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秋霞當然不會信他的鬼話,不屑道:“你要是會掐算,那能不能算出,我們今夜住在哪裡?”
張正道又裝模作樣地胡亂擺弄了一下手指,而後才道:“今夜,你們兄妹,應該會住在這附近的客店之內。”
龐秋霞大笑道:“哈哈哈,就知道你是個騙子,我和大哥,住在六和寺內。”
龐萬春隻覺得自家的妹子,當真是缺少江湖經驗,只是三言兩語,便被人知道了落腳之處。
“妹子,住嘴。”龐萬春呵斥一聲。
龐秋霞也覺得有些失言,便氣鼓鼓地瞪著張正道,不再說話。
龐萬春抱拳道:“今日,謝謝官人的饋贈,來日有緣再見,我們兄妹還有些事情,就此別過。”
張正道笑道:“龐大哥客氣了,咱們有緣再見。”
他又對龐秋霞道:“妹子,且多珍重。”
說完,張正道又將王三官手裡買好的吃食,搶了過來,一股腦塞給龐秋霞,道:“路上拿著吃。”
龐秋霞被他這番舉動也是嚇住了,不知道該要還是不該要,將目光投向龐萬春。
“收著吧。”龐萬春點點頭,而後便撿起地上的破門板,又道了聲:“告辭!”便領著龐秋霞離去,消失在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武松卻問道:“這等好漢,怎地不留下他們二人,一起吃酒?”
張正道搖頭道:“武二哥,你卻不知,這龐萬春心高氣傲,非是平常人所能輕易折服的。”
“除了一手好箭術,沒什麽了不得,若是讓他下了水,且看弟兄們叫他吃個水飽,只怕到時候,連那張弓,他都提不起來。”阮小七叫道。
阮小二道:“這一弓三箭,卻是難得,若非日夜習練,不會有如此驚豔。”
張正道點頭道:“這等箭術,也就那小李廣花榮,可以媲美了。”
“小李廣花榮?”
眾人不知道張正道口中的花榮是誰,但是聽這綽號喚叫“小李廣”,那想必騎射功夫定是了得。
張正道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而後道:“先尋個客店歇下,明日再計較。”
眾人卻也是累了,尤其是武松,居然暈船,半個月的時間,可謂是吃不好,睡不好,難受至極。
當下,便在這杭州城內,尋了一家較大的客店歇下了。
一夜無事,翌日清晨,張正道與眾人吃了早飯,便叫店家幫著租賃了一輛馬車,準備去拜訪蔡京。
囑咐武松和阮氏三雄,留在房間內吃酒,不可外出逛街,其實也是怕他們出去之後,惹出是非,張正道便將狗腿子張六,也一同留下來陪著幾人吃酒。
張正道則是攜了五百兩黃金,連同二百兩銀子,隻帶王三官一人,坐上馬車,便令趕車人,往蔡京在杭州的府邸趕去。
雖說蔡京在朝廷中失了相位,卻不失富貴,他在杭州的府邸,便蓋在鳳凰山腳下,依山傍水,甚為奢華,杭州城內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二人坐在馬車內,難得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張正道看著王三官,說道:“三官啊,我和你娘的事情,你也知道,若是你不願意管我叫爹,也不妨事,以後咱倆各論各的。”
王三官將臉扭到一邊,懶得搭理他。
張正道又接著道:“三官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虛歲快有十五了吧,我隻長你幾歲,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留個後腦杓給我,是不是有些,不太禮貌?”
王三官依然不理睬他。
張正道繼續說道:“三官啊,不是哥說你,你說你這脾氣,得好好改改,我且問你,那日,你為何將我打暈?”
聽到他提起這件事,王三官的臉瞬間扭了過來,盯著張正道,雙眼通紅,怒道:“你還有臉提?”
張正道卻是疑惑道:“怎地就沒臉提,你且說說,到底因為什麽,我與你無冤無仇的,再說了,我和你娘的事情,也是在那之後。”
王三官畢竟年紀尚小,心裡憋不住事,便聽他帶著恨意道:“若不是你想睡惜春,我也不會打你。”
張正道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為一個姐兒,便悠悠道:“那我睡了,還是沒睡?”
王三官得意洋洋道:“本來你是要睡,不過卻被我打暈過去,沒睡成。”
張正道無語。
王三官又道:“若非你使出卑鄙手段,使勁拿銀子壓我,惜春才不會跟你。”
隨即他又憤恨道:“我娘不讓我用家裡的錢,所以比不過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給韓惜春贖了身?”張正道問道。
王三官眼眶紅了,淚水卻是掉落下來,哽咽道:“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不過,你別得意,這個仇,我遲早會報。”王三官怒視張正道。
張正道歎了口氣,說道:“就為了一個姐兒,你就與我喊打喊殺的,何必呢?”
王三官擦了擦眼淚,道:“你除了只會花錢睡女人,哪裡曉得什麽是喜歡。”
張正道看著這個懷春的少男,又問道:“那你跟我說,你到底睡沒睡過女人?”
王三官聽他問的這麽直白, 也沒有不好意思,而是挺直腰背道:“還沒有。”
張正道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雛。”
王三官將他的手抖落下去,不再理他。
張正道思忖片刻,突然道:“我將惜春給你。”
王三官驚訝問道:“你說什麽?”
張正道重複道:“我說,我將韓惜春還給你。”
王三官一臉的難以置信,隨即大喜,急忙道:“你可不能反悔,我回去就將惜春娶過門。”
“娶?”張正道卻是被他這話驚住了。
王三官點頭道:“我以前答應過惜春,要娶她進門。”
張正道皺眉問道:“你娘那裡,會答應麽?惜春畢竟出身勾欄。”
王三官卻道:“她若是攔我,我便死給她看,她自己不也是出身花樓,若不然,怎會與你……”
後面的話,王三官沒說出口,張正道卻是明白。
“你娘那裡,我去幫你說,不過事先說好,惜春那裡,你不可用強,她若是甘心情願跟你走,我便放人,她若是不肯,那就沒辦法了。”張正道想了想,又道:“你娘其實也挺可憐的,當年被王家趕出家門,孤兒寡母來到清河縣,勉強維持著家業不倒,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聽見張正道提起王家,王三官心中恨意更盛,冷冷道:“不要和我提王家,我沒有爹。”
張正道卻搖頭道:“再怎麽說,你爹也已經過世五六年了,再大的恨,也該消消了,再說,等會見到蔡太師,切莫亂說話,免得壞了你我兄弟的前程。”