只是對她燦燦一笑道:“這位想必就是龐秋霞妹子了?”
龐秋霞愣了一下,這浪蕩子怎地竟連她也識得?
龐萬春見狀,也是心中疑惑,這位鄆州來的小官人,怎地連他妹妹的名姓也知曉。
龐秋霞問道:“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隨即又是反應過來,補了一句:“誰是你妹子,我比你年齡大。”
張正道將右手抬起,收斂笑容,幾個指頭稍微掐動了幾下,而後一本正經道:“本官人,會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